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直等着,其他人没等到,倒是有人找陈迁。 军事委员会侍从室第六组,唐纵的秘书驱车来到罗家湾,说是请陈迁喝杯茶。 陈迁翘着二郎腿打蚊子:“天色已晚,就不打扰唐将军,改日在下必登门拜访。” “静候陈处长光临大驾。” 拱拱手,秘书给他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而后驱车离开。 ······ “哟!子升兄,谁把您派来这里看大门了?” 已是深夜,处理完工作的李齐五提着公文包准备离开局本部回家,出门便遇见陈迁。 白天的事情他早有听闻,陈迁不来找他,他也不好意思多管闲事,免得恶了江山帮那些同乡,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两派之间多有不合,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门口凉快,晚上睡不着。”陈迁也开起玩笑。 “别啊,您要是睡不着,我就更睡不着了。” “慢走啊,李主任。” 抬腿迈过门槛,李齐五听见话里的生分,以往陈迁都是叫他‘五哥’,现在叫了‘主任’,这明显就是心里有点不满,要是再不管管,就是明摆着把陈迁往唐纵身旁推。 李齐五胖乎乎的脸笑出褶子印:“子升兄还是早些回宿舍休息,这里蚊子多,别耽搁明天上班。” “上班?” 陈迁翘着二郎腿:“上什么班?” “听说何芝缘不是给你安排工作了。” “对啊。” “那你就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何必在这里喂蚊子。” 一拍脑袋,陈迁从竹椅子上站起身:“对哦,我明天还要上班。这不是不熟悉局本部的工作流程,找不到办事的人,累了便坐在门口歇歇脚。” “原来是走累了,那更要好好休息。”李齐五说。 “那我就听李主任的,这就回去休息。” 李齐五指着椅子和棉被:“你东西忘了。” “没事。”陈迁挥挥手:“指不定明天走累了,还得继续蹲在这里歇脚,搬来搬去也麻烦。” “我的子升兄弟,你这像什么样,把东西搬回去,听五哥一句。” 停下脚步,陈迁审视着对方:“那我就听五哥的?” “听我的,保准没错。” 倒走回来,陈迁将竹椅子挪到一旁,搬起被子慢悠悠离开,临走时一张纸条飘落落从他身上掉下。李齐五捡起来凑在大门口的电灯泡下看了眼,准备叫住陈迁,总觉得电话号码有些熟悉。 哎? 这不是唐纵的办公室主任秘书朱秘书的电话号码,怎么在陈迁身上。 李齐五没有叫停陈迁,而是去警卫室问了一下,执勤的特务说刚刚朱秘书开车过来,在大门口跟陈迁聊了几句,便又开车离开。 得知此事后,李齐五点点头,将纸条折叠好放入口袋,提着公文包离开罗家湾局本部。 ······ 第二天。 陈迁特意穿了身军装,衣领上别着少校军衔,早早的便在局本部门口站着。 同样守在局本部门口的还有人事处考铨科的点卯值日官,陈迁陪着他们在门口点卯。 那些个中校、上校军官从门口路过,认识的还好,抬手敬个礼便过去,遇见不认识的人,陈迁非得把他们拦在门口,让他们必须敬礼才能过去。 不问不知道,原来是铨叙军衔,那些个校级军官们咬着牙给陈迁立正敬礼。 破天荒头一次,中校、上校给少校敬礼。 拎着公文包,李齐五见到这一幕哭笑不得,连拉带扯好歹把陈迁给弄走。真要是放任陈迁继续折腾幺蛾子,指不定他还弄出什么恶心人的事情。 “子升兄,昨天的事情我打电话问过何芝缘,他也是忙忘了。” “是吗?”陈迁道。 “当然了,这些个处长们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都是些大忙人,你就体谅体谅。” 无奈,李齐五当面给陈迁写了一份公函,指定秘书室的一名秘书带陈迁去办理所需人手、经费和各种文件公函。 有了李齐五的条子,剩下的事情也好办了。 耽搁下来的邝知友工作岗位也给安排,在第一处军情科下面当一个挂名中尉副组长,总务处那边批了两辆汽车和配给的汽油,出入军事管理区的特别通行证也给办了,经理处财务科批了经费。 办好这些事情,人事处李消白相当利落,直接给办了人事抽调,从直属特务总队抽调一个班的便衣特务,协助陈迁进行调查工作。 ······ 总务处汽车大队停车场,陈迁正监督汽车大队的人给车里加油。 “TMD,这些人就得拿鞭子抽。”邝知友很是气愤。 “行啦,少说两句。” 初来乍到的,被人挤兑挤兑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要不是关系到苏俄援华志愿航空队的安全性问题,陈迁巴不得整天不做事到处闲逛。 白拿工资还自由,这美事上哪儿找去? 加完油,陈迁死皮赖脸要了两箱备用汽油放在后备箱,汽车大队大队长叫张硕,鸡鹅巷时期便给戴春风开车,平时没事也充当戴春风的专人司机。 对方自恃甚高,但对陈迁还算客气,以前戴春风去沪上的时候都是他开车,也见过陈迁几面,知道戴春风对陈迁颇为看重。要备用汽油也不为难,陈迁要两箱汽油,他给了三箱。 特务总队派来的外勤特务班也过来,不多不少八个人。陈迁不敢耽搁太久,在花名册上签下名讳后,这借调命令也算是正式生效。 两辆车直奔白市驿机场。 白市驿机场扩建这会儿还没正式开工,国民政府早在五月的时候便开始决定动工修建,现有跑道是1936年修建而成。 汽车上,陈迁饶有兴致的问起特务班领头的小特务,一问不知道,居然是临澧特训班毕业的,还是沈醉那个小王八蛋的学生。 “你是沈叔逸的学生?” “是,沈教官是我的老师,长官您认识沈教官?” 陈迁抽着烟笑道:“原来是叔逸兄的学生,他之前在沪上区工作,自然熟悉,闲暇时经常与他聚会游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回长官的话,属下叫宗俊,今年二十一。”宗俊如实说。 “叔逸兄现在可好?” “前些日沈教官还来信,说一切尚好,正在追求一名女子,两人已经确定关系。” 陈迁讪讪一笑:“这个沈叔逸,他倒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