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 陈迁带着几个特务在农田中寻找,身旁的司机老黄为其带路。 既然党务调查处的人也知道特务处在调查,那么陈迁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光明正大去见罗毅宁。对方是市政府议员,党务调查处不敢随意逮捕迫害,最为关键的是现在罗毅宁无罪。 在一片稻田中,陈迁看见戴着草帽蹲在田里观察稻谷的罗毅宁。 如果不是对方戴着眼镜,陈迁很难将这样一位‘老农’跟市议员这样高高在上的高级官员联系在一起,可事实是这样一位老农就是议员。 “长官,这位就是罗议员。”老黄指向稻田中的罗毅宁。 拿着一串稻谷,罗毅宁站起身看向几人。 “诸位是?” 陈迁和善的露出笑容:“罗议员好,在下是军事委员会下辖特务处人员。来此拜会罗议员实属唐突,还请见谅。” “特务处?” 随即,罗毅宁冷哼一声:“我与你们这些特务没什么好说的,快走,别踩坏我的试验田。不然我要向政府投诉,你们这些特务管这管那儿,难不成我种地也碍你们眼了?” “抱歉,在下来此是有要事想要求助罗议员。” “我就是个种地的老头儿,求我办事没门,快走!” 看了眼身后的聂存,后者心知肚明,带领特务们在四处警戒,司机老黄还想留在这里。聂存本想踹几脚让懂得察言观色,但是看了眼罗毅宁后,只好用手将老黄拉走。 对罗毅宁身旁的学生虎视眈眈,看见穷凶极恶的特务们,几个学生也懂事的走开。 见四下无人,陈迁走上田埂。 “罗议员,在下的确有要事求助于您,并不是您想的那样,而是关于日谍。” 闻言,罗毅宁板着的脸才缓和几分。 “什么日谍?” 陈迁拿出公文包里的文件,这是在闸北任职时破获的大优粮行日谍案,根据日谍供述他们一直在暗中调查江南各地产粮区的生产。 半信半疑间,听见是想让自己帮忙调查日谍,罗毅宁这才勉强答应。他的双手布满泥土,想要接过文件查看却不好意思弄脏,陈迁急忙在口袋里翻找手帕,恭敬的递给他。 擦干净手后,罗毅宁认真查看文件内容。 毒辣的太阳让人汗流浃背,陈迁拿着公文包在一旁为他扇风。 看了十几分钟,罗毅宁翻来覆去,眉头紧锁。 “你们想要我如何帮助,我只是一个种地的,可不会开枪。” 陈迁笑道:“罗议员您说笑了,您是农业专家,想必对江南各地农业种植有所研究。我们特务处也并非外界污蔑的那样,其主要职责是针对国外情报系统进行调查,重点是日寇方面。 对内则是由党务调查处,他们是负责针对国内,我们两者并无职权瓜葛。” “哼,都是一丘之貉!” “在下明白罗议员一时半刻之间不会相信我们特务处,来日方长,希望与您多多接触后,罗议员您定会有所改观。” 三言两语,陈迁一股脑将外界那些腌臜事推给党务调查处,就差在党务调查处脑门上写上‘罪恶滔天’四个字。将特务处美化成针对日寇间谍的部门,并且是因为打击日谍才来此打扰,一副为公为国的模样。 罗毅宁皱着眉:“你将这个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听说您因为向市政府提案减免粮税,加大对农户扶持力度,限制农田改稻为桑、改稻为棉,抵制日丝倾销,为此被人拦路袭击。” “不错,确有其事。” 陈迁笑了笑:“我们特务处经过调查,发现沪上商业委员会内部有日谍存在,想要向您询问一些事情,同时希望您能够站在农业角度上分析所获得的日谍资料。 这是为国为民,烦请罗议员不要推辞。” “可以。”没有任何犹豫,罗毅宁一口答应下来。 头一次,这是陈迁头一次拿出特务处身份后问询调查,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应的人。当然其中也有出于民族角度的原因,但还是让陈迁松了一口气。 “谢谢罗议员的支持,在下代表特务处,以及军事委员会对你表达感谢。” “无妨,对于抗日这件事,本人是一贯支持的。” 