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小雪约柳明本来有些顾虑，但在她看来，专案组里，自已和柳明接触比较早。柳明又是自已的忠实读者。揣着巨大的迷惑了，她还是打通了柳明的电话。 　　 新街口一个僻静得树荫下，柳明和司徒小雪坐在长椅上。 　　 “小雪，我理解你的心情，关心老黄的境遇。具体案情嘛，因为有纪律，很抱歉，我不会说给你的，但有一点是确认的，老黄身上的疑点没有消失，并且还越来越多。” 　　 “你们怀疑他，那是你们的权力。我相信他迟早会清白的。柳大哥，你们调查亦秋，调查没调查黎萍？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究竟是什么关系？” 　　 “按程序调查了，黎萍应该没有问题。四年前，小日本还没投降时，他们在南京认识的，并且一起炸了日本人的军需库。那时，他们彼此应该产生过感情。” 　　 “俩人的感情到什么程度？” 　　 “小雪，具体不太清楚了。当时他们执行任务时，本来有个地下党配合他们，但这位同志牺牲了，详细情况我们也没了解到。” 　　 “他和黎萍重逢后，接触很频繁。现在，他们又在一个楼里上班。刚才，我看到他们俩在紫金咖啡馆里……” 　　 “是吗？那个咖啡馆当年就是地下党的联络站。小雪，我个人观点，供你参考，老黄身份没弄清之前，还是先不要谈婚论嫁。还有，如果你觉得他有反常的地方，应该随时告诉我。把他身份搞清，对他对你都是负责的，也是对你们司徒家负责！” 　　 “你这话和我爸说的一样。我觉得，亦秋除了牢骚多了点，没啥反常的。只是遇到黎萍后，似乎有点变了……” 　　 “我不知怎么劝你，什么事儿都得往开想。对了，奋进呢？他状态咋样？” 　　 “他在夫子庙守着古董店儿呢！” 　　 “你也留意点，秋红一旦给奋进来信，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了，柳大哥。” 　　 秋红到底在哪儿呢？ 　　 在一个洁净得房间里，秋红靠在床上，头发有些凌乱。 　　 浦卫六坐在窗口旁的椅子上翻看着报纸。 　　 秋红说：“浦哥，在这个小镇呆几天了，我们什么时候去上海？” 　　 浦卫六说：“还要待些日子，我手头的事儿还没办完。” 　　 秋红说：“我都想回南京了。” 　　 浦卫六说：“我一失踪，相当于发生一次六级以上的地震，共产党指定手忙脚乱地抓我。小红，我们谁都不能自投罗网。到了上海，就是党国的天下了，我们不用担惊受怕了。” 　　 秋红说：“浦哥，当初你说出差才跟你出来的。共产党抓你，难道你真有事？” 　　 浦卫六说：“我毕竟是在国民政府司法机构工作过，有点名气不假，但底子不好，他们不相信我，听说要抓我。我只能一走了之了。” 　　 秋红说：“去上海能怎样？听广播里说，上海是守不住的。” 　　 浦卫六说：“固若金汤知道什么意思吗？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你休息一下，我出去买点吃的，一会儿就回。” 　　 秋红点头，看浦卫六出门。 　　 随后，秋红起身，从箱子里翻出纸笔，坐在桌旁思索一下，俯身开始写信。 　　 没摸到浦卫六的踪迹，周政也心急如焚。 　　 周政坐在办公桌旁刚打完电话，李佳思进来。周政拎着一张报纸起身，和李佳思一起坐在沙发上，顺手把报纸递给李佳思。 　　 “老李，看看，香港报纸爆料，国民政府驻日本军事代表团团长朱世明，接受老蒋密旨，在东京郊外耗资1、5万美元买下豪宅，大小房20余间，看样子，老蒋准备到日本指挥他的‘东亚自由联盟军’了。” 　　 “李宗仁骂老蒋垂帘听政，老蒋估计是转移视线！”李佳思说。 　　 周政说：“老李，听说被阎锡山雇佣的那个澄田睐四郎在日本又复活了，积极叫嚣反共言论，要率领他们的同盟军，拯救他那些太原战役里被俘的官兵。” 　　 李佳思说：“他们紧锣密鼓……狼狈为奸，我们这边却有点焦头烂额。老周，敌人的燕子行动现在还是一头雾水。浦卫六的出现，他真是迟到者的话，日谍夜猫似乎不太重要了。” 　　 周政说：“浦卫六嘛，希望是一场误会！对了，黄亦秋的情况有反馈吗？” 　　 李佳思说：“我们求助沈阳公安局寻找黄亦秋提到的李江天，这个人在沈阳解放时牺牲了。当年，和黄亦秋同时被抓的刘昶，我们找北京公安局了解了情况。刘昶知道黄亦秋偷偷为我党做事，但对他真实身份不了解。” 　　 周政说：“黄亦秋和宋健有过直接或间接联系吗？” 　　 李佳思说：“目前掌握的情况，他们俩没有交集。” 　　 周政说：“我们再做一种假设，那就是假设浦卫六不是迟到者，那么，宋健真是内鬼，他逃走意味着什么？” 　　 李佳思说：“他逃走，意味夜猫和迟到者放弃第二次接头？问题是，迟到者和夜猫接头，不见得通过内鬼牵线搭桥吧？” 　　 周政说：“内鬼导致茶楼前的行动失败，说明内鬼一直有配合迟到者接头的任务。但正像你所说的，迟到者和夜猫之间的联系管道，不会是一条。” 　　 李佳思说：“是的。我们还需要继续排查。” 　　 周政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涉案的内鬼不是一个。” 　　 李佳思说：“这种可能性是有的。这个案子真的是又特殊，又复杂。” 　　 周政问：“监狱那边情况摸没？” 　　 李佳思说：“我联系过了。现在去监狱摸排，还是等抓到浦卫六之后？” 　　 周政说：“现在去！即使浦卫六是迟到者，我们也需要确认谁是夜猫。” 　　 李佳思说：“好，我马上落实。” 　　 周政提到内鬼不止一个，这让李佳思觉得自已至少是暂时安全的。 　　 在李佳思看来，周政做为经验丰富的老边保，他对任何案件都有缜密的推理。 　　 周政来的想法是，李佳思特务身份确认了，自已更如履薄冰。用不用跟踪李佳思，摸清他的组织关系？什么时候让叶宜倩知道他姐夫的真实身份？ 　　 还有，对黄亦秋穷追猛打的柳明，还会闯出乱子吗？ 　　 周政提醒自已，自已每天都要面对李佳思，每天都要琢磨让自已的行动天衣无缝，并且协调好专案组内外错综复杂的关系。 　　 稍有疏忽，都会让李佳思发现破绽，进而影响黄亦秋的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