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棠小手抱紧江怡,紧紧揪着她的睡衣:“妈妈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好久。” 一行泪从眼角溢出来,江怡闭上眼,用手指抹去泪痕,她想到31岁那年,沈司云忽然给她打电话,在电话里她也是哭得不能自已,说她有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去世了,她想听听她唱歌。 原来那个很重要的人就是她们的小女儿么…… 身体仿佛被一团温水裹住,慢慢地腾升起一股热意,江怡喉咙哽住,那一瞬间难受到无法自拔。 那些痛竟都被沈司云一个人默默承受了。 *** 第二天,距离年三十只剩一天。 江怡从家里拿来那条围巾,织得只剩下一点点,她花了一个下午织好,最后成品刚出来,沈司云就醒了。 “江怡……”沈司云睁开眼第一句喊的是江怡。 江怡放下围巾,给她摇起自动床板:“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司云摇头,露出浅浅的笑意:“江怡,我活了下来,我没死。” “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江怡摸了摸她额头,又忍不住摸她眉骨、鼻梁、脸颊、嘴巴……每一处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都带着温度。 “沈司云,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一家人等着你一起过年呢。” “好。”沈司云握紧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江怡,等我出院,我们就结婚,我们就去领证,我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她要她成为自己法律上的合法妻子。 “好。” 因为还不能出院,沈司云年三十是在医院过,戴着江怡新织好的围巾,一家三口陪着她,还算热闹。 吃过年夜饭后,江怡和棠棠站在落地窗前,外面建筑外立面闪烁着星光数字,倒数越来越逼近。 “10、9、8、7……3、2、1!” 在烟花浪漫的背景,江怡抱着棠棠转过身来,面若桃花对着床上的女人祝贺:“沈司云,新年快乐。” 沈舒棠高兴道:“妈妈,新年快乐。” 沈司云也笑道:“新年快乐,我的家人。” ——当年江怡那句仿佛诅咒般的“新年不快乐”到此结束。 第148章 大结局(二) 过了年,沈司云身体逐渐恢复过来。 江怡在家里一边熬着汤,一边接着电话:“在熬呢。” 电话那头是沈司云,躺在医院里,格外地黏她,就连回家一趟都要她把电话打开。 “江怡,猪猪怎么样了?”沈司云罕见地问起一只猫来。 江怡:“七八斤重了,你怎么问起它来?” 沈司云:“只是突然想到它,还好它没改姓。” 江怡:“……” 沈司云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忽然生出强烈的孤独情绪,薄唇抿紧:“你什么时候过来,江怡,我不喜欢一个人在医院……” 江怡将熬好的浓汤倒进食盒里:“马上过去。” “好。” 半小时后,江怡提着食盒推开病房的门,床上拱着一坨鼓起来的棉被,知道是沈司云。 江怡盛出一碗汤给她,但床上的人还是没有起来,江怡困惑走过去,发现沈司云正在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出神。 江怡沿着她视线看向窗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物,又落回到她脸上:“在想什么?” 经过这几天的滋补,沈司云脸颊不再那么瘦削,慢慢恢复回来,也逐渐有了气色。 沈司云坐起来:“江怡,如果我当年……没有那么粗心大意,荷荷是不是就不会去世?” 沈舒荷发病的时候,她在忙公司的事,忙着开阔业绩,忙着谈客户,等她发现小女儿发病时,已经是无力回天。 “江怡……都怪我。”沈司云双唇发颤,脑海里浮现当年那一幕,她亲自抱她去医院,也是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最后也是她亲手替她盖上白布。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小女儿才开口喊她妈妈多久,她甚至都还没见过江怡,都还没来得及看看她另一个妈妈,就与世长辞。 “沈司云,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江怡坐在床边,将她搂到怀里,抚着她的头,说到沈舒荷,她鼻尖一酸,单是想想,她便感受到一股无法自抑的难受。 何况是沈司云,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血肉。这女人看重亲情,甚至一生都在弥补亲情带给她的缺陷,却要她眼睁睁看着血肉至亲离她而去。 “江怡……我做错了,我当年不应该瞒着你,是我太自以为是,是我亲手害死了她。” 沈司云从她怀里抬起头,眼眶已然红起来,有些急切地望着她:“江怡,你怪我好不好,你骂我,你打我,你不要觉得我很好,我不好,我就是个性格扭曲的残次品,我做不好一个母亲,尽不到做一个母亲的职责,我亲手害死了——” “沈司云,你不要这样……”江怡急急捂住她嘴巴,又转而和她相抱,“沈司云,对不起,我不应该骂你残次品。” 这句话对沈司云来说很残忍,曾经她不觉得,专挑她的脆弱之处攻击,现在回想,她江怡也是个卑鄙小人。 “沈司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在我眼里很完美了,是我这辈子认识的最好最优秀的女人。” 沈司云嗓音颤了颤,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真的吗?江怡,你不要骗我……” 她是真的会当真的。 她身边太多优秀的人了,优秀到她甚至觉得自己只剩下满身铜臭味。 她比不上宋娆的高知书香气,她也没有蓝愫的音乐才气,她只有满身铜臭味,只会赚钱。甚至曾经还会为了客户,在和江怡的约会中抛下她,只会一次又一次伤害江怡,只会在阴暗角落里嫉妒和江怡交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