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庙人来人往。古董店门口，不时有客人进进出出。 　　 司徒奋进和迟刚埋头整理各种古董文物，司徒小雪进来。 　　 司徒奋进吃惊地问：“姐，老爷子让你监督我来了？” 　　 司徒小雪说：“奋进，你对自已还没有信心吗？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儿，你应该长点记性了，非得让人监督你吗？” 　　 司徒奋进说：“姐，那你是……要去采访，还是顺路看看我？” 　　 司徒小雪说：“我找迟刚来了。” 　　 迟刚说：“姐，找我？” 　　 司徒小雪说：“对，小弟，跟我去采访。” 　　 迟刚有点犹豫，说道：“伯伯说了，让我寸步不离奋进哥。” 　　 司徒奋进说：“小东北，去吧，去吧，给姐做个伴儿。再说了，我们不说，老爷子怎么知道你在哪儿呢？姐呀，你别怪我多嘴，你谈恋爱，得睁大眼睛，黄亦秋这个人我总觉得靠不住的……咱家几个人，我和奋强不争气，乱事缠身，让咱爸操心费神，你可不能再被人骗了！” 　　 司徒小雪说道：“奋进，管好自已的嘴，别总嚼舌头。小弟，咱们走。” 　　 迟刚放下手里的活，看了奋进一眼，跟着司徒小雪出了门。 　　 迟刚跟着司徒小雪，在繁华街区漫步而行。 　　 临街店铺前，停着一辆卡车。围着许多人。几个解放军和店老板交涉争吵着。 　　 司徒小雪和迟刚凑过去。 　　 店老板说：“长官，我二叔跑到台湾前，两个箱子没来得及弄走，寄存我家。你们要搬走可以，但能不能写个字据，我好有个交代。” 　　 战士说：“没追究你是国民党反动派家属，你就该偷着乐，还要字据？” 　　 店老板说：“我是本分的市民，做几十年小本生意了，不能给我扣帽子。” 　　 司徒小雪听了一会儿，凑过去。 　　 “解放军同志，店老板说得有道理，应该给他个字据。”小雪说。 　　 战士甲问：“你是什么人？” 　　 小雪说：“别管我是什么人，罚没逆产也是有程序的。” 　　 战士甲歪着脖子说：“黄毛丫头，口气不小！” 　　 迟刚插话道：“我姐是《新华日报》记者！” 　　 战士问：“你是记者？” 　　 军官模样的人走过来，打量一下司徒小雪。 　　 军官说：“抱歉，能看下你的证件吗？” 　　 司徒小雪把证件递给军官。 　　 军官敬礼，随后看着战士甲，命令道：“抓紧时间，都快中午了，按程序办事，开个收据，装车！” 　　 中午了，紫金咖啡馆临窗的位置，黎萍手扶着咖啡杯，看着黄亦秋嚼着牛肉。 　　 “别这样看我，我咽不下去。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吃顿牛肉不容易。” 　　 “怎么？在司徒先生家，天天受虐待？” 　　 “不受虐待，也不能天天吃牛肉啊。” 　　 “天时，组织给你安排工作了，你得改变一下生活状态，振作起来了！” 　　 “组织上是怕我闹，敷衍一下而已。” 　　 “态度不对！天时，组织给你安排工作，说明没有忘记你。不要再牢骚满腹了。沈阳、西安都解放了，找找入党介绍人，组织关系落上了，依照政策，你也是老革命，还愁将来没有用武之地？” 　　 “不见得。” 　　 “为什么？” 　　 “找到入党介绍人，组织关系也不见得落上。入党介绍人只能证明我过去是中共党员。我现在嫌疑人身份，从茶楼事件开始的，我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 　　 “真正共产党员，不得时刻接受考验嘛！茶楼的案子不仅牵扯国民党潜伏特务，还牵扯到日本人，这案子不小，但总会水落石出的。” 　　 “希望如此吧！真是物是人非啊！