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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逼近

这世界危在旦夕 通吃 5070 2024-04-21 01:54
   1617年11月初,莽古尔泰和黄台级避开周青峰,翻山越岭绕过瑷阳堡,沿着富察、阿布达里岗一线,苦哈哈的返回赫图阿拉。   同行的近千女真精锐有小半失散,一部分逃离,一部分饿死在山岭间。   两位贝勒爷回到大金国都城,发现大冬天的全城都在整军备战。赫图阿拉内外守卫极严,无关人等禁止进入。   到了内城的汗王宫,大汗的贴身侍卫,如今的一等大臣扈尔汉亲自把守。   “父汗怎么了?”黄台级是诸子中较受宠的,在‘汗王的四合院’内急切问道:“新华向北打过来了?”   扈尔汉摇摇头,领着两个贝勒进了努尔哈赤的卧室,进去前特意叮嘱,别离床榻太近。二子隔着几米跪下叩安,抬头就见‘野猪皮’满面病容,精神不济,话都不怎么说。   叩安出来,扈尔汉才道出内情。   “上个月得知宽甸被困,大汗决议出兵相救的。可不等八旗大军集结,就得知宽甸方向已经溃败,只能作罢。   此外,大汗还抓了一伙明国奸细,故意挑拨大金跟新华关系,惹来此次争端。   大汗把奸细脑袋送去,表明无意跟新华继续打下去。可那伙汉人好生无礼,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大汗思来想去,决议明年还是要先打抚顺,抢了足够钱粮人口,才能跟新华继续打下去。如今只封锁阿布达里岗一线,不让南面的汉人打过来。   只是那伙明国奸细着实可恶,他们竟然在我们国都内传播疫病。其财物中找出一堆写着‘炭疽’‘天花’‘伤寒’之类的瓶瓶罐罐。   底下的奴才不懂,以为奸细有宝,把那些玻璃罐儿全打开,没找到东西还把罐儿砸了。没多久全城就开始发瘟,连大汗也莫名中招。”   啊......?!   黄台级翻了小半个月的山岭,满以为回到赫图阿拉便是回到家,总算可以松口气。可听现在意思,全城发了瘟疫?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回来。   莽古尔泰连忙问道:“父汗现在情况怎样?”   “发热、呕吐、腹泻,且背生毒疽,已然溃烂。城内遍寻名医,有的大夫来看过,辩证后为如何开方吵个不停;有的大夫得知城内发瘟,连夜逃走。   前几日太妃请了海西最灵验的巫神来驱邪。结果巫神做法驱了两场,自己反而病倒,还说什么疫鬼太强,他抓不住。”   扈尔汉说来摇头,叹了又叹。   “如今赫图阿拉内外城已经隔离,但城中患病者超过一成,均无药可医。重症者只能丢到城外,任由死生。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那么快处死明国奸细,好歹问问病症来历,如何治疗。现在只能等人死光。”   黄台级听着骇然,才明白城中为何戒备森严,原来是没办法的办法。   扈尔汉继续道:“大汗病倒前,命大贝勒代善暂代汗王之位,并叮嘱大贝勒不可逞能,紧守阿布达里岗,先打抚顺恢复元气,再跟新华汉人一争长短。”   ‘野猪皮’封了四大贝勒,其中镶蓝旗的阿敏在凤凰城意外撞上周青峰,被一枪打爆了脑袋。莽古尔泰和黄台级又在宽甸被打的全军溃败,仅以身还。   剩下便是大贝勒代善。   黄台级听到这安排,心里隐隐觉着不妙,急问道:“既然父汗下令明年年初再打抚顺,为何今冬就开始备战?各牛录的甲兵和包衣得不到休息,明年什么都干不了。”   扈尔汉对这个问题更是无奈,“因为宽甸败的太惨,新华汉人又派奸细四处游说,说爱新觉罗家族无德,不配称汗。   奸细传言,要女真各部与我建州部划分界限,还叫嚷什么只灭大金,不诛其他。他们到处乱跑,许诺愿意投奔新华者给钱粮,搬去朝鲜居住。   说什么朝鲜孱弱,土地开阔,比在辽东的穷山沟里好过多了。仅仅半月,便有好些蠢货信以为真,偷偷派人跟南面联系。”   