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姜宁便开始打量裴母的神色。　　 许是因为辛劳的原因，她的脸上总有化不去的疲倦之色，这就让她看起来比起一般三十多岁的女子都要显老。而且整个人也瘦得可怕，双手就像是在骨头上面裹了一层皮，还能让人瞧见青筋暴起。　　 找个机会让沈大夫给她瞧瞧脉才好！　　 姜宁就在心里盘算着。　　 很快，姜闵中就在裴垣的陪同下走了出来：“我刚才同你说的那些都是重中之重，你要能弄明白那些，这次的府试就八九不离十了。”　　 裴垣一脸谦恭地应着。　　 “行了，别送了！”姜闵中冲着姜宁招了招手，“我们也要回去了。”　　 姜宁闻言就上前虚扶了父亲，而裴垣还是将他们父女二人送出了东跨院。　　 路上，姜宁就问起了父亲接下来的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你不都知道了吗？”姜闵中就朝着姜宁挑眉，“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变的，怎么什么都猜得到。”　　 “这算什么，只能证明我们父女连心！”姜宁就嘿嘿地笑着，“既然您打算在田庄长住，不如就搬到正房去吧！您现在住的这间也太逼仄了，之前也是为了方便沈大夫给您瞧病，才将您安置在那间屋子里的。”　　 “这事不急，你外祖母四月初一的生辰，往年在蜀中，我都要提前两个月给你外祖母准备贺礼，派人送进京城！今年人都在京城了，就更没有失礼的道理。眼下还有不足半月的时间，准备起来倒也不仓促，找个时间问一问沈大夫，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城。”姜闵中就同姜宁说着。　　 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不过在姜宁的记忆里外祖母去年才做了五十大寿，今年应该不会大操大办。　　 但父亲说得也有道理，往年人在蜀中都没失过礼，今年就更不应该失礼了。　　 因此陪着父亲回了房后，姜宁就去寻了沈离。　　 自从姜闵中的病情好转后，沈离就变得轻松起来。　　 他除了早晚给姜闵中号脉针灸，然后根据脉象添减药方外，其余的时间都是窝在屋内研读医书，准备应对太医院的考试。　　 在听姜宁问起姜闵中的病情时，他便道：“姜老爷身体的余毒已拔，要的只是休养恢复的时间，这期间除了不要过分操劳，倒也无碍。只是我眼下给他开的这个方子还剩三剂，而且这个方子要佐以针灸才更有效，若是回了侯府，恐怕没有在田庄里方便，所以最快也得三日后了。”　　 “既是这样，那么五日后启程回去如何？我正好也可以先派人去给侯府送信。”姜宁就征询着沈离的意见。　　 沈离就应了声好。　　 姜宁正要辞他而去时，沈离却欲言又止地喊了一声：“姜姑娘……”　　 姜宁便不解地问：“沈大夫可是还有其他的事？”　　 沈离就犹豫着道：“姜姑娘，有一事我要多谢您！多谢您愿意相信我，让我用那些法子医治您的父亲。”　　 “这话从何说起？”姜宁就看向他笑，“真要道谢的话，也应该是我向您道谢，我闯了这么大的一个祸，若没有您，我爹爹的性命都可能……”　　 “不是的，您还是没懂！”向来沉静如水的沈离就有了一点点激动，“我救您父亲的这套法子，是我祖父传给我的，当年他曾用这样的法子救过老礼亲王。也正是如此他得了老亲王的青睐，并被老亲王举荐进宫给世宗皇帝瞧病。”　　 “因为有杀头的风险，他到底没敢给世宗皇帝用这些法子，在世宗皇帝去世后，他也离开了太医院。我的父亲胆小，根本不敢学这一套，所以祖父只得手把手地教了我。”　　 “但以我的年纪，愿意来找我瞧病的人都不多，就更别说愿意让我在他们身上动刀了，所以我也算是空长了这一身本事。”　　 沈离有些自嘲地笑着：“后来，杏林春也关了，我就越发觉得无用武之地了。”　　 “可没想您却找来了，”沈离看向了姜宁，“听着您对令尊病情的描述，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可我又担心您会反对我会用那些法子医治令尊，所以才让您不要过问。”　　 “但后来，您应该还是都知道了吧！”沈离就对着姜宁满眼欣赏地笑，“您知道了之后都没有多过问我一句，我就知道，您是真的愿意信我！”　　 “可是沈大夫，我若不信你，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吧？”姜宁就提醒着他，“而且我可是亲眼瞧着父亲的情况一天好过一天的，虽然他整个人都变得清减了，精神头却是好的，所以我很安心呀！”　　 “原来是这样！”沈离也跟着笑了，“幸好之前没有想糊弄您，否则我可就暴露了。”　　 这话就听得姜宁心中一动。　　 沈离竟开始像前世一样和自己说笑了？　　 “那真是恭喜沈大夫了！”姜宁也促狭地笑了。　　 从沈离那离开后，姜宁就将五日后回京的事通知了下去，青竹和杜鹃他们就开始着手清理箱笼，刘把头则派了大儿子去永安侯府递信，而之前来田庄帮忙做饭的那些媳妇子则犯了愁。　　 等这姜姑娘和姜老爷离开田庄，她们这些人去哪再去找五文钱一天的活？　　 因此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干活的她们就突然安静了下来，让整个田庄的气氛都变得诡异了。　　 姜宁不免觉得奇怪，就问起了王嬷嬷。　　 王嬷嬷便把那些媳妇子的事说了：“也难怪她们会这样，她们平日在家里几乎赚不到什么钱，还得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一摊子事，一个不如意还容易被婆婆排揎。到了田庄里，活虽然多，但姐姐妹妹的在一起说说笑笑，日子反倒过得松泛些。”　　 “都许了她们多少钱一月？”姜宁便问。　　 “因为都是临时请的，她们家里有时候也有事，不能保证天天来，刘婆子便许了她们五文钱一天，按日给的。”王嬷嬷答。　　 “五文钱一天？那一个月也才一百五十文？”姜宁想着侯府里当差的四等小丫鬟都有三百文一月，这些媳妇子用起来真的不要太便宜。　　 姜宁就把刘婆子给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