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宏家别墅。 “来,让我抱抱我的大侄子,叔叔抱一抱。” 陈迁从宏建霖大老婆怀中双手接过孩子,小心翼翼抱住,宏家一群人都围着孩子打转。 接到本部的命令要求自己回金陵述职,陈迁在沪上盘桓几日,购置一些礼品准备送给相熟的人。自中山码头下船后,陈迁第一站便来到宏建霖家中。 纵然戴春风下令,陈迁也要抱一抱自己的大侄子。 可惜宏建霖不在家中,他还在八十八师的军营中,每月也只有寥寥几日才能回家。 “这还是益儿第一次见叔叔,您看他不哭不闹的,着实是喜欢叔叔您。”宏建淼的大老婆笑呵呵说。 逗弄怀中大侄子,陈迁也喜欢的很。 “叫益儿,宏益,你要做一个与国有益的男子汉。” 大夫人笑道:“叔叔说的跟建霖一模一样,都说要益儿做一个与国有益的男子汉,我只叫益儿能平平安安就好。” 抱着益儿在客厅里打转,陈迁环视四周,却发现宏建霖的小老婆不在。别墅里多了几个老妈子和仆人,宏家老爷子并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百子亭,那里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哦,不哭不哭。” 忽然,益儿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开始哭闹起来,陈迁急忙将孩子还给大夫人。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抱着孩子,大夫人说道:“叔叔您的房间一直备着,我这就叫下人打扫打扫,建霖还在军中,估计明天才能回来小住。你们兄弟二人许久不见,定有许多话要说。” 陈迁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玻璃种的玉镯,直接给益儿戴上:“这是我从静安寺求来的,大和尚开过光,据说灵验的很,能保佑平平安安。” “妾身替益儿谢谢叔叔。” “无需安排房间,我只是过来看看,身上还有公务需办。” “啊?我已让下人去军中通知建霖,不如叔叔小住两日,公务再忙,这兄弟二人见面莫非都不允?” 陈迁摆摆手:“这就告辞了。” “杨伯,送送子升。” “是,夫人。” 两年未见,杨伯越加苍老,脑袋也越来越糊涂,还好还能认出陈迁。佝偻着腰,杨伯一只手拄拐杖,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陈迁的胳膊,颤颤巍巍送他出别墅大门。 一路走,杨伯便一路叹息。 “杨伯,您还认出我吗?” 杨伯抬眼点点头:“陈少爷,老仆再糊涂也能认出您来。当初您和二少爷去秦淮河画船喝花酒没钱,还是老仆带钱过去赎人,眼瞅都过去这些年了。” “看来您还没老糊涂。”陈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进杨伯的口袋。 “陈少爷,您这是作甚?” 陈迁握着杨伯的手说:“算是小子我孝敬您的,当年没少让您操心,您好生收着,日后也好给益儿买零嘴吃。” “唔~~~额嗯额。” “小彤呢,怎么没瞧见她,随军了吗?” 侧耳听着,杨伯闻言忌讳颇深摇摇头:“死了,去年的事情了。二少爷在军中回不来,夫人善妒借着礼法压人,把孩子带去乡下,连面都不让她看,受不了自己便吊颈。 惨咯,房间里整夜整夜都是她的哭声,墙皮都是她用手抠破了。” 如遭雷击,陈迁默默看了眼富丽堂皇的别墅,难以想象当年一别,竟然是最后一面。小彤和建霖是自由恋爱认识的,因为建霖早已娶妻,为此小彤的家人十分反对,以至于分道扬镳。 当年彤彤被大夫人指指点点,陈迁没在意,若是当年自己说几句公道话,或许彤彤也能有所底气抗争。 事已至此,陈迁即使再懊悔也无用。 杨伯哀叹一声:“二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写了休书却被老爷骂一顿,爷俩正在赌气。陈少爷您别管,这是我们自家事,益儿没了亲娘,总不能再没了母亲。” 心中千言万语,最后化为长长一叹。 陈迁站在路边拦下一辆黄包车,说是去洪公祠,结果黄包车夫跑的比兔子还快。 真TMD见了鬼。 见此,杨伯转身叫来宏家的司机,送陈迁离开。 ······ 吩咐司机将车停在洪公祠附近,陈迁提着行李箱步行。 走了十几分钟,还未走到洪公祠大门别被人拦住,两个特务气势汹汹询问,见到陈迁的证件后顿时跟打霜的茄子似的,一个个把头埋低。 办公大楼外,陈迁坐在登记室聊天,自己的老同学周安民还在看门,看了眼陈迁的证件,上面登记为少校军衔,唏嘘不已。 “子升呐,你现在是让我拍马难及,比不上咯。”周安民颇为嫉妒。 陈迁呵呵一笑:“要不然你向处长打个报告,也去地方区站工作。” “算了,看了这些年大门,学的那些知识早就还给教官了。” 不多时。 李齐五从办公大楼内走出,热情洋溢的伸手欢迎。 “子升老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陈迁先是敬礼,而后才握手:“怎敢劳烦五哥亲自相迎。” “莫说这些。” 两人相识相识已久一般寒暄,让在一旁的周安民更是唏嘘难言。前两年陈迁来本部述职,接人的是警稽组的王泽湘,现在回本部述职,居然连秘书处主任李齐五亲自出马。 与自己一同在洪公祠特训班毕业,如今对方的军衔已然是少校,而自己还只是少尉,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人家在地方区站当长官,自己在这里看大门,人比人气死人。 寒暄几句,李齐五叫来一辆小汽车,先安排陈迁去隔壁一条街的旅馆住下,那里是公干人员回本部暂住的地方,食宿一应免费。 车上,李齐五遗憾的说:“真是不巧,处长今日去面见领袖,等处长回来之后,我便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劳烦五哥了。”陈迁赔笑一声。 “子升你的伤势如何?” “算不了什么大事,歇养一段时间就好。” 李齐五意味深长的拍打陈迁的肩膀:“好生歇养,处内还需依仗你们这些年轻俊才,这次回金陵有什么安排?” 陈迁回道:“去先总理陵前拜祭,约见军校的同学好友,便没有什么安排了。” “哦。”李齐五点点头:“是要去拜祭拜祭先总理,我记得子升是中央军校第九期毕业,想必有不少同学在卫戍部队服役。” “八十七师、八十八师、教导总队都有不少同学。” 聊了没几句,汽车停在一家旅馆外,将陈迁安排在旅馆后,李齐五便坐车离开。 旅馆的老板诧异的看向坐在小汽车里的李齐五,又看了看陈迁,也没要求查看陈迁的证件,只是让陈迁将随身武器交上来,办理入住后便带他上楼。 走进房间,陈迁左看右看,这次住的房间比前两年要大不少,独立客厅加卧室、厕所,还有一个小阳台。 旅馆老板心里有点发毛:“这位同志,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