陈迁暗笑一声:“罗议员,有件事在下需向您告知。您因为发表一些不合时宜的政建,现在已经被党务调查处的人暗中监视,难道您没有发现最近身旁出现不少人吗?” “哼!” 罗毅宁气冲冲说道:“让他们来,我看谁敢!” 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在烈日下实属炎热,陈迁倒不怕,就怕眼前这位受不了中暑晕过去,那就麻烦了。借口这里不方便谈话,陈迁想邀罗议员去别处详谈,最好不回借住的地方。 对此罗毅宁很爽快,说认识附近的一户人家,借他们屋檐避暑消热可以,不过要求陈迁等人不可打扰到他们,也决不能犯浑,陈迁一一答应。 招来聂存,后者一路小跑。 “长官,有兄弟看见附近有人鬼鬼祟祟偷看,被发现后便往保长家的方向跑去。要不要属下带人控制住他们,以防万一?” 陈迁用公文包遮住阳光:“不必,现在翻脸不利于工作进展,特别是罗毅宁此人对我们放下警惕,决不能出差错。吩咐兄弟们时刻警戒,保护住罗毅宁。” “保护他,咱们为什么要保护他?”聂存一头雾水。 “你知道俄国有一个作家叫伊林,他写了一本书深受读者喜爱,你知道他写了一本什么书吗?” “属下不知。” 陈迁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本书叫《十万个为什么》,有空去书店找一找。” 被暗中嫌弃,聂存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的确是自己问的太多,长官不高兴也是正常。自己从今天起要引以为戒,决不能多过问长官的事情,要精于察言观色。 陪着罗毅宁来带一户民居,陈迁吩咐手下的特务们在外警戒,一旦有人图谋不轨先开枪击毙再说,当成日谍处理。对此聂存更是一头雾水,怎么又跟日谍扯上关系,不过长官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办。 陈迁也有道理,老子见罗毅宁是因为日谍,你们党务调查处是不是害怕被查出什么,而且自己还有罗议员作证,被当场击毙纯属活该。打着调查日谍的旗号办事,谁阻拦,谁就是日谍! 红口白牙,污蔑不死你! 在堂屋门口,屋主人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外加罗毅宁议员的身份,识时务的躲在厨房里,说是劈柴做饭。陈迁又没有威胁他们,为此罗毅宁也没什么意见。 拿着蒲扇,罗毅宁忧心忡忡的说:“这上面的数据极为精准,比起政府的调查数据不遑多论,由此可见日寇狼子野心,实属不得不防。 还未请教这位长官名讳,可否告知?” 陈迁见此取出证件交由罗毅宁查看,对方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对陈迁刮目相看。 “陈长官年纪尚轻,已经官至少校,难得难得。” “幸得党国栽培。” 罗毅宁挥舞着蒲扇,丝丝微风吹拂着他的脸庞:“实不相瞒,听陈长官说沪上商业委员会中有日寇间谍,在下有一事或许能有所帮助。” “烦请罗议员告知。”陈迁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和铅笔记录。 “在去年五月,商业委员会的霍秘书持重金意欲贿赂,不过我不曾收下,对方一直以来借机贿赂我数次,目的是让具有日商背景的商人在棉花种植出口做出让步。你也知道,沪上一直是棉花的重要生产地。 对于抵制日货,限制日商与农户签署种植收购协议一事上,我一直都持支持意见。也因为这事,我还被吴主任扣上违背先总理工业救国的理念。 可这哪儿是工业救国,分明是出卖农户利益,从长远角度来看是有损国家的坏事。被人当街拦车恐吓,就是在此事发生后。” 陈迁抬头问道:“这个霍秘书和吴主任是什么人,能否具体告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