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小苦说:“事已至此,只有一个对策可行——你和姜局长去一趟长沙,直接找梁瑞卿。” 银白元:“这个办法可是可以……只是要花很多的钱……” “很叔计算一下,具体得花多少钱。” 银白元说:“梁瑞卿那里二千不会少,加上来回的车马费、住宿费,还有到了长沙姜再云局长要做东请人吃饭……算下来三千元是要的。” 谭小苦:“我师父正好还剩三千三百多全国通兑的银票,你全部拿去。” 银白元:“家里还要开销呢?” “丹口那边还有一千八百多元炭款,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最好明天动身,等你回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与你商量。” 都梁客栈包房里炭火旺盛,罗国矮与李施烟隔着茶几一边品茶,一边说话。 外面有人敲门。 “是罗建成回来了,”罗国矮冲外面回应,“进来。” 进来的果然是罗建成。 “怎么今天回家这么早?”李施烟道。 “有事回来报告,待一会还得过去。”罗建成哈着手,两个脸颊冻得通红。 罗国矮问:“那边有什么事?” 罗建成:“今天靖州警察局正式上班,银白元一早过去了,估计是送礼。” 罗国矮问李施烟:“蒋老板什么时候去长沙?” 李施烟:“他去长沙干嘛?” “把舒振乾调到靖州来任职啊,是我提的建议,这么大的事难道舒局长没有跟蒋老板说?” “舒局长说了,这事我也知道,蒋老板觉得没有必要亲自去一趟长沙,去年年底给梁厅长去电报提了要求。” “我认为这么重要的事蒋老板必须亲自去一趟。” 李施烟:“他没去有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年底事多抽不出时间,第二呢,那段时间蒋老板确实身体不适,不宜长途奔波。” 罗国矮:“梁厅长回电了吗?” 李施烟:“回了,他说会跟宝庆方面打招呼。梁厅长是明白人,知道事成后蒋老板肯定会谢他。” 罗国矮说:“不是我担心,因为这个事太重要了,没有姜再云撑腰,谭小苦、银白元敢这样器张吗?” 初八晚上,银白元又来到靖州警察局与姜再云商量去长沙给梁瑞卿送礼事宜。 姜再云在警校读书期间梁瑞卿是他的老师。两人虽有师生之谊,因平时较少走动,关系只算得上一般。姜再云也知道走动对自己有好处,无奈手头不够宽裕。如今有人愿意出钱,自己白得人情,这样的大好事当然求之不得。 银白元走了后,姜再云处理了手头的事,然后召集手下几位科长,声称自己要去长沙出差,局里的各项工作如常开展。 是夜无话,次日一早打扮一新的银白元准时来到警察局跟姜再云一起吃早饭,然后去驿站租马。 其时,靖州去长沙必须经过都梁、宝庆。从靖州到宝庆这段路只能骑马,最快也得两天时间。 初九傍晚,银白元、姜再云到达都梁,在客栈住一晚,次日一早去旱西门驿站租马。 从都梁到宝庆的古驿道每隔三十里一个驿站,这段距离正好是马匹奔跑状态最佳的路程。一天下来,两人换了八匹快马,总算在天黑之后到了宝庆。 从宝庆到长沙有五百多里路,因为通了汽车,对愿意花钱坐车的人来说,这段距离是一难得的享受。 银白元、姜再云为了次日坐车方便,特意在车站旁边住下。然后放心地喝酒、去戏楼看祁剧。 舒振乾派候洞猿前往靖州协助罗国矮。 正月初十早晨,候洞猿来到蒋家大院找蒋兴和。蒋兴和把他带到马棚指着一溜马说:“你挑一匹好的骑走就不要送回来,以后这匹马归罗国矮了。近些日子他很不容易,过年还在外面呢。” 候洞猿看着十几匹骠肥体壮的高头大马,不知挑哪一匹好,这时有下人过来对蒋兴和说:“老板,舒局长有事找你。” “我有事去了,你慢慢挑吧,回头去帐房领点路费,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 蒋兴和走后,候洞猿在马棚前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后挑了一匹性格温驯的枣红马,然后去帐房领了十元钱作路费。 接着帐房先生又从屋里搬出一个包袱:“候警官,这包东西是蒋老板给罗国矮的,麻烦你带到靖州去。” 包袱很沉,鼓鼓囊囊的,候洞猿估计是腊肉、猪血饼之类。他把包袱放置在马鞍前头,然后牵着马离开了帐房。 候洞猿来到大门口,正要上马,却见一位下人追了上来:“候警官等一等,蒋老板还有事。” 候洞猿等了一会,蒋兴和来了:“候警官,刚刚你们舒局长得到一个好消息,你把这个消息带到靖州去,让大家高兴高兴!” 正月初十早晨,银白元、姜再云坐汽车离开宝庆,中午到达湘潭。 潭宝车站与长潭车站不在一个地方,距离虽说不远,但也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人吃过饭,稍事休息,走到长潭车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因此只能在湘潭住下来。 正月十一, 银白元、姜再云从湘潭顺利到达长沙,时间是下午一点。两人下了车顾不上吃饭,租乘人力车直奔警察厅。 警察厅在司门口附近的藩后街,临东是办公楼,后背是家属区。由于路途遥远带东西不方便,到了藩后街两人才去南货店买了一盒九如斋出品的羔点做见面礼。 姜再云自从毕业离校,已经很久没来长沙了,多年过去,长沙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因此顺利地找到了梁瑞卿的住处。 敲开门。梁瑞卿见到姜再云显得十分意外:“姜再云,你不在单位好好上班来长沙干什么?” 姜再云说:“我来给老师拜年。” 梁瑞卿:“从靖州到长沙六、七百里路程,有这么夸张吗?” 姜再云:“老师对我恩重如山,如同再生,万里路也不算远。” “你呀,我看出来了,是个讲感情的人。”梁瑞卿有点小感动。 “因路途遥远,加之靖州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我在街上买了一点点礼物聊表心意。” “这……梁瑞卿看着姜再云拿在手里的羔点,不禁皱起了眼头。 “不成敬意,请老师一定收下。”姜再云把礼物硬塞过去,并暗示性地在梁瑞卿的手背上捏了一下。 “哈哈……”梁瑞卿看到了羔点下面的银票,立即眉开眼笑,“你这个小鬼,在老师面前也如此多礼。” 姜再云:“说不上多礼,是应该的,日后还要老师多多提携。” “说到提携,我正要跟你说个事。”梁瑞卿把礼物交给身边的管家。 “什么事?老师请讲。”姜再云毕恭毕敬。 “都梁乃人口大县,又是两千多年的文化名城,相比起来靖州不仅地方窄小,也很贫穷。所以呢,先把你调到都梁,干个一年半载的,我会让你再上一个台阶。” 傍边的银白元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向姜再云使眼色。 “老师,这个万万不可以!” “为什么?”梁瑞卿不解地看着姜再云。 “学生好不容易把老婆调到靖州做小学老师,现在又适应了那里的生活。换一个新环境恐怕……” “都梁也有学校啊。那里的环境不会比靖州差。“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老婆有孕在身,实在是禁不起路途颠波……以她现在的情况,除了留在靖州去哪里都是不可以的……” “你说的这个事实啊……也确确实实是个实际问题……可是调令已经下了,你说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