方静宁恍然大悟。 许婉然垂眸,看得越清楚,便越觉得宁静平和。 旁人眼里,与利益得失相比,她和离与否,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于她而言,更是小事,不值得她如履薄冰。 · 叶秋与方静宁、许婉然约好一同到大将军府赴宴。 她和儿子陈晋安皆只换了身衣服,简单收拾,便坐在堂中喝茶等候。 叶秋不急不慢,“女儿家收拾起来,是要慢些,你若是不耐烦,不必在此陪我。” 陈晋安一言不发,稳坐如山。 叶秋观察着他的神色,忽然意有所指道:“咱们这边关之地可养不出这样灵秀的女子,指不定有些见识浅薄的,瞧人家和离小产过,便以为高人一等了,实在可笑。” 陈晋安面无异色,也并无与她交谈之意。 叶秋颇感无趣,便也闭上了嘴。 不多时,外头来报,方静宁和许婉然已收拾妥当,在外等候。 叶秋便放下茶杯,起身,迈步,丝毫不拖泥带水。 院外,不只方静宁和许婉然,还有费刺史夫人及其子女,一个唇上蓄着短须的瘦高青年男子是费家长子,另一个则是费芸。 因为要赴宴,双方衣着打扮皆十分郑重,方静宁和许婉然珠钗绫罗,姝色各异,风情动人。 费夫人很是热情地拉着许婉然说话,不住地表达她夸张的喜爱之情。 费家长子盯着许婉然,完全看直了眼,垂涎之意尽显。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她们不怀好意。 而方静宁和许婉然年轻,见费家长子这般轻浮失礼,皆有些不愉,只是碍于双方的身份,碍于许活在云州做官,碍于她们是来旁人家贺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她们是女子,戳穿了也对她们不利,便稍忍着气。 可她们顾大局稍忍一忍,旁人却丝毫不知收敛。 忍让太过,便是懦弱了……两个人几乎要发作。 这时,几人身后传来叶秋的疑问声:“费夫人也在等着我?” 费家几人立时变了神色。 费夫人谦恭了几分,费芸娇羞地瞥向陈晋安,唯有费家长子,仍对着许婉然失神。 陈晋安眸色暗沉,一瞬间仿佛是隐没在昏暗处的野兽,危险的目光锁定在不知死活、冒犯领地的畜生身上。 费家长子浑身一冷,下意识地望向危险处。 叶秋察觉到,抢过众人的注意力,笑着冲许婉然和方静宁招招手:“我还要借你们许家的马车过去,咱们便不耽误费夫人的功夫了。” 方静宁和许婉然心知她是在解围,皆领情,立时走近,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远近亲疏,一下子便拉开来。 许婉然站在离费家人更远的一侧,左边儿有叶秋和方静宁,身后有小荻和叶秋的女侍们。 她们渐渐远离,陈晋安高大的身影坠在最后,完全隔绝了费家人的视线。 “娘,您看呐~” 费芸不甘心。 费夫人安抚她,语带贬低,“陈家还能看上她个和离女不成。” …… 许家行驶的马车上—— 许婉然身子一动不动,嘴唇为抿。 叶秋关心道:“可是教费家惊到了?他们行事一贯自以为是,只是对小人,远着些为好。” 许婉然感激地微微勾唇,“您放心,我们省得。” 方静宁关心地看向她,“阿姐,可是疲累不堪?” 话中指的是奔波疲累,但其实她们问的是别处。 许婉然身子不便,私下里要常常处理,偏偏白日赶后半段路时,叶秋与她们同行,许婉然便强忍了半路,落脚后匆忙去处理了,隐晦处仍十分难过。 动一动便疼得厉害。 许婉然微微颔首,回答方静宁。 方静宁便心疼道:“稍后阿姐去拜见过,便向石夫人请辞,提早回来休息。” 叶秋也道:“身子不适便不要逞强。” 许婉然点头。 大将军府—— 方静宁和许婉然本就是备受瞩目的人物,她们二人又与叶秋一同出席,众人的目光更是灼灼,全都在猜测着她们之间的关系。 方静宁姿容绝色,许婉然脸色不佳,风采却没有逊色分毫,反倒更怜人。 两个新鲜的人,风头完全盖过了后来的费夫人一家。 费夫人母女不喜,费家长子离开去男客处时,一步三回头,痴痴地望着许婉然出神,见她惹人眼,也颇为不满。 而许婉然半分眼神都未给他们,与石夫人寒暄片刻,便以身体不适提出告辞。 石夫人瞧见她的气色,自然放人,得知许家护卫侯在外门,便派了个婢女领她离开。 许婉然提前退离。 男客处,有人附到费家长子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便起身出去。 陈晋安眸色一凝,捏碎了杯子,像是捏断什么人的脖子一般,随后起身,大步跟上。 另一头,许婉然跟着将军府的婢女走,渐渐发现并非原来的路,便心生警惕,询问:“为何不原路返回?” 婢女躬身道:“原路会遇见外男,婢子带您走得是另一条路。” 方向确实是往南,许婉然姑且信了,继续随行。 忽地,许婉然察觉到身后有些异动。 她回头去瞧,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然而再回转过来,却发现带路的婢女不见了,顿时惊慌。 许婉然强自镇定,顾不上身子疼,提着裙摆向前方的更亮处跑去。 然而身后的脚步声也紧随身后,她没跑几步,便被人一把抓住,狠狠压在墙上。 “喊啊,你喊,名声便坏了,只能嫁给我。”费家长子紧紧捂住她的嘴,按住她挣扎的手,压着声音威喝,“你都是个被人用过的了,还小产过,没准儿生不了孩子,我也不算辱没你,以后少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