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别走——” 鸟都惊飞了。 许活微微闭眼,想要直接撇下他,可到底尚存一丝情义,抬手叫停了众人。 朱振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薅住许活的缰绳。 许活的马有几分灵性,踢踏着步子,鼻子冲着他喷气。 几滴鼻水喷到朱振的脸上。 朱振:“……呕~” 手还不松。 马甩了甩头,要去顶他。 朱振赶紧放开缰绳,举手投降,“马爷,马爷……” 许活拍了拍马头,叫它老实些,然后问朱振:“你也要跟去?我们下完陷阱要上山打猎,天黑前才回来。” 朱振道:“你们别想丢下我,我也要去打猎!” 他昨日那一身锦衣,随便一根枝子都能挂烂,许活便教护卫匀出一身新衣给他。 统一的护卫武服,护卫们穿着高大威猛、威风凛凛,朱振敦圆的身材穿上,肚子裹得紧紧的,一走一动浑身的软肉都在颤。 他的小厮和护卫拖扶他上马,动作姿势滑稽。 青菡忍俊不禁。 青鸢严厉地瞪她。 朱振是靖北侯府的郎君,他可以不在意,下人不可以嘲笑,尤其他们所作所为影响的是平南侯府和许活的颜面。 青菡收起笑,委屈地看向许活,见郎君根本没注意到她,又庆幸又失落地垂下头。 朱振坐稳后,青鸢递上厨房现烙的馅饼。 “还是青鸢疼我。” 朱振美滋滋地打开保温的皮囊,腾腾热气一飘出来,他肚子就咕噜噜地响起来。 他咬了一口,烫的难以下咽,一块儿饼在嘴里反复翻炒。 许活点了几个护卫,吩咐:“你们先随朱郎君慢行,随后赶上。” “是。” 朱振正吃着,知道许活不是要丢下他,就不着急了,坠在后头慢慢蹭。 另一头,庄上的宅子里,青鸢和青菡单独在主屋收拾。 青菡但凡触碰到许活的东西,便会露出一副娇羞之色。 “青菡。” 青鸢严肃地出声。 青菡抬眼,疑惑。 青鸢冷冷地说:“郎君要娶妻了,方娘子就是咱们侯府未来的主母。” 青菡脸一白,紧接着不甘道:“我是老夫人……” 青鸢打断:“郎君有郎君的规矩,郎君不喜,老夫人便绝不会强塞。” 青菡双臂垂在身体两侧,攥紧手,眼里噙着眼泪,不愿意当着青鸢的面儿掉下来。 她是老夫人身边一个陪嫁嬷嬷的亲戚,入府后受那嬷嬷照顾,在正院做着轻省的活儿,因着模样好,在芦园前一等婢女青兰出府嫁人之后,另一个二等婢女青禾补了缺,青菡才进到芦园。 别家小郎君稍微长成,府里便会安排通房丫鬟教导人事,许活洁身自好,青菡是唯一个不是由府中分配,而是老夫人带着隐晦意思安排进来的。 青菡平常的做派,也明显有飞上枝头的心思。 芦园的婢女们都看不上她这样的,但她们是婢女,不好得罪,大伙儿便不约而同地选择冷眼旁观,等她做得过分了,郎君出手,她就蹦跶不起来了。 但现下,许活对青鸢不满了。 青鸢不能再不作为,严厉道:“你莫要不服,郎君的宽仁是有限度的,我此时提醒你,便已是到郎君的临界点,你若再不收敛,拖累旁人,任你是谁的亲戚,侯府都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 “今日我罚你半年的月钱,回府就报给青禾。” 青鸢总管芦园内的事务,青禾总管账目和钥匙,包括芦园内下人们的月钱。 这责罚一定会过明路。 郎君真的对她不满了吗? 青菡面色煞白,垂下泪来。 · 许活不等朱振,骑马跑得极快,先一步到庄上佃户踩好的点,下好了一半陷阱,朱振才赶到。 他差点儿颠散架,下了马脚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护卫们吓得散开,不敢站在他前方。 许活一个人受他的大礼,“……” 朱振起不来,哪儿跪下就干脆在哪儿躺下了,呼哧呼哧地喘,“累死爷了……” 地上凉,他又叫他的护卫拿个棉披风过来,拿来了他不想动,微微抬起两只胳膊,也就不到一寸高。 他的护卫只好在一众威风的平南侯府护卫的目光下,尴尬地平铺好披风,然后请侯府的护卫帮忙,两个人一起拖朱振。 朱振的脚就拖在地上,一点儿力不出,躺到了暖和的披风上,裹了裹,掖了掖,防风。 贵族的性子千奇百怪,狂放不羁者也不在少数,像朱振这么难以言说的,护卫们只听过见过这一个。 说他讲究,他在地上躺得挺安逸,说他不讲究,当客人挑剔别人的地方完全不客气。 许活习惯他这德性了,视而不见。 朱振侧头,看她亲手放陷阱,不理解,“何必你亲自动手?让护卫弄,你趁着这个机会出来放松放松多好?” “稍后去打猎正好放松筋骨。” “……你管这叫放松?!” 朱振深觉离谱,猛地坐起来,“打猎算什么放松!” 许活这里,自然是放松。 朱振眼前一黑,终于意识到,指望跟许活出来玩儿,是个错误。 而接下来的一天,许活亲力亲为地替他验证了这个结论。 许活策马狂奔,护卫拽着朱振的缰绳带着他策马狂奔。 朱振人都快颠零碎了。 许活翻山越岭,护卫心疼马,换了匹马驼他翻山越岭。 有些马驼人不方便走的地方,朱振还得下来用四肢征服。 他们饿了就吃干粮,许活也吃,朱振恨自己早上把馅饼全吃了,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吃干饼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