听到这个,黄台级可谓是感同身受,狠狠的捏拳大骂:“汉人狡诈,喜欢用间。在宽甸时也是如此作为,奸细杀之不绝,害我和五哥不战而溃。”   谁说不是啊!   莽古尔泰也是恨极,重重跺脚道:“若是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我大金败则败矣,绝不会怕。可汉人如此损招太卑劣,仗着自己钱粮多,耍弄些见不得光的烂事。”   扈尔汉也道:“前日捉住个汉人探子,死前大肆嘲弄,说南面哪怕是个小兵,吃穿也比大汗要好,骂我们是山里穷鬼,没见过世面。我用五匹马把他撕烂了。”   这话把莽古尔泰和黄台级也激怒,可两人跟新华汉人交过手,还真得承认对方确实钱粮多。   普通小兵不但吃的满面红光,脸颊饱满,还穿大将级甲胄,脚上的靴子都是精致的羊皮料子,暖和的很。   说了这么些,扈尔汉才谈及重点,“眼下局势不稳,代善觉着不能按大汗的意思办。他说今冬若是不能稳住局面,不等明春回暖,大金各部就得散架。”   说白了就是两难。努尔哈赤病倒,新主未立。大金各部失去效忠对象就会散伙。代善想打一仗重塑威望。   “就算现在要打,也是打明国的抚顺,绝不可越过阿布达里岗。”黄台级斩钉截铁的说道,莽古尔泰也点头认同。   扈尔汉说代善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大金攻打抚顺,新华汉人若是乘虚来攻,赫图阿拉可是一座空城。   对这个难题,黄台级和莽古尔泰也是面面相觑,无法可解。   与此同时,瑷阳堡也爆发了一场瘟疫。   郭海曾经来此送猪牛,将炭疽杆菌释放到镇朔关。这是通过皮肤和呼吸传播的病菌,很快在小范围内传播开。   但新华远征队反应极快。   在瑷阳堡的隔离病房内,医护人员带着棉质口罩,照顾百来名病患。其中一半是皮肤性炭疽,还有一半是肺炭疽。   ‘圣光’医疗组全部乘船赶来控制疫情。除了控制病源,阻隔传染外,特效药就是小规模量产的青霉素。   在凤凰城时,青霉素就成了挽救生命的神药。十几名被郭海刻意感染的年轻女性刚刚表露出梅毒症状,立马被控制住。   李院士从松江赶来,戴着水晶防护镜和口罩,确认瑷阳堡隔离医院的工作后,倒是笑问周青峰:“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打赫图阿拉?”   “如果一切顺利,明年春天;如果不顺利,现在就可以。根据我们的情报,赫图阿拉也在闹瘟疫。很可能是‘联邦’那伙人临死闹出来的。”   李院士也读过关于敌人瘟疫病症的备忘录,“应该是肺炭疽,跟我们这里流行的状况完全一致。但女真人的卫生条件差,传染规模将大的多。”   这话到十一月末被验证了。   新华远征队的工兵正在修建从瑷阳堡前往阿布达里岗的山路。‘当年’萨尔浒之战,东路军刘綎就因为这条该死的道路而延误战机,导致明帝国的丧钟被敲响。   远征队一营的崔小二排受命前出,构建哨塔警惕建奴可能的骚扰,保护施工的部队。哨塔阵地还特意在周边安装了拉发地雷,生怕敌人潮水般涌来。   但真正涌来的不是敌人,反而是七八个十几个一群的难民——全都剃了发辫,目光麻木,见到持枪的汉人就跪地磕头。   这些难民要在大冬天翻越直线两百里的山路。出现在新华步兵面前时,一个个跟饿死鬼似的,穿着破烂的兽皮,瘦的皮包骨,两眼冒绿光。   警戒的哨兵发现这帮家伙时,吓的差点拉地雷。确认对方没带任何武器后,才允许一两个过来问话。   情况很简单,为了控制疫情,赫图阿拉完全封闭了。传言努尔哈赤已经病死,现在掌权的是大贝勒代善。   开头几批难民是代善派来的议和使者。但他们来了之后就不肯回去,不管新华远征军如何答复,反正他们就是不走,要死也死在南面。   这些使者往往是女真贵族的家奴,可家国不保,家奴也被抛弃。他们把大贝勒的计划全抖搂给汉人,说代善打算在十二月冒险去打抚顺,抢夺过冬的粮食和人口。   为了获胜,代善将八旗所有牛录的甲兵和旗军全收拢在赫图阿拉,准备打仗。底层的汉奴甚至部分女真人全放弃,一点过冬的粮食都不给。   