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东路307号的励志社，原是黄埔同学会励志社，后发展成为为国民政府首脑及官员提供后勤、日常生活及娱乐服务的场所。 　　 解放军进城后，军部设置在这里。 　　 励志社院门口人头攒动。解放军士兵荷枪实弹警戒。 　　 出出进进的除了军人，还有南京地下党负责人。 　　 在军部一个宽敞的办公室里，李部长坐在桌前看着报纸。周政敲门进来。 　　 “报告部长，周政向您报到！” 　　 李部长笑着挥下手，示意他坐下。 　　 “老周，北平一别还不到两个月，我们又见面了。” 　　 “部长，您亲自坐镇南京，我心里踏实多了。这两天诚惶诚恐，见到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请求对我的处分！” 　　 “抓捕敌特的行动失败了，但不要太沮丧，总结教训，明晰方向嘛。” 　　 “部长，我对抓捕行动的复杂性重视不够。” 　　 “老周，你的对手不仅是国民党特务，还有顽固凶残的日本旧军人。更何况，这次任务非常特殊，因为我们对敌人了解得太少。再有，行动又是在南京解放前最混乱的时刻开始的……” 　　 “我初步推断，是参加行动人里有内鬼，我马上会秘密调查。” 　　 “老周，这个内鬼即使查到，也不能打草惊蛇。” 　　 “明白。我也嘱咐过老黄了。尽快找到夜猫。老黄要假扮夜猫，在重新获得保密局和日本人的信任之前，他首先应该和这内鬼建立信任。” 　　 “对，这是一盘大棋。老黄状态怎么样？” 　　 “对执行最新的任务一度有些犹豫，他太想公开身份为党工作了。好在，他最后接受了任务，并且迅速进入了状态。” 　　 “老周，颂扬重伤后，意味着老黄的第一个任务已经结束。他不愧是老地下党，通过颂扬，能奇迹般锁定夜猫嫌疑人。” 　　 “搂草打兔子，这也是本事。” 　　 “这次真的委屈他了，不仅我们的同志会误解他，保密局还要怀疑甄别他，司徒先生一家，也会对他产生误会甚至责难。” 　　 “他做好心理准备了。部长，行动失败后，司徒先生一家多人涉案。他是我党一直在争取的商界领袖，我们会努力把此事对司徒先生一家的伤害降到最低。” 　　 “老周，颂扬出事了，并不意味党通局特务会放弃司徒先生。一定要做好司徒先生一家的安保工作。抓捕夜猫，老黄一个人势单力孤，你暗中要给与配合。走，老周，到外面透透气儿。南京解放了，我们不能总呆在屋子里嘛！” 　　 周政和李部长来到励志社的院子里，俩人不时和过往人员微笑地打着招呼。 　　 出了院门，中山东路匆匆而过的解放军士兵，李部长满脸笑容。 　　 “南京解放了，所谓的京沪杭断了一条腿，上海和杭州只能抱团取暖了。” 　　 “解放全中国，没人能阻挡得了！” 　　 “老周，也不能太心急，吃一个消化一个！国民党的首都回到人民手里，你肩上的担子很重的哟！” 　　 俩人走到树荫处，继续聊着。 　　 李部长说：“南京虽然解放了，国民党各大特务系统，保密局、党通局，还有伪国防部二厅，他们在南京潜伏下数千名特务。我看了一份材料，他们的应变计划里，敌人要破坏的目标有一百多处，包括水厂、电厂、粮库等关系到民生的重要设施。” 　　 “除了几千潜伏特务，还有三千多惯匪被国民党从监狱放了出来，再加上满街的散兵游勇，蜂拥而至的难民，我们面临的挑战的确很大，但请李部长放心，有人民的支持，不论有多少特务，我们都能把他们清除干净，保卫好新政权，保卫好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的安全！” 　　 “我们了解到的情报显示，年初，国民党几大特务机构就开始召开应变会议，除了布置既定的潜伏组，他们还让许多特务伪装进步，潜入了我们的组织。我们要擦亮眼睛，把这些暗雷一个个排除。我们之所以高度重视敌人的【燕子行动】，因为它是蒋日勾结的一个行动计划，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粉碎它，这也会在政治上给蒋介石匪帮一个沉重的打击。” 　　 “部长，能否从其他管道了解一下日本方面情况。冈村宁次介入程度如何？如果蒋日勾结仅仅是为几次破坏活动，犯得上唤醒休眠多年的夜猫吗？” 　　 “我们会通过苏联方面进一步了解一下日本情况。冈村宁次这张牌，国民党打了四年了。芷江受降时，国民党就开始和冈村宁次眉来眼去，聘请他做军事顾问，所以，年初，国民党不顾国际舆论和人民的呼声，把冈村宁次这个头号战犯无罪释放……” 　　 “是啊，部长，我看过简报，许多日本军人在国民党军队里。” 　　 “抗战胜利后，阎锡山就开始勾结日军第一军团司令澄田睐四郎，留用日本军人。刚刚解放的太原，内部战况通报显示，550人日本兵被击毙，俘获的有700多人。日军的两个大佐，今村方策和岩田清一，就是在太原解放时被抓的。” 　　 “抗战胜利后，汤恩伯不也把日本陆军参谋土居昭夫留在身边嘛！” 　　 “何应钦、汤恩伯都是铁杆媚日派。今年4月1日，张治中带人去北平和谈，蒋介石就派陆军司令部第二处处长曹士征到日本就任。苏联方面给我们的情报显示，曹士征秘密任务就是联系冈村宁次，组织日本军人参与反共活动。” 　　 周政有些惊诧，问道：“曹士征？” 　　 李部长说：“对，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来给何应钦当高级参谋。抗战胜利后，调任陆军司令部第二处处长，一直负责从日军受降仪式起，到解除武装、遣返事务以及战犯审批等事宜。去年年底，国民政府国防部召开如何处置冈村宁次的会议，许多人不赞同冈村宁次无罪释放，就是这个曹士征，他两度慷慨陈词，巧舌如簧，最后竟让与会者全部支持冈村宁次无罪。” 　　 周政说：“看来，敌人【燕子行动】应该是‘东亚反共同盟军’行动的一部分。部长，专案组马上要成立了，您还有什么最新指示？” 　　 “水至清则无鱼。如果说内鬼在参加抓捕行动的人员里，就不应该排除在专案组之外。既然要演戏，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内鬼和老黄都尽快入戏。” 　　 “是！请李部长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