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的。”一边走来秋枫，手里拿着根黄瓜对他们晃了晃放进嘴里啃了一口。“刚才我送英子和韦彤去船上的医务室，厨房里人说，昨日剩下的一筐馒头还有许多水果点心甚至黄瓜一筐都不见了，无异说明冢本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孙组长依然困惑道：“跟我们打持久战？不可能吧，他耗得过咱们？” “孙组长，我且问你，他的目的地是哪儿？”不待孙组长回答，秋枫自说自话。“不到重庆非好汉。漫漫旅途，初始阶段就把自己陷入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事中，饶是钢筋铁骨也受不了。冢本为何放着陆路不走走水路？为何包下上面整个一层？为何首先占据驾驶舱和轮机舱？又为何第一时间毁了我们的电台？细细琢磨，均是他绝地求生一步步蓄谋已久谋后而动的招术。我们现在看到的仅是他的第一步，后面还有什么等着我们？天知地知他知，我们暂且无从得知。” “你的意思，那就是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了？”何宽心里的火气又被挑了起来。 “在办法没有出来之前，确实没办法。”秋枫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又啃了一口黄瓜。 何宽一巴掌挥去打飞了他手中的黄瓜：“你能不能给我好好说话？” 敛了笑容的秋枫说：“其实我跟大家一样，脑子还是懵的。依据目前双方人数上的对比，且冢本手上有包括船长在内半数的船员作为人质，他根本不惧怕我们即时对他们发起攻击，且我们实在也打不起，但也不能就这么跟他耗下去。具体该怎么做，说实话，一时间，恐怕我们还拿不出一个有针对性的好办法来。我有个建议，既然冢本意在拖延时间，而我们暂且似乎拿他没辙，那么打破目前这种平衡状态将成为我们的当务之急，我们且围绕这个动动脑筋如何？或者，你们哪位已经想出办法来了？” 谁也没吭声，秋枫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何宽颇丧地挥挥手说：“趁着离天亮还有点儿时间，大家回舱里眯会儿，换换脑筋办法或许就出来了。” 秋枫随在邹站长和孙组长身后朝楼梯那边走去，没料到屁股上被何宽踢了一脚，显然他有话要说，遂转过身来调笑他道：“你是不是睡不着想跟我较量一下腿脚功夫呀。” 何宽朝他招招手，他走了拢去，何宽用一种调侃且哀求的口吻道：“你不总自恋有一颗聪明的脑袋瓜吗，当真没办法？” 嘻嘻一笑的秋枫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说：“要说有也有要说没有也没有……” “少跟我卖关子，快说。” “一个字——等。” “等什么？” “援兵。以我们现有的人手不足以跟冢本开战，唯有希望盖老板意识到我们这边出了事，派兵增援，或许此事还有得解。” “可这又何尝不在冢本预料当中，只怕没等我们这边开战，沿岸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 “所以我才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黔驴技穷了？”何宽不无嘲讽道。 秋枫给他来了个之乎者也：“目前恐怕是吧。” “目前？”何宽似乎听出味儿来了。 “对，办法还没出来之前。” 两人已走到阶梯前了，秋枫却停下了脚步，何宽问你不去睡会儿，秋枫伸手在脑门上转了一圈说想转转，何宽说那我也陪你转转，反正也睡不着。秋枫气结地说，我是想一个人转转你听不出来吗。何宽笑笑说，那你得给我转出个办法来才是。 秋枫确实想一个人静静。 何宽刚才说的黔驴技穷的话对他触动颇深。冢本突然来上这么一招，意图十分明显，就是使出一个拖字诀不愿过早开战，也料定小分队打不起，那么他必定将在抵达重庆前的这段航程上玩出些难以预料的花活来，如何尽早打破当下胶着对峙的态势，遂成为何宽也是秋枫自己面临的一道坎。 不破不立，一个很浅显的道理，但如何破，除了一个“等”字，秋枫似乎别无他法，也就谈不上一个“立”字了，但自己等得来吗？他并无十足的把握。 天边已泛泛现出一抹熹微，江风阵阵吹来令人神清气爽，整个底层甲板上除了两个监视驾驶舱和轮机舱的小分队队员，空空荡荡的竟无一丝人气。 见秋枫过来欲往驾驶舱那边走去，有名队员好意提醒他，小心小日本打黑枪。 “你让他打一个试试？”秋枫不屑地撇了下嘴角。 走到这儿，他忽然想弄明白一件事，冢本人现在到底是在楼上还是轮机舱这边，他人在哪，将来的主攻方向就在哪，这是毋庸置疑的。 两名队员见他执意要去驾驶舱那边，便紧紧跟在他后面。在局里，谁都知道他是局座和处长的宝，万一有个闪失吃不了兜着走。 秋枫走到驾驶舱舷窗一侧往里看去，驾驶员操着方向舵，朱船长坐在他身边，两个人看去虽面无表情，但从他们紧绷的面部神经来看，有种紧张由里及表在源源生发，尤其生死存亡的威胁已然令他们游走在崩溃的边缘，让人心生怜惜。 在两人身后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正无聊地把玩着一支手枪的壮汉，但警觉性极高，秋枫一露头便被他发现了，好像找着了一个打发时光的对象似的，他举起了手中的枪冲着秋枫做了个瞄准的动作。就这一下似乎当即激怒了秋枫，他从身后一名队员手里夺过手枪，抬手将枪口对准了那人的眉心，食指叩住了扳机，一副随时准备击发之态。那家伙愣了一愣，手里的枪口垂了下来。 蓦然爆发出一阵朗朗大笑的秋枫收了枪，对身边的两名队员说：“如果闲得实在无聊的话，可以跟他们玩玩这个游戏，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不敢开这第一枪的。” 说罢，拍拍手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