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台外的鸟叫声将陈迁惊醒过来,他从病床上翻起身,额头上冷汗涔涔。 望着窗台上啄食面包残屑的鸟儿,陈迁愣愣呆滞。 病房外,身材臃肿的护士长推着医疗小车进来,熟稔的将陈迁摁回病床,扯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换药。护士长动作麻利,换药完后给陈迁倒上一杯水,拧开各种玻璃小瓶倒出药片。 “吃药了。” 陈迁整理病号服,没伸手。 “哼!快点吃药,穿什么衣服,你之前上厕所洗澡都是我弄的,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完了,这会儿装什么装。之前上完厕所擦屁股的时候有本事别叫我,挺大个人了,居然还尿裤裆里,不害臊。” “吃药就吃药,说这些作甚?” 护士长将药片塞进陈迁嘴里:“我很忙,别耽误我工作。” 和之前相比,陈迁已经能下地活动,甚至能去楼下花园走一走晒晒太阳。刚开始的时候不能活动,连坐起身都难,更不用说擦拭身体和上厕所,陈迁让特务找了个尿壶,半夜上厕所打翻在床上,被护士长一顿乱骂。 护士长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骂归骂,该帮衬的时候还是很热心。陈迁也想找个娇滴滴的小护士帮忙,却被护士长骂了个狗血淋头,护士长深知某些脏事,害怕那些娇滴滴的小护士被欺负,从某种角度看来她是一位不错且负责的人。 上午。 聂存照例过来看望陈迁,顺带向他汇报最近区部里发生的事情。 坐在椅子上,聂存手持水果刀将削好的苹果切下一块,递给陈迁,后者正在阅读密函。 “这是闸北组向您发来的密函,之前也同样发来几封密函,但被柳双私自拿走交给鲁昭国,属下也不知内容。这封密函是昨日下午送来的,正好被属下碰上密函股的人,没有被柳双私自拿走。” “小双啊,小双~~~” 聂存瞥了眼轻声问:“是否由属下向鲁书记长索要密函,这段时间您受伤不在,整个区部都乱套了,宋广迎因为一点小事被鲁昭国责罚,要不是赵副区长插手,估计会被免职。 宋股长可是鲁昭国的亲信,连他都看不下去说几句公道话而被责罚,可见鲁昭国在区部不得人心。” “不用管他,周长官会处理好此事。” “那柳双呢?” “嗯?”手中的密函低了半分,陈迁看向他。 聂存冷漠的举手在自己脖子上划了划,示意是否需要动手,他会暗中将柳双处理好,绝对不会牵扯到陈迁。 想了想,陈迁说道:“这就叫蛇蝎美人,别看她长得挺美,心肠狠起来连阎王爷都自愧不如。以前我得势的时候,她又是送礼物、又投怀送抱,现在我只不过是消失两个月,她心里藏着的野兽开始蠢蠢欲动了。 你一定要记住,做我们这行,越是美艳动人的女子越是危险,要把持住自己。” “这种人该死!”聂存恨恨的说。 “由她去,她的行为取死之道已有。” “是。” “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呐!” 陈迁意味深长说了句,这话不仅仅是评价秘书小双,更是对聂存说的。自己在医院躺了快一个月,这段时间聂存有空便来看望自己,并且还汇报最近区部内发生的事情,将忠心耿耿演绎到淋漓尽致。 当然,陈迁也明白,这不是聂存真的对自己忠心,而是他了解陈迁的现状。别看陈迁现在躺在医院里,等他回到区部那天,必然会受到本部嘉奖,失去的权力将会加倍奉还,陈迁势大,作为下属又表现极为勤快的聂存,也会受到重用。 现在聂存巴不得之前陈迁掌握的各部门科室跳反,他们不跳反,怎么显得自己异常忠心? 话音落地,聂存并没有急于表现,而是继续削苹果。 “老聂。” “属下在。” 陈迁从枕头下取出火柴盒,将密函一起递给他,聂存拿过后当着陈迁的面将密函烧毁。 烟雾缕缕,充斥整个病房。 陈迁伸手从床头柜抽屉拿出一本笔记本,写了张条子递给他:“你去一趟闸北,告诉闸北组行动队杨丰,务必弄清楚来龙去脉,必要时可以启用‘暗流’协助。 这件事做好了,我亲自向周长官请功,任命他为情报组副组长兼任行动队队长。” “是!” “还有一件事。” “请长官吩咐。” 陈迁冷漠的说:“给TMD那个贱人两巴掌,让她知道老子还没死!” 闻言,聂存顿时手痒难耐,早就看秘书小双不满已久,整个军谍股被她搞的乌烟瘴气,时不时撩拨那个、暗示这个,并且还打探军谍股内的机密情报。 要不是看在她是陈迁秘书的份上,他早就想撕破脸。一个靠美色娱人的花瓶,没人要的破烂货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区部里的人对她态度友好,那是看在陈迁的面子上,愚昧妇人不知深浅! ······ 暖意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在桌上,窗外不远处的静安寺上空香火袅袅,依稀可以看见寺院门前黑色绸缎面布棉鞋的巡检,还有熙熙攘攘进出入的香客,马路边的乞丐小心翼翼观察来往香客,在其中寻找着心仪目标。 三楼副书记长办公室内,小双坐在真皮沙发椅上,将一切都净收眼底,原来这就是陈长官每天看见的风景······ 真美,寺院半空中飘荡的烟火好似神佛低眉俯瞰世间,而自己坐在这里,也如一尊神祗。 ‘嘭——!’ 房间门被推开,聂存板着脸带人走进。 “你从哪儿弄来的钥匙,谁让你进来的?” 小双坐在真皮沙发椅子上,懒洋洋说道:“庶务股有备用钥匙,我进来整理资料,陈长官不在,谁让你进来的?” 见对方反客为主,聂存按捺不住怒火,一挥手身后两个特务便上前将小双从椅子上拽下来,蛮横的将她拖拽至门口走廊。 “你们干什么,我要向上面投诉!” 聂存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转身抡起手掌给她两个巴掌,清脆的声音在走廊回响。 “这是陈长官交代的,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挨打的小双彻底愣住,是陈迁吩咐的,难道他还在沪上,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可他既然在沪上,为什么两个多月都不露面,也不对自己说? “聂股长。” 小双如遭雷击,顷刻间哭的梨花带雨:“我只是进去整理资料,为什么要打我,还骂人。我要见陈长官,你们都欺负我,陈长官会为我做主的。”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跟曾秘书两个人王八瞅绿豆——看对眼了,枉陈长官对你不薄,看来你真是天生的贱货,让你好好做人不喜欢,非要爬床头才满意。” “我没有。” 聂存冷冷的说:“以后不准你随意进入陈长官的办公室,军谍股、宣传股、机要室、档案间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