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锁腰间挎着勃朗宁手枪,大摇大摆走进看守所,扫视一眼关在监牢中的二鬼子们。 呸!都是些什么狗东西,没被抓之前一个个耀武扬威,以能接触到洋人为荣,现在被抓了,一个个转头检举揭发,说是被人蛊惑。 身旁的侦缉队警员们拿起警棍,走到监牢旁用力敲打铁牢,凶神恶煞的模样将那些二鬼子吓的惊慌失措,更有甚者直接失禁。 “那个日本人在哪儿?”铜锁扫了一眼监牢内的人。 见被点名,众人幸灾乐祸看向小野平夫,警员们来者不善,怕是对方要遭难了。 小野平夫稳定心神,整理了衣领从稻草堆上站起身,身旁的李屹然握住他的手,暗暗摇头示意他小心。对此,小野平夫微微一笑,跨步走向监牢入口。 侦缉队的警员蛮横的将他扯出来,带到铜锁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听得懂人话吗?” 小野平夫颇为傲气:“我要求向领事馆通电话,如果我遭受任何不公正的待遇,会向你们支那政府外交部进行投诉。现在,立刻放了我!” “你就是那个日本人?”铜锁没好气问。 “是!我叫小野平夫,要求向驻沪领事馆通电话,我是外国人,你们没有权利对我进行逮捕关押。” “放了他。” “是!” 一旁的侦缉队警员解开他手上的镣铐。 本以为会遭到折磨,结果没想到会这么轻松,小野平夫不由地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在这个国家里,洋人就是高人一等,享受着法外治权和外交豁免。 “警官,把我们也放了,我们是一起的。” “对啊,我们和他是一起的。” 闻言,铜锁顿时暴跳如雷,吩咐手下将牢门打开,抡起警棍便对里面的二鬼子抽打,打到对方一个劲的求饶才作罢。环视四周,见所有人对自己很是害怕,铜锁这才满意。 指向监牢内的人,铜锁骂道:“人家是洋人,背后有军舰大炮罩着,老子不敢得罪。要不要看看你们是什么东西,别说打你们一顿,就是把你们弄死在这里,老子都可以。 跟着日本人当汉奸,居然还有理了。告诉你们,每个人往家里写信,一个人一百元保释金,今天晚上七点半交齐,不然明天就是两百元。” “黑皮狗,你就只敢对自己人横,有本事对日本人嚣张跋扈啊!” 铜锁嘿嘿一笑,拿起警棍走向那人:“你说对了,我只会窝里横,那又怎么样?” 说罢,侦缉队的警员们将那人拖拽出来,围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直接当场将那人打到昏厥休克,最后如死狗一样丢进牢房。 拿起警棍,铜锁狠声道:“告诉你们,在这里我就是天王老爷,你们找谁都没用。一百元一个人,过时翻倍,不交就等着饿死在这里!” 说罢,铜锁带着小野平夫离开,后者一步三回头看向监牢。 “李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小野平夫说道。 站在牢房中的李屹然目视对方离开的背影:“小野先生,拜托了。” ······ 静安寺路,特务处沪上区区部。 电讯收发室内,陈迁要了一部电台,亲自向本部发报。 将文字译成电文,最后再出发,忙完这些已经是傍晚。揉搓有些发麻的手指,陈迁伸了个懒腰,拿起将底稿就地焚烧,陈迁走出电讯室。 电文内容只是一个大致计划,陈迁向戴春风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建议,解释一下自己允许青年研学会成员与工人联合进行集会的目的,让戴春风安心。 具体的计划书将通过密函股连夜送往金陵本部,明天一早戴春风就能收到,组织工作是陈迁负责的内容,倒也不算是违规。 点燃一支烟,陈迁先是回到办公室整理文件。 一进门,冉剑也在,桌上的各种文件资料被他整理有序,正在关窗户。 “陈长官。”冉剑见陈迁过来,有些后怕。 走进办公室,陈迁挂在衣帽架的公文包:“下班了,你也回家休息,明天早点过来。” “是。” 冉剑关上窗户,先一步离开办公室,陈迁最后锁门。 下楼后。 夜幕降临,夜空中繁星点点,挂着一轮弯月。 启动汽车,陈迁开车离开区部。 一路兜兜转转,将汽车开到赫德路附近,陈迁将汽车停在一个巷子外面,选择下车步行。在路边店铺买了点礼物,准备送人。 来到楼下,陈迁见二楼窗台有灯光,便捡起一块石头丢去。 “侬个小赤佬,活的不耐烦啦!” 从窗户探出一个头,看见站在楼下的陈迁,飞快从屋里跑出来。 陈迁走到楼梯处,两人迎面撞上,杨慧跳起来抱住陈迁,那股好闻的春日香草气息难以寻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消散的消杀水味道。 嗅了几下,消杀水的气味还是很重,这让陈迁有些遗憾。 杨慧不舍的从他身上溜下来:“两天没洗了,闻什么呢?” “的确,都有些发酸了。”陈迁抱住她,在对方脸上咬了一口。 许久不见,杨慧也被陈迁莫名的亲昵弄的措手不及,抬手打了下他,逃出怀抱。 陈迁揽住她的腰肢轻抚:“有没有人欺负你?” “要糊口的,被欺负了又能怎么样?”杨慧置气的说。 “找我啊!” “你是谁,跟我是什么关系,去哪儿找你?” 陈迁摇摇头,面对越来越跳脱的杨慧真不知该如何是好。遥远北方的战事影响不了她,沪上依旧繁华,霓虹灯闪烁,车马盈门。 “你哥回来了吗?” 杨慧牵着陈迁的手摇摇头:“还没有,他今天回来吗?” “我跟他说了,今天应该会过来。” “噢。” 大大咧咧牵着陈迁的手,两人走进屋内。 杨母正坐在油灯前穿针引线,看见陈迁过来急忙起身,将带来的礼物放在茶几上,还没到陈迁喝上一口茶,便被杨慧拉进卧室。 趴在窗台旁,陈迁点燃一支香烟,夜风柔和吹过。 “把窗户关上,会有蚊虫飞进来的。”杨慧端来一碗素面走进来。 接过素面,陈迁坐在书桌前吃起来:“反正我又不睡在这里,蚊虫也不会咬我。” 翻了个白眼,杨慧没有将窗户关上,而是蹲下身,在陈迁身边内点燃一支驱赶蚊虫的艾草薰香。 不经意间瞥了眼,看见对方领口露出来的间隙,看见绑的极为严实的缚胸布,陈迁有些失望默默扭过头继续吃面。下午忙着写报告,连饭都忘记吃。 素面很清淡,只有一碗面再撒上点盐,滴上几滴猪油。 点燃薰香的杨慧靠在窗户旁,感受着夜风吹拂,不觉露出笑容。 “真好。” 陈迁抬起头:“什么真好?” “就这样。”杨慧看着窗外夜空说道:“我们下班回家,母亲在油灯旁缝补衣物,窗外虫鸣声响起,夜风拂过。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我们家就是这样。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好奢侈,能够拥有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