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秋枫还在镜子前举着吹风机捯饬头发,电话铃响了,竟是盖啸仲的秘书打来的,说是局座急着要见他。他看了眼时间,离上班还差着二十分钟,听汇报也不赶这点时间吧。依着他的个性,是非要把头发弄好了才去的,这关乎他的形象,但想起昨晚曾夫人曾特意叮嘱过的话,他找了顶鸭舌皮帽戴上,连早点都顾不上吃,开车直接去了局里。 上了二楼正往三楼走着时,秦昊阳拿着个茶杯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看见他,便朝他招了个手,问他上去干嘛。秋枫说是老板的秘书打电话催他来的,估计是要听汇报。 秦昊阳往楼上指了指说,上面正开着会,哪有时间听你汇报。 秋枫说了句“既然有会要开,那他催什么催”,转身下楼吃早点去了。 他这就有些冤枉盖啸仲了。九大处开会是昨天下班前通知下去的,按以往的惯例,八点钟的会,九大处各处长磨磨蹭蹭怎么也得到八点一刻才到得全。因今天的会非同寻常,盖啸仲到得早了些,一看时间还早,就想先听听秋枫与“蚯蚓”的对接情况,做到心中有数对下面要开的会总有些好处。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秘书前脚把电话打出去了,后脚跑来跟他说,八大处各处长已然都到齐了。他看了眼表,八点还差着几分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秘书多了句嘴,说都盯着曾处长那个位置呢。 盖啸仲指着她警告说,小心你那张嘴,便出了办公室向会议室那边走去,何宽从后面追了上来说,跟下面多交代了几句差点迟到。 两个人走进会议室那一刻,里面八大处的眼睛都往这边看过来,目光却并非迎接会议的主持人盖啸仲而是投注在何宽脸上。昨天的会议通知明确指定各处**参会,今天到会的亦都是各处的正处长,何宽才提的副处,且跟盖啸仲一道进的会议室,这似乎在传递着某个信息——莫非他要扶正? 也因此,这些目光里反馈出的信息除了猜忌便是忿忿不平亦有着幸灾乐祸。 盖啸仲自然是读懂了他们的目光的,一站定下来,便来了句暗讽:“把你们的目光都给我收回去,何宽代表九处出席今天的会议,我和他恰巧在门口遇见而已,一个个怎么想的?” 八大处的目光是收回去了,但几乎又同时都瞟了眼向末端位子上走去的何宽。这些天,他们谁都没见过何宽,均认为他是潜往南京与军*情*局潜伏于日本中国派遣军的那名卧底搞对接去了,而在目前这样一种情势下,对接人便极有可能接曾克凡的班。三个月前,何宽仅仅是九处下属的行动科科长而已,遭八大处集体忌恨情理之中。 胡猜乱想中,盖啸仲敲了敲桌子,宣布会议开始。他先总结了前段时间粉碎日特“日耀重庆计划”所取得的成果,尔后语气沉痛地向与会者正式公布了曾克凡遭日特袭击身负重伤的情况通报,继而宣布他本人将暂代九处处长一职,九处的日常工作由何宽副处长主持。 讲到这里,他停顿数秒,其意不言而明,各位就不要惦记着了,然后开始布置下一阶段的工作。 “前段时间被‘夜桜’搅了个天昏地暗,大家都辛苦了,现在又在年里头,本该给大家适当松松筋骨了,可是不行啊,有个事已经耽搁了很久了,必须马上捡起来,就是上面交代下来的进驻军令部一厅查实军情严重泄密一事,因有人从中阻挠,明面上咱们是撤出来了,实则暗查的工作一直在相关涉案单位有序进行中,重中之重仍在一厅。从今天起,暗中排查继续,仍由九处牵头,各处予以全力协作配合,不得有误。各位若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当我和大家的面都讲出来,别事后往上面递个小报告什么的。”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之际,二处的**说:“局座,好像还没哪个这么不长眼吧?” 盖啸仲怼他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凭空捏造啰?” **忙道,那不敢。他说着这话时,往他对面的四处肖连仁那边睨了一眼。 肖连仁自然不愿背锅,立刻道:“老张,你这是在向大家伙暗示我是那个打小报告的人吗?” **摊了摊手道:“我说什么了?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 “最好没有。”肖连仁哼了一声然后看向盖啸仲。“局座,我有个小小的问题,就是关于与南京方面电联的事,我以后找谁?” 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的盖啸仲一愕之后说:“自然是找我。” “您若不在局里或外出公干了呢?南京来电可都是一等一的急事片刻也耽误不得的。”肖连仁跟着来了个贴身紧逼。 “这个问题我们会后再谈。”盖啸仲想缓一招。 “可您刚才还说要当大家面呢?您是有什么苦衷吗?”此话看似肖连仁不醒事,实则在这事上他有股被架空太久了的怨气今天或找到了一个适当的出口。 盖啸仲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钟才道:“你说对了,但不是苦衷而是隐衷,本想稍后拿出个解决办法的,既然你提出来了,我倒要向你请教一二。” 这是俩人杠上了的节奏啊,有热闹可看了。 肖连仁不遑多让道:“那就请局座讲出来听听。” 盖啸仲遂道:“很好,那我就说予你听。这个隐衷便是老曾手上的那个密码本被他锁进他的一个保险柜里了,打开这个保险柜需要密码,而这个密码只有他本人持有,旁人若输入三次不得,保险柜的自毁装置即启动,你告诉我,你能解得了这个密码吗?” 肖连仁毫不迟疑道:“不能。但之前您曾两次复电南京方,若没有密码本,我就有些好奇了,您是怎么做到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盖啸仲,很明显,这前后矛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