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俊彦再也禁不住地捧腹大笑了起来，本已满面绯红的靳小非愈发地窘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畅快惬意笑着的俊彦蓦然噤了声，眼神警觉地往两边渔船上看去。 　　 “怎么不笑了？笑啊。”望着他变得一本正经下来的脸庞，反倒是靳小非促狭地笑了。 　　 “我有些忘形了。”俊彦孩子似地伸了伸舌头。 　　 “没事，想笑就放声地笑。两边渔船上都是我们的人。” 　　 俊彦便欲作色，靳小非遂重新挽起他走着说：“我必须确保您的安全。您若有所忌惮，尽管不露出你的那张脸便是。” 　　 感觉得出俊彦的神经一下放松了，靳小非接着往下说。 　　 “现在想起来好笑，当时我受的那个罪呀，今生都不想再提起了。本想着人家搂在一块儿睡大觉了，我不能在这冻一晚上吧，正打算撤时，里面又来动静了，那女的说得回去了。男的说，干嘛呀，这么冷的天两头跑。女的说，你以为我愿意啊。这些天优子稚子那班电讯室的小娘们看我的眼光像是瞧出了什么似的，估计我有两个晚上没回去，猜出了什么，以后再也不能在这儿过夜了。我一听这话，赶忙跑开了。果然没过多一会儿，那女的出来了，男的要跟出来被她推了回去。可惜的是她一直遮着脸，瞧不出模样来，估计是芥川的某位同事。” 　　 俊彦当然知道是谁了，却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孔。靳小非问他怎么了。俊彦告诉他，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女的确实也是特高课的人，叫叶子，军阶比芥川要高，是个小寡妇，一向以冷傲示人，却想不到找了个下级军官做自己的情人，让同僚们知道了，丢人丢大发了。 　　 “谈恋爱也有贵贱之分吗？”靳小非貌似替叶子抱打不平。 　　 “这叫谈恋爱吗？没听她自个儿都在说，是因为空虚而厮混在一起。一看你就没被女人调教过。”俊彦嘲笑道。 　　 “瞎扯什么呀。”气得靳小非一把甩开了他。 　　 可待俊彦张了张胳膊，他又乖乖地挽住了他。两个人静静地在沙滩上走了个来回，俊彦在思量着什么，靳小非无意打扰他。 　　 俊彦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靳小非说：“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设法拍一张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合影，不一定要那种场合，也难以拍到，只要两个人表现得稍微亲密一点儿，就像我和你现在的样子即可。” 　　 考虑少倾的靳小非略迟疑地说：“这恐怕有些难度，还得有这样的机会，至少现阶段做不到，得要等天暖和了看有没有这个可能。您等得了吗？” 　　 俊彦思忖着说：“或许某一天拿这个做做文章罢了，不急，且你也不要太勉强，被发现了反倒不妙，好像我有了组织，团伙作案似的。” 　　 “难道你没组织吗？”靳小非突然问。 　　 俊彦愣了愣说：“可以说也有也没有。不扯这个了，我今天找你是为着一件较为紧急的事。在湖南前线的第40师团撤了一个联队下来，预备于春节期间趁你们过年放松之际对你们的根据地或首脑机关发动一次奔袭战，昨日凌晨或今早已经开拔了，你们要提早做好准备。” 　　 俊彦之所以要当面向靳小非提供这个情报而不是经由曾克凡转达，概因曾克凡这次来南京曾说过，今后一段时间内将断供**情报。可对于俊彦来说，他做不到无视任何一方抗日武装力量遭受无谓损失。 　　 靳小非点了点头说：“我们也注意到了这个第3联队的动向，负责人老孟已经连夜赶往苏北。” 　　 俊彦嘉许道：“这样最好。但我的重点不是这个。还记得前些天我见你，你谢我暗中向你们提供情报平安度过了冬季大扫荡吗？” 　　 “当然，你说另有其人，但没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对呀，至今为止我也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具体姓甚名谁一无所知，他背后的这个人目前也只是一种猜测。极有可能，上次那个向你们发出预警的人，这一次或将向你们提供第3联队具体动向动作而非单纯预警的详实情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次是靳小非突然停了下来，眼里闪耀着亢奋不已的光彩，激动地说：“让我们打一次第三联队的伏击完灭他们？” 　　 俊彦拍了下他带着假发的头说：“胃口不要太大了好吗？第3联队素有钢铁联队之称，善于打硬仗，四千口子人不是你随随便便一句完灭得了的。如若真有这样一份情报，我建议，第一，集中优势兵力干掉他一个大队就已经是你们的极限了，若大规模调动部队试图一举歼灭整个联队，极易被对方所察觉，别动作过大搞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您这个形容太不恰当了……。”靳小非不乐意地打断他。 　　 “但务实。”俊彦立马也打断他。“相信你们的高层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重要的是第二点，我希望你们花点力气找出这个暗中送情报的人并予以策反，后面我有大用。” 　　 “兹事体大，”靳小非斟酌着说，“我觉得你该见一见我的直接领导原军*情*局九处的副处长郝嘉上，具体地议一议这事。他您该知道的吧？” 　　 岂料俊彦的脸一沉，断然道：“不认识，也无此必要。情报我提供了，建议也给了，具体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我无意介入。” 　　 靳小非有些作难道：“这好像有些不公平吧，有事您就找我们甚至求我们，若我们有事呢就没有这个主动的权利？” 　　 一语中的，俊彦的面色遂和缓下来强词夺理道：“好像也应该没这种机会了吧。” 　　 靳小非遂有些炸了地说：“怎么就没有？您还让我们替您找出这个送情报的人呢，才说的就反口啊。”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俊彦只得改换策略道：“这是一桩惠及你我双方彼此的事，将来你会知道的。你应该清楚，作为一个情报人，最为讲究的是单线联系，我跟你扯上关系或时也运也，不能再出格了，恕我不能如你所愿。” 　　 话说到这个份上，靳小非也词穷了，算是扯平，遂说：“好吧，这事是不能勉强的。您交办的事，我一定转告我的上级替您办好。但有一点我必须向您指出，这种单面联系的方式您认为妥吗？这不仅涉及到公平与否，而是我们不会永远在原地等着您。请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此乃斗争之残酷所难以避免。” 　　 一席话说得俊彦有所触动地看着他。 　　 “请您考虑一下。”靳小非再一次挽着他朝前走去，无论远看近看都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