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汽车。 　　 沉吟片刻，陈迁考虑了很多方式，最恰当的制裁方式还是在路上进行。但现在得到消息，张啸林出行都是乘坐防弹汽车，不好动手。 　　 现在陈迁手里头只有手枪之类的轻武器，要想撬动防弹钢板汽车很难。 　　 “董先生，能否搞到防弹汽车的品牌型号，晚辈也好有个准备。” 　　 “庞斯迪克牌。”董老头自顾自在火锅里烫牛肉片。 　　 得到防弹汽车的型号品牌就好办很多，一般的防弹汽车都是有标准的，可以防御手枪、军用制式步枪，较好的能够抵御手榴弹，最上等的防弹汽车可以承受一定重量的军用炸药。 　　 像是轮胎也是防弹，使用的是纯橡胶轮胎，前后玻璃都是加厚加层，防御力堪比装甲车。 　　 “听说这老贼受了日本人的招揽，正在筹备维新政府，日本人有意任命他担任沪上特别市副市长、中将警备司令官。” 　　 “是吗？” 　　 董老头儿放下筷子：“实不相瞒，日本人这段日子极力邀请杜先生参与筹备维新政府，咱们都是中国人，可不会当小东洋的走狗，让世人耻笑。 　　 目前日本人逼迫的紧，如果你们能杀一杀这些汉奸的威风，想必杜先生在离开沪上时，有不少帮中兄弟会追随，再不济也不敢明目张胆帮日本人做事。” 　　 “晚辈也正是这个想法。” 　　 “嗯······” 　　 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擦了擦嘴，董老头儿抬手拿起放在餐桌旁的拐棍，作势便要起身离开。陈迁急忙起身搀扶，却被对方挥挥手拒绝。 　　 “陈长官放心，一旦有此老贼的消息，我们定会第一时间通禀贵处。” 　　 “多谢。” 　　 拄着拐杖，董老头儿起身走到门外，吩咐外面的儿孙辈端来笔墨纸砚，给陈迁写了张条子。拿着这张条子可以直接到恒社持股的粮行低价采购米面粮食，也算帮陈迁解决目前一件急事。 　　 “陈长官且留步，您从后门，车子也给您放在后门。” 　　 看了对方一眼，陈迁微微弯腰拱手一礼。 　　 一码归一码，以前瞧不上人家，现在又得上杆子求人家，态度自然要放低些。 　　 目送对方离开，陈迁也下楼，楼梯处的跑堂小厮早已等候，低着头伸手请陈迁从后门离开。 　　 来到后门，自行车停靠在门槛旁，丢下一枚银元，在跑堂小厮的拱手一礼后，陈迁踩着自行车钻入后巷内。 　　 ······ 　　 目前，陈迁还有一件事急需解决。 　　 那就是唐绍仪这个老家伙，无论蒋光头许下高官厚禄邀请他离开沪上，亦或戴春风出面威胁，这老家伙硬是雷打不动。如果他再不松口，公开表示不为日寇做事，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国府这边实在是劝不动，陈迁想着能否让红党方面劝一劝，若是双方都劝不动，此人必死无疑。 　　 黄昏时分。 　　 陈迁踩着自行车来到李屹然居住的巷子附近，先在周围侦察一番，确定安全才能登门拜访。 　　 一件事让陈迁很是惊讶，李屹然家门口被丢下很多垃圾，而他屋檐下居然堂而皇之的挂着一副膏药小旗，这无异于公开去当汉奸。 　　 而且在他家门口附近，还有两个巡捕在游荡，看样子是专门为他家准备的。 　　 这老小子怎么回事儿，真给他打进核心汉奸圈子了？ 　　 兜上一圈，陈迁放弃与李屹然接头的想法，自己很久没有回赫德路的白俄公寓，李屹然肯定去看过，确定自己一时半会儿难以返回沪上。 　　 那就只有采取紧急方案，与‘书生小组’的其他人联络。 　　 原先的两种联络方案，在报纸上刊登广告上门接头，已经不可能。另一种是极端情况下使用的，每月十五、十八、二十日购买前往嘉兴的火车票，等待红党方面派人接头，现在也不可取。 　　 ······ 　　 傍晚。 　　 从巡捕房下班回家的王武一路上眉头不展，他还在想关于特务处被日寇逮捕的同僚，对方的身份和职务，如果能拿到情报就能够通知特务处方面，以防更大损失。 　　 在菜市场买了一尾鲜鱼，他准备养在家中水缸里，等明天一早去拜访师父、师母，也好找个借口接头。 　　 在走到家中弄堂外时，王武依旧是下意识看了眼电线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从电线杆上得到‘先生’的暗号，不过他还是每天出门和下班后都会看上一眼。 　　 正当以为今天又是无事发生的一天，拎着鲜鱼的王武心中惊骇，手指差点失力导致鲜鱼落在地上。 　　 电线杆上贴着一则寻人启事，熟悉的暗号勾出他脑海中沉睡许久的身份。 　　 ‘今有先生受人之托送衣物，寻名讳为丝秀者，不日将离沪，需速取！’ 　　 在电线杆上还贴着一张白色‘福’字。 　　 将上面的寻人启事和‘福’字撕下，揣入口袋中。 　　 王武回到家中，将鲜鱼交交给老母亲，说是明天准备送与老师。 　　 “你犯这个心作甚，他既然当了汉奸，我儿切不可与他再有交集。”王母听见是送给李屹然的，一生气将鲜鱼丢在地上。 　　 “他是我老师，早些年咱家吃不上饭，都是老师每日拿出师母给他准备的午饭赠与我，今日发达了，怎可不念师生之情？” 　　 “儿啊！莫忘你父亲如此惨死的，当年若不是日本人在闸北丢炸弹，何至于你父遇难？” 　　 王武生气道：“生死自有天命，谁能预料到？” 　　 “跪下，白养了你这么一个狼子野心之人，我命苦啊~~~” 　　 说罢，王母走去堂屋，拿下挂在神龛上的灵位哭诉。 　　 见母亲又在哭，不准自己与老师多有来往。 　　 此事已经上演过无数回，王武内心苦涩不已，却又不能对母亲直言，急忙搀扶起母亲。好言安抚好母亲之后，王武依旧没有答应与李屹然断绝关系，这让王母伤心欲绝。 　　 告罪一声，王武急着去接头，不敢过多逗留。 　　 见儿子离开，王母哭喊唤他。 　　 “武儿，儿啊！ 　　 回来，莫要一错再错，让你父在天之灵不得安息。” 　　 “儿啊~~~” 　　 身后呼唤声越来越弱，离开家门走进一个小巷子，王武抬手捶打墙壁。 　　 自己纵有万般苦涩尚不敢言，而老师承受汉奸罪名，师母和筱棠儿背负骂名，乃至于筱棠去上学都要受老师及小朋友嘲笑指责。 　　 兜兜转转来到接头旅馆，正欲进门，忽然拐角处有人影闪过，挥手唤他过去。 　　 忐忑不安的王武走向巷子，没等他拐弯，那边便传来声音。 　　 “偶感风寒，免得传了你。” 　　 “大先生？”王武小声询问道。 　　 这是陈迁的代号，与李屹然共用一个，都是‘先生’，为了区分两人，王武称陈迁为‘大先生’，称李屹然为‘先生’。这也是为了保护陈迁，把李屹然当成他的替身。 　　 “绣衣，一向可好？” 　　 “仓促见面，何事如此？” 　　 拐角另一面的陈迁压低声音：“密报你家先生，唐绍仪危矣，劝其离沪，不然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