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倾听罗毅宁的诉说,本想找个借口认识一下罗毅宁,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沪上经济委员会和市政府内部居然有通日人员,也从侧面展现出日特情报系统在国内的猖獗程度,政府官员乱作为、不作为,甚至收受贿赂为日寇侵华的经济政策充当保护伞。 自民国十六年始国府执政,到现在民国二十五年,所谓黄金十年根本是子虚乌有的存在。 “你这份数据我看了下,大受震撼啊!” “此话怎讲?” 罗毅宁指着文件上的数据说:“根据政府农业部门规定,比如说宝山县为例,规定种棉两年必须种稻一次,去年这上面的数据显示,棉花种植区远高于粮田种植。 日谍收集的关于民国二十三、二十四年的种植数据,这两年的数据显示种棉区远高于种粮区,也就是说宝山县农业种植制度在今年会大规模种植粮食。不对啊,我记得宝山县的上报的农业数据不是这样。 我记得今年的农业种植数据不是这样,宝山县根本没有遵循政府农业部门规定,按照两年棉一年稻的政策执行。” “罗议员您确定?”陈迁不放心的问。 “不一样。” 紧皱眉头,罗毅宁布满老茧的手指在日谍部门收集的农业数据报告书上移动,随着罗毅宁指尖移动,他翻动纸张的幅度也逐渐加快。日谍部门收集的农业种植数据与政府统计的数据根本对不上,这让罗毅宁忧心不已。 如果日谍的数据是正确的,那么政府制定的农业种植规定如同废纸,在这背后藏着难以告人的秘密。 摘下眼镜,罗毅宁手指颤抖的用衣角擦拭镜框。他不敢相信这份数据,同时期望这份文件是假的,事实并不是这样,罗毅宁眼中带着期盼看向陈迁。 陈迁无奈道:“抱歉,这份资料的数据真实性我暂且不知,但是的确是缴获于日谍人员身上,为此我们特务处付出很大代价。” “不行,能否将这份文件借由我一用?” 面对罗毅宁的期盼,陈迁无情的拒绝他的请求。 “抱歉,罗议员。这份文件是机密,不能随意泄露,您看完后必须与我们签署一份保密条例,若此事泄露军事委员会将追究您的责任。” 愤慨的罗毅宁站起身,想了想还是决定坐下来再度详谈,事已至此已经追悔莫及。他打算向市政府提交提案,派遣人员对辖区内农田种植作物进行深度调查取证,进行追责。 只有陈迁明白无论罗毅宁如何努力调查取证,结果都将是无疾而终,他面对的是大资产、大地主阶级,而这是蒋光头背后的支持者。他或许能稳固沪上特别市辖区内的农业种植政策,可江南数省地区该如何面对,这是人力所不及的。 或许明白无力回天的悲苦,罗毅宁将心中诸事化为重重一叹。 “唉~~~” 罗毅宁叹气道:“棉商、纱厂与种植户签订协议,如果政府强力推行政策,那么签署协议的农户将会违约,这是将政府放在与农户的对立面。” “协约?”陈迁敏锐的嗅到异样。 “是的,近期我发现乡下有不少农户跟棉商、纱厂签订种植合约。他们向农户每年以稳定的市场价收购,但同时也规定种植期限,期间若是违反合约将要付出违约金,这是变相的和政府作对。” “冒昧一问,您打算如何处理?” 罗毅宁只是摇头,作为市政府议员,又是农林部门的官员,还是一名农业专家,他深刻明白这一连串的事件背后将会带来什么。贸然捅破这层窗户纸,最后承担损失的只能是最底层的农户,他们禁受不住损失,失去土地便失去赖以生存的一切,他们世世代代都与土地绑定。 踉跄的站起身,陈迁害怕他站不稳急忙伸手去扶,后者摆摆手示意无需搀扶。 看着院子外的农田,白色的棉花已经到了成熟的时期,农田中的稻谷灌满米浆,今年将会是一个难得的丰收之年。 “陈长官,你刚刚劝我不要回住所,难道说住所内有图谋不轨之人?” 没有细想,陈迁满口肯定:“据我所知,党务调查处的畜生一直在暗中监视您,原因则是您一直在市议会上发表助农扶工等一些不合时宜的意见。 当然,我们特务处也对您有所关注,只不过大家关注的点并不相同,我们是想您站在学术方面为我们指点迷津,更好的识破日谍背后的秘密。” “呵呵,陈长官倒是爽快。” “还请罗议员见谅。” 罗毅宁摆摆手:“我说过,只要是于国有益的事情,在下绝不会拒绝。关于陈长官在调查的案件,我手中倒是有一份文件,或许能帮到你些什么。 里面都是我通过各大学农学院及政府报告统计来的数据,其中或许有所缺失错误,但大抵还是正确的,希望能给你带来帮助。东西放在我的卧室,劳烦等待片刻。” 见计划达成,陈迁松了口气,能在不使用武力胁迫的情况下,让罗毅宁自己交出学术报告无疑是最为妥善的办法。也得亏罗议员是个爱国人士,若是放在其他官员身上,陈迁就不得不动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如若不嫌弃我等,在下愿陪议员先生您一同去取,同时也是保护您的安全,有我们特务处在场,想必党务调查处的畜生会有所收敛。” 瞥了陈迁一眼,罗毅宁颇有心情的调侃道:“看来陈长官与他们之间貌似不对付,如此贬低仇视同僚,可不是为官之道啊。” “嘿嘿。”陈迁笑道:“他们也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对我们特务处有所褒奖。” “哈哈哈,陈长官是个妙人。” “请。” 挥手唤来在外面警戒的聂存等人,陈迁看了一眼罗毅宁,他背着手走向厨房出言安慰受惊的屋主人一家,又向自己的学生交代几句。 “长官,附近一直有人在徘徊监视。”聂存报告道。 陈迁点点头:“现在我要陪罗议员去当地保长家中,吩咐兄弟们谨慎些,如果党务调查处的人出面阻挠,先行保护罗议员的安全。 看见外面的棉花地没有,如果出现危机情况,立刻保护罗议员离开,从汽车油箱里面抽些汽油,给棉花地放把火。记住要在罗议员面前一口咬死是党务调查处意欲杀人灭迹,争取获得舆论上的优势。” 看了眼外面成熟的棉花地,聂存点点头,既然是长官吩咐,他们只管执行。 只要能将屎盆子扣在党务调查处身上,特务处的长官绝对会赞许,到时候扯起皮来谁声音大谁有理,外加有罗议员作证,党务调查处绝对会吃上个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