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俊彦将车停在红房子西餐厅门口时,郝嘉上略略一惊道:“你怎么挑了这么个地儿?” 俊彦熄火推门下车,苦涩一笑道:“现在好像没人把我当回事了,再则我请个人吃饭当属正常吧。” 郝嘉上说声“也是”,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两人坐下点过餐,俊彦往椅背上靠去说:“这段时间好生无趣,特高课似乎当我这个人不存在般,任我来去自由,忽然觉得特没劲。” 郝嘉上附和道:“我也一直在注意,确实觉得挺奇怪,是因为你的那位好友佐佐木表示出对你的信任了?” 俊彦道:“怎么可能!叶子人去了北平,无论是当事人或山崎龟想瞒过他都不可能,他在这里面肯定插了一手,至今叶子仍在北平活动,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同时间他又对我放任不管,很是耐人寻味呀。” “所以你就小小地放肆了一把?” “郝叔——请允许我跟着秋枫和小非这么叫你,说句不该说的话,我宁愿像以前一样后面有条尾巴跟着,反倒踏实。” “呵呵,你这样颇有些像我们那儿的一句俗语——有些贱。”郝嘉上开玩笑道。 “也许吧,反正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路数,有些不大妙,却又只能被动地等着对方出招。”俊彦一副无可奈何之态。 点的餐上来了,郝嘉上叉了块牛排放嘴里,转移话题道:“那就且等着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说你的好消息。” 领了他的情的俊彦故作轻松道:“先让我猜猜。叶子应该转攻星辉剧场疯老头那一块了,且已经取得了某个突破性进展,对吗?” 郝嘉上略有些惊诧道:“既然你已经预感到了,为何不采取措施?” 俊彦不以为然道:“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否则我何不一开始就让叶子消失?三十年前的旧事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弄得清清楚楚的,手段过于生猛或生硬,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是,”郝嘉上犹疑道:“这会让小非很难把握尺度的。” “这个无需担心,只要保持联络畅通即可,我心里有数的,不必操之过急。” 郝嘉上端起酒杯把杯里剩下的酒全喝了:“吃好喝好,该跟我说说你的好消息了吧。” 放下刀叉用餐巾抹了抹嘴,俊彦调笑道:“一顿饭也不让人安生地吃,先猜猜。” 郝嘉上皱了皱眉头说:“我可没你那个好心情,压抑着呢。” 俊彦笑指他道:“我发现跟你呀,不像跟小非和秋枫,还是存在着一定的代沟。” 郝嘉上无奈笑道:“你是嫌我老了?” 起了身的俊彦道:“那倒不是,你心思太重了。我想问一句,怎么就让你压抑了?” “你呀。” “我?”俊彦伴着他向门外走去。“既然你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可否问一个问题。” “没问题。”郝嘉上意有所指道:“我这边的一切都可以为你敞开。” “你们**想方设法接近我,是否与军统争夺情报资源?” “可以说,目前是。但也不能说是争夺,而是设法获取,也是出于一种无奈,军统单方面断供情报,我们只能从你这儿获取,请你理解,也予以支持。” 俊彦顿时无语了。 从餐厅出来,俊彦并未往车子那边走,对郝嘉上说:“我在这附近发现了一片小湖,因为它在红房子的北面,我给它取了个名儿小北湖,挺幽静空气也好,适于饭后散步。” 郝嘉上调侃道:“你今儿是要把放肆进行到底呀。” 俊彦说句“难得嘛”,俩人顺着一条林荫小路走去,没多久,果然就望见了一片湖水,俊彦加紧几步跑了过去,伸展双臂吟哦道:“好久都没呼吸到这样清新的空气了,真好!” 感同身受的郝嘉上大口呼吸了几口,用肩膀撞了俊彦一下说:“那就说说你的好消息让我高兴一下呗。” 俊彦回首向他伸出右手的四根指头:“四个字,干得漂亮。” 后知后觉的郝嘉上立马高兴地说:“秋枫把冢本干了?” 俊彦亢奋道:“你以为就是一个干字那么简单哪,两边都出动了空军,完全可以想象事态严重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真是替秋枫捏了一把汗,没想到这小子是真争气啊。” “你就那么肯定是他干的?” “那是一定的。你知道军*情*局给了他一个什么样的代号吗?” “他有代号了?”郝嘉上略有些诧异。 “——小舅哥!一大一小,还蛮契合的,你说是不是?” “是啊,至少说明盖啸仲以及九处一定程度上认可了他的能力,这小子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郝嘉上颇欣慰道。 “在他和小非身上,我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压力,可谓长江前浪推后浪,后生可畏呀,幸甚。”俊彦亦感慨道。 “但愿他们能把这个班接过去,当下的中国太需要他们了。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前两天跟濑原见了一面,他提出了一个要求,说什么但凡在他提供的情报范围内,我们干掉日本人的数必须不得超过一个中队。” “他这是怕牵连到他职位丢了。你怎么答复他的?” “一句话,那我们要你作甚。是要我们长期养着他吗?” “心疼那点儿银子了?” “是不能惯着。既然两者间是一种买卖关系,钱货两讫,哪来条件可讲。估计上面这次要干一票大的,彻底扭转被动局面,不能总是干等着挨打。” “这个思路不错,这样的关系勉力维持也难得长久。有我呢,你们放心地去干。” 郝嘉上略讶异道:“我以为你会提出不同的意见呢。” 俊彦挖苦他道:“所以我说你心思重嘛,方方面面都得顾忌,像个老母亲似的,操心劳碌的命。” 郝嘉上不好意思笑道:“这大概就是长期给人当副手落下的病根,什么事都要操心一把,你这头,小非那头,心都快操碎了。” 很突然地,俊彦拥抱了他一把在他耳边说了声“谢谢”,郝嘉上嗔道:“你怎么搞得像个娘们似的,我可有些不习惯。” 俊彦颇动容地说:“这次要不是你们伸**,估计我会崩溃。你跟小非说一声,佐佐木的副手中冈有段时间没露面了,我估计他跟着叶子去了北平,这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尤善追踪术,要他特别注意。” 月光下的郝嘉上面色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