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的特产,许活他们扮作货郎时摸了个大概,又在县里仔细了解过,有些特产在本地寻常,自然卖不上价钱,往南便不一样了。 百姓靠田吃田,靠山吃山,守着这些特产却不能富家富户,属实暴殄天物。 最重要的是,“本官夫人族中乃是皇商,商路通达,本官打算引商人过来,总要教脸上体面些,当然,徐徐图之,并非要一蹴而就。” 云州山珍野味和药材十分丰富。 许活先前伪装身份时的话,她很认真,也真的派人去方家传信,请他们来此收山珍野物药材等等。 她之所以缺人,就是因为她还要修路,各村通往县城,定襄县和仁县之间,仁县通往南边儿其他州,皆是为通商。 连县丞越听越激动,这钱还真是必须要花,“县城的夯土墙也得加固,村子里也得增加防卫,否则万一咱们好起来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引来外匪。” 云州在边境,常年受突厥侵扰,真传出去仁县百姓有粮有钱,就算是假的,也会引来强盗。 今年秋就很危险,仁县种了许多地呢。 连县丞生出紧迫感,“大人,民兵队何时操练起来?” “下月便开始。” 届时耕种已经完成。 连县丞便道:“那下官去拟告示,教百姓打扫。” 还有其他县务,已过天命之年的老人家精神抖擞地全都揽过去,势要为县令大人分忧,为仁县鞠躬尽瘁。 不过…… 连县丞走前,还是忍不住建议道:“大人您见惯好东西,但县衙的账上看似充实,实则杯水车薪,经不得您这般花,石器便宜易得,百姓能够吃饱穿暖,不怕做苦力,铁器为时尚早。” 许活第一次被人管花钱,颇有几分新鲜,“……受教了。” 连县丞眼中光彩夺人,“大人知人纳谏,乃是仁县之福!” 他有读书人的耿直迂腐,并不畏惧县官,却又不似一般读书人那样视钱财如铜臭,对许活一番恭维之后,在县衙的财政大权上上了一把锁,许活这个县令日后再想挥霍无度,都得先经过他的劝谏。 许活身上的担子轻了很多,深觉这个县丞请的好,尽职尽责。 而连县丞关于强盗的担忧,需要加倍重视。 许活书信一封,特地派人送往定襄县。 定襄县—— 顾笑舟看完信,便随手放在书案上。 金珠一手打算盘,一手记账,抽空问:“许世子来信说什么?” 顾笑舟不似许活,直接把仁县打碎重组,定襄县衙的官吏并不十分得用,最能信任的人,只有金珠,她如今不止要做后宅的管家,还得做县衙的账房。 所幸金珠很喜欢做这些。 顾笑舟道:“他询问,是否要借咱们几个护卫练民兵。” “那是好事啊,咱们紧邻着关隘,怀里抱着点儿东西就整日卧不安寝,担惊受怕,还是许世子想的周到。” 顾笑舟睨她,“你倒是对他满口称赞。” “贵族仁善,简直是稀世珍宝。” 在见到许活之前,金珠对所有的贵族和官都有偏见,见到许活之后,偏见依旧,仅排除了许活,“许世子仁善又通情达理。” 她实在善变,上一次还说贵族生来知道压榨百姓,囊括了许活。 顾笑舟微微摇头,“定襄县是仁县的第二道屏障,日后定襄县向外通商,自行修路出去不方便,仁县会是必经之路。” 他是在告诉她,许活并不是全然的好心,有利益因素。 金珠无所谓道:“这不是互惠互利吗?做生意何必计较旁人居心如何,我得好处便可。” 顾笑舟颔首,“我会默些科考用得到的书,赠予仁县县学,以作回报,礼尚往来。” 他并不喜欢依附权势,然而权势确会使他走得通顺些,县衙官吏们知晓他与仁县的县令关系好,玉苍军大将军夫人还提过他,安分了许多是事实。 顾笑舟不会傻到有资源不用,“过些时日,皇商方家会来人,我会带着本县的商户前往仁县,你……” “我也去!”金珠抢先道,“你放不下身段讨好人家,我乐意跟许世子的夫人、姐姐搭关系,这以后可是我的人脉。” 顾笑舟一顿,“随你。” 金珠喜滋滋地道:“我得准备几样有诚意的礼物……” …… 两日后,仁县—— 许活拿到了顾笑舟的回信,同时还有两本探花郎亲自编撰的科举应试的书,递给连县丞阅读。 连县丞如获至宝,连声称赞:“精辟!实在精辟!不愧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简直大才!老夫当年若有此书,也不至于将近而立才得中秀才。” 地域劣势,文风不浓,教育不平衡,确实埋没了许多人。 连县丞仍在感叹:“定襄县有顾县令,日后的童试,定襄学子必然要大放异彩了。” 许活并未因他夸赞顾笑舟而不满,认真道:“仁县县学,也该整顿了。” 连县丞情绪起伏,神色波动。 许活没着急,先安排借给定襄县的护卫出发,等到县内春耕完全结束,才又安排八个护卫下到村子里训练村民,并且由他们带领各个村子修村子到县城的路。 这几天,县城百姓也在打破习惯,他们完全没有干净整洁的意识,也并不习惯约束自己,连县丞便每日都要亲自走街串巷,监督提醒。 他在县里有威望,现在又是县城,大多百姓尊敬他,嫌麻烦也会去做。 但县里也有人极其排斥。 县学如今的先生姓李,曾经挤走了连先生,见不得其得势,心下慌其报复,偏又眼红,不敢在外头说,便日日在家中骂连先生“小人得志”、“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