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是折腾不动,想撂挑子,可荒郊野岭又不敢撂。 许活提过要留几个护卫,让他等着,返程时再来找他。 朱振害怕,万一野兽成群,人少没法儿保护他的安危,怎么办?还是跟在许活身边儿安全。 他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咬牙硬撑,哭都没处哭去。 朱振痛苦磨牙,“我想象的打猎不是这样的……” “郎君,有野鸡群的痕迹!” 一个护卫忽然惊喜地禀报,打断了他的苦语。 护卫们顿时动作都轻了,仔细察看周围。 根据野鸡的生存习性,护卫们锁定了一片茂密的高草丛。 野鸡机警,难以靠近,不能贸然惊动。 许活打了几个手势,护卫们点头。 朱振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屏息。 一群人缓缓以包围式围拢过去,忽然,一个护卫扬鞭甩了一下马屁股,急速冲了进去。 野鸡欧欧叫着,成群起飞,场面混乱。 又有几个护卫一齐冲上去,将野鸡群彻底冲散。 野鸡飞起来又落地,飞速逃窜藏匿。 离得远不在射程,许活和护卫们各自循着不同的野鸡方向,快马加鞭冲出去追逃走的野鸡。 “咻--” “咻--” “咻--” 数箭齐发。 朱振和他的护卫待在原地,毫无激情地看着许活和平南侯府的护卫们的冲劲儿十足的英姿。 护卫们陆陆续续回来,有的空手而归,有的得胜归来,带着战利品。 许活回来时,马背上还挂着一只新鲜的猎物。 待到所有人都回来,一数,总共射中了六只。加上先前零散猎得的一些野兔狍子,今日也算是收获颇丰。 平南侯府的一众护卫们全都神采飞扬,打道回庄。 “郎君想猎一只鹿,可惜今日没瞧见。” “还有好几日呢。” “明日早些来。” 许活亦是精神抖擞。 她倒不是不累,只是于她来说,无需费心,身体上的些许疲累反倒让她轻松。 而朱振:“……” 莽夫,全都是莽夫! 许活想起朱振,问他:“你先前说什么?” “我幻想的是,悠闲地猎一只野鸡野兔,寻一处清泉山涧,就地取材,引火烤肉……”朱振有气无力地嚎,“不是苦行军!你根本不怜惜我!” 许活当自己没问过,双腿一夹马腹,远离此人。 朱振望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许荣安你最好永远不会怜惜人,否则小爷一定跟你绝交!” 许活直接策马奔腾。 · 一行人回到宅子,天色已经全黑。 朱振哆嗦着罗圈腿,“我明日哪儿都不去了……” 这时,青鸢迎上来,递上一封请柬,禀报道:“郎君,理国公府的四郎君听说您在这儿,请您明日过去做客。” 许活接过请柬,举至眼前。 不枉她今日绕了个大圈,大张旗鼓地打猎。 来了…… 第12章 “你不是说今日哪儿都不去吗?” 朱振振振有词,“我不能教你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欺负了,我得陪着你。” 许活视线在他身上自上而下地扫,“你确定?” 朱振耍无赖,“小爷跟你出来,你就得对小爷负责,出去玩儿不带我不行!” 许活摇摇头,不跟他分辨,“走吧。” 她其实早就猜到朱振不会落下这个热闹,提前派人去理国公府的庄子上知会过,否则不管朱振是谁家的子孙,贸然带上门做客都是极其失礼的。 俩人骑马到陆家的庄子前。 朱振一瞧陆家庄子的高门高墙,以及围墙延伸的长度,对许活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那地方,咱们勋贵的脸面往哪儿搁?” 许活道:“此处离明山行宫不远,是先皇赏给已故陆太傅的荣养之地,据说引了行宫的温泉,四季如春。” 御赐自然非同寻常,勋贵也不能比。 朱振只是震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许活目视前方,并未回复。 说出来便如同自夸一般,但事实是,她从未有一刻懈怠,天资不够就读万卷书,全都是为了那个目标做准备。 陆家的守卫向两人行礼,“许郎君,朱郎君,我们郎君和宾客已经在等候二位郎君,里面请。” 许活的护卫将庄子上的山珍作礼,交给陆家的仆人。 仆人领着两人穿过一间厅堂,沿着亭廊一路往深。 单面廊墙上,漏窗观景,窗窗不相同。 一行人步入月亮门,便入了园,踏上鹅卵石路,或是随引峰而转,或是穿过另一道门,每换一处景,脚下的石子纹样皆不同。 许活和朱振这样的家世,什么样儿的景色都见过,倒也并不如何稀奇。 不过顶级世家规矩之森严,着实见识到了。 带路的仆人,每一步的步幅都如同尺子量出来一般,路过的仆人,行礼的高度也都毫无差别,甚至……仆人们的身量几乎都差不多。 全程除了流水声风声,脚步声都微乎其微,更是没有人聚在一起闲说些什么。 或许只有宫里可比? 可惜两人都没进过宫,无法比较。 许活幼时经常随祖父出门见世面,自然也去过陆家,很是泰然。 朱振只在勋贵的富贵乡里打过滚儿,对这种严谨的气氛极不自在,想跟许活说几句悄悄话,也不好意思乱动。 勋贵的脸面不能丢! 一行人又走了些距离,隐隐有丝竹声传来。 走到一扇阖着的门前,仆人敲了敲门环,随即恭敬道:“两位郎君,里面不远便到了,小的只能送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