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北平和谈一波三折，国民党军政要员预感到末日的逼近。 　　 中山东路喧闹起来。 　　 成群结队的军车，呼啸着开出中山门，奔向上海和杭州。 　　 还有许多车辆，拉着家具、沙发等物品，站满人，撤离南京。 　　 台城城墙上，黄亦秋和周政又见面了。 　　 “老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电工有疑点，但和颂扬约会的男子，应该是追查对象。理论上说，颂扬应该走单线儿，不会先后和两个人接头……” 　　 “这几天颂扬规规矩矩，没有异常。老周，我有个想法，能不能先把颂扬抓起来，通过审问摸到她的上线？” 　　 “现在南京还是国统区，即使抓了颂扬，要想党通局潜伏组织也很困难。再说，颂扬和敌人的‘燕子行动’有没有关系，现在还没摸清，更不能打草惊蛇。” 　　 “国民党拒绝在和平协议签字，和谈即将破裂，解放军马上也会过江。颂扬跑掉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让你监视她，她怎么会轻易跑掉呢？” 　　 “我做不到24小时贴身盯防的……老周，‘燕子行动’有新情况吗？” 　　 “最近应该有消息了！” 　　 “我有种有劲儿使不上的感觉，一个颂扬就把我栓住了。老周，想到大军过江，浑身都兴奋，我真想马上公开身份，南京一解放，像你们一样走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为党工作。” 　　 “不要太性急了。八年都坚持过来了，还差这点儿时间。老黄，电工，还有树林里那个男子接连出现，说明党通局的行动要提速了。时局一天比一天紧，你要格外留心，他们最近指定还会见面的。” 　　 “放心，我盯紧！” 　　 时局的确一日三变。 　　 新街口附近，一辆辆军车呼啸而过，焦躁的汽车喇叭响成一片。 　　 乞丐，难民，还有散兵游勇三五成群地站在路边，他们或交头接耳，或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去的军车。 　　 报童挥舞着报纸，沿街吆喝着：“看报，看报！国民政府拒绝签字，北平和谈失败，共军即将过江！” 　　 人群里，俞家国出现了。 　　 他买到一份《中央日报》，随后拿着报纸走到自已的黄包车旁，四处张望一下，便倚靠在黄包车上看着报纸。 　　 报纸头版，赫然大标题：共党破坏和谈平等的和平成泡影 　　 俞家国扫一眼报纸头版，翻过，查看二版上的分栏广告。 　　 他的目光落在一则寻人启事上。 　　 济时弟： 　　 数载未与家联络，甚念。家父23日拟自沪前往武汉，在宁逗留期间邀你到碑亭巷茶楼一晤，时间上午10时30分。望能如约践行。 　　 兄济民 　　 民国38年4月21日 　　 俞家国收起报纸，仰头，深深吸口气。 　　 终于，他等来了接头的消息。 　　 他抬腕看看手表，随后直起身，拉起黄包车。 　　 有个顾客吆喝他：“师傅，走嘛，去鼓楼。” 　　 “抱歉，今天有事儿，不接活了。” 　　 俞家国拉起黄包车，张望一下，沿街小跑而去。 　　 国共和谈失败，迎接南京解放成为地下党首要任务。 　　 在颐和路的别墅里，周政和老陈见面了。 　　 周政说：“老陈，据我们了解，汤恩伯今天要下达南京城全线撤退命令。这几天保卫南京的工作很繁重。” 　　 “早晨，相关工作，市委已做了部署。除了地下党，进步学生和市民，城里两千多名进步警察都准备好了。” 　　 周政说：“还有，敌人‘燕子行动’比我们预想的复杂。中社部收到内线情报，敌人为实施这个计划，要唤醒一个蛰伏多年的叫‘夜猫’的特务，保密局派一个代号‘迟到者’的特务要与‘夜猫’接头。我们初步了解的情况是，这个夜猫资历很深，曾是戴笠手下重要的棋子，关键问题是…… 　　 老陈问：“怎么？” 　　 “夜猫抗战时与日本人勾结！他可能是双面间谍。我怀疑他会不会和东亚反共救国军有关系？” 　　 老陈问：“东亚反共救国军？” 　　 “我们通过苏联情报系统了解到，冈村宁次回国后，一直密谋招募反共的旧军人，组建东亚反共救国军，要秘密潜入解放区从事破坏活动。” 　　 “总策划应该是蒋介石！” 　　 “是的。冈村宁次真是知恩图报啊！夜猫这个时候要被保密局唤醒，佐证了这一点，‘燕子行动’就是蒋日勾结的一个绝密行动计划。” 　　 “老周，有没有夜猫的详细资料？” 　　 “没有，是男是女，是胖是瘦，都不知道。” 　　 “至少一点可以肯定。如果夜猫与日本人关系密切，他应该懂日语，或在日本有过留学经历。有保密局特务迟到者的相关信息吗？” 　　 “没有。目前，我们只知道他们要在碑亭巷茶楼接头。” 　　 “老周，那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只能这样了。先抓到两人，撬开他们的嘴，再把他们连窝端掉！” 　　 “人手够吗？” 　　 “老陈，人员你物色一下。抓捕迟到者和夜猫，为稳妥起见，不能少于10个人。” 　　 “我把南京地下党梳理一下，找些有行动经验的。人员什么时候到位？” 　　 “最迟明天中午。他们后天上午接头？那时也不知道解放军是否进城了。” 　　 周政和老陈在颐和路商讨行动计划时，俞家国驾着黄包车，又来到上次与颂扬见面的树林旁。 　　 他警惕性很高，查看周围没有异常，慢慢把黄包车停在河边的小路上。 　　 他踱到河边，坐在那个长椅上。 　　 不一会儿，颂扬也从另一辆黄包车上下来，她张望一下，奔向俞家国。 　　 俞家国揽着颂扬，喜形于色。 　　 “小扬，我们马上就能远走高飞了。” 　　 “我知道，解放军要过江了。” 　　 俞家国诡秘一笑，从怀里掏出报纸，打开，指着那则广告。颂姨太目光落在那则寻人启事上。 　　 “你是济时？” 　　 “那是抗战时我的化名。我的代号是夜猫。” 　　 “夜猫？” 　　 “这是戴局长当年赐我的代号……” 　　 “我心里像揣个兔子。家国，接完头你还能走得了吗？” 　　 “没人能阻拦我们。” 　　 “你还惦记着那几个经费。” 　　 “如果我没猜错，唤醒我除了有行动计划，还会和一个物资库有关。这个物资库里，有大量黄金。” 　　 “天呐，黄金？家国，我们还是赶快走吧，不要贪恋什么黄金了。保密局既然要唤醒你，真给你新任务了，你想走就不容易了。” 　　 “小扬，富贵险中求。拿到黄金我们就走，即使我们没走掉，有了闪失，或者说被共党抓到了，我掌握的秘密就是保证我们安全的筹码。 　　 “你真要被共党抓到了，我怎么办？” 　　 “是假如！我是那么容易被抓到的人嘛！” 　　 颂扬叹口气，满脸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