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军部在9月中旬以更大的规模增调第二批部队。 9月中下旬,重藤支队(相当一个加强旅团)、第九师团、第十三师团、第一零一师团及重炮第五旅团,相继到达上海投入战斗。 国府统帅部下令增派1个独立旅、一个保安总队和一个税警总团,其下辖兵力达到八万人左右,共计六个师,一个独立旅、一个保安总队和一个税警总团。 闸北战事不是靠原有三个师能维持的,而特务处下辖的苏浙行动委员会第二行动大队也没有继续作战的必要,几百人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在谢力工的监视下,陈迁命令报务员向戴春风发报请求撤退。 几乎没有迟疑,特务处本部甲室下令。 命令苏浙行动委员会第二行动大队撤离闸北,其闸北境内特务处人员尽数撤离。 密令陈迁,将闸北留存的多余武器弹药,全部带走。共计手枪一百余支、步枪五百余支、轻机枪二十挺、重机枪四挺、子弹十万余发。 戴春风又派来十辆卡车,以第十五集团军第一军的名义向第九集团军军需处索要军需物资,又是一大批军火从军械库被带走,大概是他那位兄弟胡宗男操作的。 上面的事情陈迁不懂,反正第九集团军也没有人出面阻拦,让特务处从军械库里搬。 来回倒腾一天一夜,陈迁实在是没底气继续搬,而第九集团军的军需处上校军官,还一个劲的让特务处多搬一些。 看着军需处军械库外的几名地方军军需官,尤其是川军、桂军的人,眼巴巴看着物资被人轻易带走,而自己连一条枪都拿不走,偌大的汉子蹲在门口哭起来。 中央军宁可将这些物资丢给特务,也不愿意分给地方军一丝一毫。 ······ 拿着物资清单的谢力工脸笑的皱起花儿来,一个劲的跟陈迁炫耀。 “啧啧啧,这都有一个团的了,真不错。” 陈迁没理他,负手走到军需处大门口,看见那名蹲在地上哭的汉子,黝黑的脸庞、脚底上的布鞋已经破出大洞,脚指头都露在外面。 很难想象这是一名中校军官,一个中校军官穿的布鞋居然破出口子,还舍不得换。 拍了拍那名军官,陈迁半蹲下身,双手交叉做了一个极为隐秘的手势,一手空握,一手为掌。那名中校军官看了一眼,眼中精芒露出,赶快站起身也向陈迁做了一个手势。 陈迁道:“杨母园里多豪义,七子出征一子还;三日水里千秋荡气,家本在双目水,水水回转。” “细耶?大耶?”那人道。 “小房大伢。” “背阳山里几条水?” 陈迁傲然道:“大街十八条、小街七十二。东门西桥,一条街。” 一番暗语下来,对方已经心知肚明,不仅将陈迁老家何处以及辈分都了解。 袍哥会的人,陈迁老家也是袍哥人家,自然对这套极为熟稔。 “东门桥下三间房,鹤鸣山下头坐二文。”中校军官说道。 陈迁拱手一礼:“刘三爷。” “当不得。” 两人互相坦露辈分山头,陈迁规规矩矩称一句三爷都是攀交情,若是在老家,自己得叫三太爷,而且对方领不领情都是问题。 “三爷何至于此?” 中校军官刘三爷没想到在沪上还能遇见袍哥人家,算起来还是他曾孙小辈。 听陈迁这么一问,刘三爷忍不住倒起苦水:“兄弟们千里迢迢走了一个月,吃不饱穿不暖就算了,如今连弹药武器都没有,老哥哥们三个人分不到一条枪。” “啧~~~” 陈迁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谢力工:“三大爷,您划归谁麾下?” “第八集团军,我是先头抵达,老哥哥们还差几天就到。马上就要打仗了,武器弹药都不补给,老子恨不得抢小东洋的火药枪。” 砸吧嘴,陈迁说:“您哭错坟头了,这里是第九集团军,第八集团军在浦东,这里是沪西。” 刘三爷愤恨说:“格老子滴,第八不给,老子想着第九是中央军,听说武器弹药多的挂画字,想着来讨一点。就算是打发叫花子,他总要给一点嘛!” “莫蹲在这里咯,不得给滴。”陈迁劝了句。 “卖皮花儿滴,中央军小气的很。” 劝了几句,对方骂骂咧咧,用着粗鄙的川渝方言大骂,陈迁勉强听了个大概,都不是什么好话。 陈迁小声说:“三大爷,你多带些人,今晚去闸北严家阁儿,我给哥哥大爷们弄点,您莫在这里哭咯。这些人都是王八蛋,哪儿有咱们袍哥人家厉害塞。” “真滴?” “瓜娃儿才骗你哦,屋里头晓得咯不得打死我?” 刘三爷直接跪地,准备给陈迁磕个响头,这把陈迁给吓的不行,对方按辈分可是自己曾大爷,受不起的。 ······ 最后陈迁实在不忍心,便让第二行动大队的残部将所属武器留下,从军械库领取新的配属武器弹药,又从闸北多余军需物资里面暗搓搓扣索出一百条枪、一万发子弹。 对方也没空手来,提了几十斤腊肉、腊鱼、腊鸡鸭。 陈迁以第九集团军战时随军服务团联络组长的名义给他们开了路条,沪上各地特务查到了也不会阻拦,反正特务处正在往外运军火物资,没人敢管。 十几辆大板车,那些穿着短衣短裤的川军士兵们笑呵呵,从仓库里搬运枪械物资。 现在换成陈迁一个劲的让他们多搬一些,可劲儿搬,等到十几天过后闸北大部分地区沦陷,这些军需物资都得便宜日军。 他戴春风敢偷,陈迁也敢偷。 掏出一包翠鸟烟,陈迁先递给刘三爷:“三大爷,小子给您点火。” 拿出火柴盒给对方点烟,刘三爷眯起眼睛乐呵:“小伢子蛮不错,等你去了四川,尽管报我刘三的名号,啥子事都给你摆平。” “那总得有个凭据嘛,乱报码头,是要被打死滴。”陈迁微微一笑。 没有开玩笑,乱报袍哥码头,少则被打一顿,重则视为蔑视码头堂口,直接沉江了事。这年头,不混黑帮、不混军政界,连条活路都没有。 “也是咯。” 对方在身上摸索半天,也没有摸到什么凭据,最后想到什么,直接从脖子上扯下一枚通体幽碧的青玉玉环。 玉环玉环,还家还家。 这估计是对方某位亲密之人送给他的信物,让他战胜还家。 “使不得,小子就给您开个玩笑。”陈迁推辞起来。 刘三爷佯装生怒:“长辈赐、不得辞。瓜娃子滴,非得老子敲你几耳挂才得安生噻。” “莫打莫打。” 抱头蹲下,陈迁恭恭敬敬接过对方递来的青玉玉环。 川省刘家,自己家攀三代交情都攀不上去,称霸川中三十年。 最要紧的是刘家有个人,暂领川省主席,一级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