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日叶子没能见着伍家二媳妇了解到她口中的“角儿”是谁,却敏感到有某方势力介入到此事中来,当机立断和芥川一道去了北平特务机关求助机关长浩野浅二。可到了地儿后,人都下班了见不着啊,她向门口的值星官亮出自己的派司,请求他打电话给浩野机关长,有重要公务呈请。 派遣军特务机关自然是要压北平特务机关一头,值星官遂不敢怠慢,一个电话打过去,是浩野的副官接的。叶子简单向其陈述了此行北平是要查一个潜伏于派遣军内的敌方卧底,目前已掌握重要线索,请求机关长速速派人捉拿居住于景苑街258号的一干人。 副官向浩野请示后,要叶子把电话交给值星官,让其通知驻守机关大楼的宪兵队派出一个小队前往景苑街258号配合叶子捉拿人犯。 饶是叶子动作够快,仍是晚了一步,驱车抵达景苑街258号时,搜遍老大**家,一根人毛都没摸着。芥川气得要拿头去撞墙,连连懊悔自己要是留下来便不会生出这般变故。沮丧的叶子安抚他,若是那样,恐怕自己未见得还能见着活着的他了。 然而,这里面到底生出了什么样的变故,叶子却是百般不得其解,最大可能是俊彦洞悉了她和芥川的“越狱”且奔了北平的内情,可他也太神了吧,动作也够迅猛,与她简直就是前后脚的功夫。芥川却以为她高估了俊彦,根据之前对俊彦监视所得,他的活动方式和范围仅限于单线联络单兵作战,这也是军统惯用的伎俩,并不具备这般的能量…… 叶子烦躁地打断他:“那你认为什么原因?” 毫不识趣的芥川说:“恐怕还是被伍老大一家识破了我们的身份,出于保护当年对他们有恩的老俊彦的考虑,合家出逃了。” 叶子怒其不争地狠狠戳了他脑门一记:“你呀,脑袋瓜还是简单了些,自作聪明。一家老小就为着这点摸不着影的事举家出走?家不要了?准备躲多久才是个头?” 芥川挠着被她戳痛的脑门说:“也是啊。可要说俊彦有这么神速的反应打死我也不相信,况且此时的他应该被佐佐木督导官死死地盯着,回旋的空间有限,哪来的人手?” 叶子懊恼道:“这也是令我费解的地方。且不说当下的他仍陷于失去优子的悲伤中难得走出来,即便认定我们是畏罪潜逃,又怎会将其和我们的北平之行联想到一块儿,缺乏这样一个契机呀,太不合理也太不可思议了。但除此,又会是谁在背后作妖呢?这样一个重要的线索就这么断了,真是我们大大的损失。” “那咱们下一步如何走?” “那便只得沿着‘角儿’这一条线索往下挖了。” “可要撬开一个疯老头的嘴可不那么容易。” “他也未见得是真疯,只是脾气古怪性格孤僻了些,宁愿守着一座破败不堪的剧场与一条狼狗为伴,说明他是一个念旧的人,这或许就是他的软肋,攻它。” 第二天,叶子与芥川早早地来到了北平特务机关,让值班室传报,要求拜见浩野机关长。值星官一个电话打出去,一名年轻的大尉军官下来了,自我介绍是浩野的副官砺忝,昨晚通过电话,浩野机关长正在主持召开一个重要会议,有什么要求他可以转达。 叶子首先谢过他昨晚的鼎力相助,然后提出自己的诉求,想通过景苑街地方行政部门对星辉剧场的前世今生做一个详尽的了解。 稍稍考量后的砺忝建议她可以去派出所,这一级别的行政部门对家长里短类最为在行和了解。随即他打了个电话给景苑街派出所,让叶子去找派出所的高所长,他会尽力配合。 临别,砺忝副官给了叶子一个电话号码,让有事直接找他。其意不言而喻,她尚够不上直接与浩野机关长对话的资格。 景苑街派出所高所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一见着叶子和芥川,与其说是热情倒不如说是卑微,首先就是一个九十度深鞠躬,然后又是倒茶又是递烟,局促得像个孙子似的。 叶子问他在这儿工作多久了。高所长还颇有些自豪地说,连头带尾二十四年了。叶子又问,你对星辉剧场和星辉剧团了解多少。高所长便有些懵了,说剧场和剧团在他来派出所没几年倒闭的倒闭解散的解散,就剩一个疯老头在看门。叶子再问,派出所在职的警员年纪最大的多大了。 高所长想了想说,老冉最大,快六十了,土生土长的北平人。 芥川立刻道,你的马上把他叫来。 高所长走到门口大声吆喝了两声“老冉,老冉”,一个瘦老头嘴里叼着烟卷迈着八字脚过来了,高所长忙向他招着手:“快着点儿,有两位太君找你问话呢。” 吓得老冉“呸”的一口吐出嘴里的烟卷,紧赶两步一进门便朝叶子和芥川一个深鞠躬,惶恐地问:“请问太君找我有何贵干?”真是有什么样的官就带出什么样的兵。 既然有求于人,叶子对他倒还客气,还了一礼后问他,看过星辉剧团演的戏吗? 老冉连连点头道,从小就跟着爷爷看星辉剧团的戏。 面色一喜的叶子接着问:“那你认识剧团里的名角儿吗?” 老冉一愣:“那时还小,就晓得看他们咿咿呀呀地唱,又是刀又是剑地打来打去,参警后有得电影看,谁还去看戏呀。” 略显失望的叶子继续问:“那你认识看剧场的疯老头吗?” 老冉呵呵一笑道:“那太认识了,每次过去见着都要被他拉着喝上两杯。要说这满北平城谁对星辉剧团的人最了解,他独一份。” 没听懂的芥川立刻问,什么的叫独一份? 老冉说,就数他最了解呀,剧团里每个人的身家底细摸得门儿清。 叶子欣喜雀跃地拍了拍巴掌:“太好了。你马上带我们去找他,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