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办公室内。 陈迁正在跟宋广迎讨论如何吸引知识青年加入培训班的事情,还有关于红党也在沪上吸纳青年学生,抗日大学和豫才艺术学院的广告打的满天飞。 反正也不管贫瘠的西北能不能养活这么多大少爷和小姐,先把人骗去再说,那些学生千里迢迢去了西北,陈迁估计连板凳椅子都没有。 由此可见,在争夺青年学生上面,红党也是拼老命,他们条件差,但是架不住实打实人心所向,不少学生死命也要去。 “长官,您给透漏点风声,这个训练班到底是特工培训,还是军事培训,不给那些学生说清楚,怕是会惹出乱子的。”宋广迎忧心忡忡的说。 陈迁抽着烟:“我也不知道,还在筹备中。不过咱们先确定一个章程,民众反日不是把日资工厂闹罢工,那里有许多失业工人,青年研学会的一部分学生不是联合工人搞集会游行嘛! 咱们可以吸纳一部分失业工人,他们在工厂上班,服从性和组织性很好,值得我们吸纳。” “您确定?”宋广迎不认为这事能得到上面同意。 现在宋广迎明白过来,为什么陈迁会允许青年研学会的学生与工人进行联合,红党惦记他碗里的,而陈迁惦记红党锅里的,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先写个报告给上面,之后再说。” “那行,您尽早。” 陈迁夹着香烟指向桌上放着的招生广告:“你在学生群体中调查一下,看看有多少人准备前往西北参加红党创办的学校,这事马虎不得。” “明白。” 打发走宋广迎,陈迁便一阵头痛。 他计划的很好,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青年稍加训练,成绩优异者可以充当基层军官,而失业工人服从性和组织性良好,是基层士兵的不二人选。 只需要训练半年,就可以编入军队或者游击队,在敌后沦陷区作战。可直到现在也没个章程,戴春风没有蒋光头的允许,不敢私自筹备军队,而特务培训,估计能吓跑一半人。 无奈,陈迁拿出钢笔撰写一份计划书,培训班的事情是重中之重,陈迁打算掺和一脚。如果情况顺利,混个培训班副主任应该不难,到时候可以让红党派遣人员混迹进去,凝聚一下组织力。 这可是足足千人规模的军事团体,陈迁不相信戴春风不心动,自己舞台给他搭好,人员也给他筹备齐全,就等他唱戏。 ‘滋滋滋~~~叮叮叮~~~’ 埋头写报告的陈迁放下笔,拿起桌上的电话机。 “喂!我是陈迁。” 电话另一头传来杨丰的声音:“陈长官,我们在天目东路端了一个亲日人员的聚会,抓了十来个人。” “屁大点事打电话干嘛,找我请功吗?”陈迁带着怒气道。 “有一个是《民生日报》的编辑,私下对属下说出您的名讳,属下不敢耽误,特此询问您。” “什么?” 闭上眼,陈迁思索片刻后说道:“打电话给铜锁,把人全部移交给他,以聚众闹事罪每人收取规定之最高保释金。此事切不可透露给其他人,明白吗?” “不过里面有一个日本人,很是狂妄。” “现在这年头,是个洋人都狂的很,你第一次见?”陈迁没好气道。 “是,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晚上回家里一趟,我有事情交代你。” 电话另一头的杨丰回道:“私事还是······” “去你娘,公事!” 气呼呼的陈迁挂断电话,埋头继续书写材料。 单打独斗是没有用的,要尽可能联合全国同胞,组成抗日统一战线。无论是工人还是农户,亦或者是普通市民,事实无数次证明要联合广大群众做斗争。特别是在城市里搞地下斗争,国府拥有天然优越性,一定要紧紧握住这份优势。 不能抛弃这份优势,甘于当汉奸的人还是少的,更多国人还是支持抗战的。 ······ 闸北警厅,看守所。 湿热恶臭的看守所内,一群衣着体面的中产阶级人士被关在监牢中,他们秘密举行会议,结果被特务破门而入全部抓捕。 坐在腐烂的稻草堆上,几只硕大的老鼠从墙角跑过,其中有两位女子被吓的花颜失色。早已习惯锦衣玉食的她们哪儿受过这样的事情,抱在一起轻声哭泣。 李屹然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比起其他人慌乱紧张,他是为数不多几个依旧正定自然的人。 “李桑,真是抱歉。”一名西装男子靠近他,带着歉意说。 “小野先生言重了,特务们欺软怕硬,不敢对我们怎样。” 小野平夫点点头:“没想到第一次邀请你来参加集会,便出现这种情况,真是抱歉。” 看着身旁的小野平夫,此人是外务省的人员,也是《民生日报》背后的股东之一。外务省为了美化侵略活动收购融资许多淞沪地区的报社,民生日报社也在其中,在遭到揭发后,许多报社记者和编辑选择辞职。 敏锐感知到一丝机会,李屹然没有选择辞职,而是选择继续留在报社工作,这让招募他来报社上班的副总编感到很失望。文笔极佳的李屹然帮日寇写了好几份文章刊物,受到报社股东小野平夫的赏识,两人一来二去便熟络上。 李屹然说道:“这只能证明国府为了掩盖罪证,无所不用其极。对于华北通县的事情我感到十分遗憾,冀东安保队不分青红皂白屠杀千余人,若是能出狱,我定会在报纸上将他们的罪行公布于众。 “是吗?”小野平夫握住李屹然的手,情深义重的说:“在下代表无辜的死难者,向李桑的大义之举表示感谢,您是帝国最忠实的朋友。” “小野先生,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噢?还请直言不讳。” 看向牢房内的众人,李屹然挪了挪,将小野平夫扯进墙角。 李屹然小声说道:“您是日本人,特务们不敢对您加以迫害,而我怕是一年半载很难走出这间牢房。对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在您出狱后,帮忙照顾我的妻儿。 拜托了,小野先生。” 小野平夫正色道:“请放心,李桑!若我能够出狱,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营救你出来,你是帝国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位朋友。” “谢谢,太谢谢您了。” 说话时,监牢外响起铁门的吱呀声,大头皮鞋踩在潮湿的地板上,见有人过来,监牢内被抓捕的亲日分子争先恐后的扑到牢门处,向路过的警员指认揭发。 “警官,我是心向政府的。” “我检举揭发,都是那个日本人从中挑拨离间。” “对对对,我是受日本人的迷惑才一时失足,还请政府予以宽宏大量。” 看着那些翻脸如翻书的小人,李屹然不屑一笑,对他们吐出一口痰。这一幕被小野平夫尽收眼底,在遭到众人指认时,李屹然身子稍稍靠前,将小野平夫挡住,这让对方很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