寒冷的冬天,疫病加无粮,大金国的人口在暴跌。奴隶不想死就必须出逃,能跑到瑷阳堡附近的是极少数,大部分人死在半道上。   “道路上全是冻僵的尸体,硬邦邦,黑黝黝,要到隔年春暖才会烂。赫图阿拉周边有大量村寨,现在很多都死绝。   无人清理尸体,活着的人只拼命逃走,可逃啊逃的就倒在路上。现在若是前往大金国都,无需向导,跟着满地尸体逆向就行。”   逃到瑷阳堡的女真人哭的呜呜叫,喝了几口热粥后,才有力气把浑身搓暖,走进烧着热炕的屋子。   别看这批人模样落魄,可他们原本在赫图阿拉都是主子的身边人。真正底层的没能力逃出来,已经死绝了。   周青峰见了几名所谓‘使者’,询问道:“赫图阿拉的疫情怎么样了?”   “好像没事了。”面如骷髅的‘使者’恢复些力气,跪在地上回话,“毕竟主子们心够狠,染病的人都死绝了。   城中人口至少没了一半,如果今冬抢不到人口和钱粮,明年开春大金国的各个牛录必然分家。代善年底肯定要出兵,否则他也活不下去。   奴隶中唯一有口粮的就是能打造兵器的工匠。但现在大金也不用刀斧,全力打造火铳。   据说一个月能有个五六百支,加上之前明国奸细送来的两三千支,建了个火器营。只是新建的火器营练的不好,肯定不如老爷们的火铳步军。”   周青峰对鞑子有两三千支火铳表示震惊,‘新华’有水力带动钻床,几个月也就造了那么四五千而已。   “是明军那边给的,说是沈阳那边的工匠卷制打造。”‘使者’说出来的内情显得太合情合理。卷制工艺简单,给钱倒是很多铁匠都能干。   等时间到12月,通往阿布达里岗的山路在风雪中修通。远征队七个燧发步兵营外加五个辅助营全军出动。   莽古尔泰带着两千建州人马守这座山岗,站在被寒风冻透的关口高墙上,面无表情的注视对面山道上出现的汉人大军。   正蓝旗和镶蓝旗合并,全数精锐都在这关墙上。莽古尔泰还把从明军手里买来的‘无敌大将军炮’搬上了十几米高的关墙炮台。   据说这玩意还是戚继光当蓟镇总兵时造的青铜后膛炮,使用子母铳装填,重一千五百斤,按明制算,差不多近一吨。   其实就是弗朗机炮,早期后膛炮中的奇葩。   但有了四门无敌大将军炮,建州部的士气总算上来了。按试射的结果,这炮最远能打二里地,糜烂一方啊!   黄台级跟着莽古尔泰一起,任由寒风割面,举着青铜望远镜盯着远处隐现的汉人侦察兵。那些精锐士兵爬上山岗的高处,也用小小的望远镜观察关墙。   这附近群峰高耸,重峦叠嶂,林木丛生,只有一条狭窄道路通行。黄台级恶狠狠的喝道喝:“五哥,这次汉人再敢列队而来,就让他们尝尝炮轰的滋味。”   莽古尔泰双手抓着修建不久的关墙,指头发白。他回忆过无数次在宽甸被汉人炮轰的经历,确定其轻炮射程有限,绝对不到二里。   “辽东南面山路崎岖,车马难行,我就不信新华汉人也能把无敌大将军炮搬来。这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兵精粮足,能耗上几个月,轰死几千人。”   莽古尔泰在心中反复给自己鼓劲,却发现对面汉人的侦察兵除了盯着关墙,再无其他动静。他和黄台级终究有些不安,还是派哨探探查对方。   只是汉人火器利于远射,不等白甲哨探靠近就被赶了回来。汉人侦察兵想靠近,也被关墙上的‘无敌大将军’轰走。   接下来,汉人工兵在道路上开挖工事,还垒墙矮墙。遇到大块石头或工程量太大,他们就用炸药将障碍炸开,加快速度。   北面的寒风沿着山道向南吹,爆炸声传到莽古尔泰耳中非常沉闷,听来不甚真切。他和黄台级又开始忧虑,对面的汉人莫非还有破关绝技?   在汉人工兵修筑的山道工事后,两门八十毫米口径的线膛铁炮正在进入炮位。它们的炮架被垫高,炮口高高仰起。   周青峰和陈定都在前线,军事组中专精炮兵的成员正在山头上测距,下来后不屑嘟囔道:“这帮蛮子怕是不知道炮兵可以吊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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