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台城城墙上,黄亦秋和周政边走边聊着。 黄亦秋说:“中社部确认李佳思的内鬼身份,接下来,工作的针对性更强了。” 周政说:“是啊!我们给部李发过去的李佳思照片起到关键作用。民国31年,我在边保工作时破获汉中特训班的潜特案,仅在陕甘宁边区,就捉获潜伏特务32人,这些特务渗透到边区政府的各个部门。这次,李部长拿着李佳思的照片,找到一个当年被我们抓获,随后又被逆用的一个特别人物,这个人一眼就认出李佳思就是汉中特训班一期的赵震。” 黄亦秋问:“汉中特训班?民国28年开办的?” 周政说:“是的。抗战爆发后,反共专家程慕颐从浙江来到汉中,化名程益,开办汉中特训班。李佳思就是程慕颐从浙江到汉中的,当时化名赵震。” 黄亦秋说:“这颗雷埋了近10年,比我资格还老!” 周政说:“汉中特训班是戴笠颇为得意的一个‘死间’培训基地。所有的学员毕业后,全部派到我们的根据地潜伏。陕甘宁边区、晋察冀边区。李佳思是个例外,他毕业后伪装成进步青年,重回江南。抗战胜利后,继续伪装,蛰伏南京。” 黄亦秋问:“老周,李佳思既然是内鬼,宋健失踪又意味着什么?” 周政说:“宋健不是简单的失踪。线索显示,南京解放前,他和反动组织‘青年救国会’有过接触。如果宋健是李佳思操纵的人,宋健失踪注定是李佳思想转移我们排查内鬼的视线。” 黄亦秋说:“应该是这个意图。” 周政说:“宋健是在浦卫六逃走前失踪的。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有怀疑浦卫六是迟到者前,李佳思让宋健失踪,这是合情合理的。” 黄亦秋说:“要查下这三个人是否有关联。” 周政说:“眼下,还没查到他们的关联线索。现在可以确认,茶楼前行动失败,注定是李佳思知道我们布控后,认定是野猫变节了,一箭双雕,用射杀野猫的枪声为要接头的迟到者报信儿……” 黄亦秋问:“李佳思会知道迟到者是谁吗?” 周政说:“理论是他们不会有横向联系。李佳思和迟到者的联系管道是不畅通的!也就说,他们并不熟悉,否则,茶楼行动的指令是22日晚下达的,到第二上午行动开始,至少有10多个小时。李佳思无法通知迟到者,只能打草惊蛇……” 黄亦秋说:“他也是甄别夜猫身份的人。现在,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又不能惊动他,希望他穿针引线,最后把迟到者引出来。只是,浦卫六真是迟到者,这出大戏不等于刚拉开帷幕就匆匆谢幕了吗?” 周政说:“尽快找到浦卫六。他真是迟到者,抓到他的话,我们等于走个捷径,让大戏谢幕。如果是虚惊一场,你还可以继续演戏!” 黄亦秋说:“老周,部里对李佳思来了定论,别忘了,李佳思是叶宜倩的亲姐夫,这比较麻烦。” 周政说:“这个问题我想好久了。李佳思身份问题,要绝对保密,包括对小叶子。她一旦知道姐夫是特务,情感波动注定会有。” 黄亦秋说:“问题是,小叶子的入党介绍人是李佳思,小叶子靠得住吗?” 周政说:“我让小宗重点外调了小叶子,目前看,她是靠得住的。不过,我找机会还会和她聊聊。” 黄亦秋说:“老周,如果浦卫六真是迟到者,李佳思会作何反应?” 周政说:“他会受到惊吓的。现在,我们要想牵着李佳思的鼻子走,专案组一定要装出一副姿态,那就是不知道鼻烟壶是接头证物……只有这样,你寻找鼻烟壶才不能引起专案组的怀疑,同时也会消除李佳思的疑虑。” 黄亦秋:“尽快找到浦卫六吧!” 周政说:“老黄,还有一件事,你自已要把握好。我找黎萍聊过了,他看起来对你的感情很深的。特殊时期,情感上不要闹出乱子来,毕竟你现在和小雪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黄亦秋说:“老周,放心,我是党员,这一点会把握好的。” 周政说:“那就好!我和首长商量过了,过两天给你安排一个工作。这也是配合你的行动。如果我们总是怀疑你,不安抚或信任你,保密局也会起疑心的。” 黄亦秋说:“服从组织安排。老周,我始终琢磨一个问题,俞家国是不是还有问题没交代?比如,敌人的【燕子行动】如果仅限于对南京实施破坏,他们唤醒一个有日谍背景的夜猫有意义吗?我觉得唤醒夜猫的玄机应该在鼻烟壶里,两个鼻烟壶里的内饰诗应该隐藏着秘密!” 周政:“抓捕浦卫六的同时,我会再审俞家国。” 浦卫六的出现,再加上宋健的失踪,的确让专案组显得手忙脚乱。 敌情的紧张似乎与司徒高远无关。 司徒高远最关注的是仍被羁押的司徒奋强。 这天傍晚,司徒高远让小雪和黄亦秋去钟清家。他清楚,只有求得钟清家属的谅解,司徒奋强量刑时才可能考虑从轻处理。 司徒小雪和黄亦秋摸到了雨花台路124号。 小雪敲门。两声过后,门轻轻打开 钟清的妻子姚静警惕地把门打开一条缝。 姚静问:“你们是?” 小雪说:“姐姐你好,我是司徒奋强的妹妹,特意来看您。” 姚静二十三四岁,文文静静的。听到小雪的介绍,她脸色一变,要关门。 黄亦秋说:“妹子,钟清的不幸,我们也很难过。司徒奋强是凶手,杀人偿命,这是天理。我们都是受害者。今天来,我们是有事情和您商量。” 姚静迟疑一下,把门打开,闪开身,几个人进院。 钟清家院子里,姚静儿子牛牛逗着小狗玩。 小雪半蹲在牛牛身边,用手摸摸他的头。 小雪说:“这娃长得和大壮一样可爱。姐姐,儿子到两岁了吧?” 姚静点头,没有搭话。 小雪说:“我哥的儿子也刚刚两岁。姐姐,人走了不能复生,今天来,一是表达一下我家的愧疚和歉意,二是想求姐姐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在法律上谅解我哥。我哥当时不是有意杀人,他和您先生无冤无仇,咋能会故意杀他……” 姚静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果谈这事儿,你们走吧!” 黄亦秋说:“妹子,你说的没错。他杀人就该偿命,可是……他的儿子也刚刚两岁,两个孩子都没有父亲,多残忍。” 小雪从包里掏出两个盒子,放在桌上,说道:“姐姐,钟先生罹难后,我们家人也惋惜,痛心。这是我家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姚静说:“你们走吧!我不会要你家任何东西。钟清是烈士,有困难,政府会帮助我的!我不想看到你们。” 小雪说:“姐姐,这是五十根小黄鱼,你一定拿着!” 姚静手伸到盒子上,慢慢打开。 里面是金灿灿的金条。 姚静苦笑一下,一挥手,俩个盒子落在地上,金条洒满一地。 “我不稀罕你们的东西!走吧!” 姚静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