当年，我就是在这个位置认识的你，只是，桌子换了，时代也变了……” 　　 黄亦秋想起当年与黎萍第一次见面，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时，穿着长衫的黄亦秋坐在咖啡馆临窗的桌旁，黎萍微笑地走过来，坐下。 　　 黎萍问：“先生，您是军人吧？” 　　 黄亦秋说：“你怎么说我是军人？” 　　 黎萍说：“短发，走路姿势，还有你的目光……这一切都说明你是胡宗南长官手下的军人！来南京嘛！是为胡长官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黄亦秋警惕地站起来。 　　 黎萍笑着说：“别紧张，我卖个关子嘛！我从重庆来南京，也有自已的任务，但现在我忙完了，我可以配合你的工作。” 　　 黄亦秋迷惑问：“配合我？配合我做啥工作？” 　　 黎萍说：“这家咖啡馆是抗日志士经常秘密聚会的地方，老板老金是延安那边的。我听他说你要炸掉胡长官那批货，货在日军一个仓库里，我能帮上你。” 　　 黄亦秋忍不住笑了，说道：“坐在咖啡馆里，好像没有啥秘密了。我是替胡长官销赃来了。对了，你怎么能帮上我？” 　　 黎萍说：“日伪那边有我们的人。” 　　 黄亦秋问：“你是军统的？” 　　 黎萍说：“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爱国的抗日青年。只要抗日，都是自已人。我帮你把日军的仓库都炸了，不也是抗日嘛！” 　　 黄亦秋说：“你真是痛快的姑娘。来，祝我们成功！” 　　 两个杯子碰在一起。 　　 …… 　　 黄亦秋收回思绪，感慨道：“南京解放了，老金要活着该多好……哎，不知老金的家属是否还在南京。” 　　 黎萍说：“他的妻子后来还是被日本宪兵抓到了，遇害了。” 　　 黄亦秋问：“他们不有个孩子吗？” 　　 黎萍迟疑一下，喝口咖啡。黄亦秋望着她。 　　 黎萍说：“孩子……听说……孩子被人收养了。” 　　 黄亦秋说：“总算保住血脉。我们认识时，老金说儿子刚出生，现在应该有四五岁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巧。 　　 司徒小雪和迟刚在马路对面走过。小雪忽然看到咖啡馆里的黄亦秋和黎萍，愣住了，下意识向墙角躲躲。 　　 迟刚顺着小雪的目光，也看到了咖啡馆里的黄亦秋。 　　 迟刚说：“姐……姐，姐夫在那儿……那女的是谁？哦，我好像见过。” 　　 司徒小雪皱眉，若有所思。 　　 “那人是你姐夫的战友。她去过咱家。” 　　 “姐，我们进去吗？” 　　 “进去干嘛？人家是谈工作！走吧！” 　　 俩人离去。 　　 小雪的脸色阴沉起来。 　　 意外碰到黄亦秋和黎萍，司徒小雪心情很糟糕。 　　 她想找柳明聊聊。 　　 柳明和叶宜倩在办公室里聊天，电话铃响。叶宜倩起身接电话。 　　 叶宜倩说：“哦，你好，小雪？找大柳？” 　　 柳明腾地站起来，疾步走到叶宜倩身边，抓过话筒。 　　 柳明说：“小雪，我是大柳，出什么事了？” 　　 小雪说：“柳大哥，我找你有点事儿，方便的话，我一会在新街口等你。” 　　 柳明问：“急事吗？小雪？” 　　 小雪说：“我想跟你咨询一点事儿，不知道你方便不？” 　　 柳明说：“方便，方便！我十分钟后到。” 　　 柳明撂下电话，走到桌旁拉开抽屉。 　　 叶宜倩说：“小雪找你？这么兴奋？大柳，你一定要镇定点儿！” 　　 柳明从抽屉的信封里拿出两张黄亦秋和黎萍重逢时的照片，揣进口袋。 　　 叶宜倩说：“大柳，我提醒你，你可别介入人家感情的事儿。” 　　 柳明说：“别扯没用的！她找我，指定和案情有关。” 　　 柳明诡秘一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