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正当两人交谈甚欢之时。 外面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戴春风抬头看去,门外的卢俊兴走进来在其身边细声说了声。 听着,戴春风一挥手:“让他进来。” “是!” 作为‘甲室’秘书的卢俊兴走出办公室,稍后便有一名戴着眼镜,身穿短袖衬衫的中年男子走进来,胸口处别着一枚青天白日徽章,徽章底部有两个楷书撰写的小字‘军统’,跟李齐五的徽章款式一样。 对方斯斯文文,眼神极为认真,短袖衬衣口袋里还放有一支钢笔和一支铅笔。 陈迁观察到他右手手指前端有着厚厚的老茧,眼眶深陷,眼窝发黑,似乎很是疲倦。 对方走进来,向戴春风抬手敬礼。 “长官。” 戴春风站起身笑着介绍:“子升,这位便是军事情报处处长何芝缘,这位便是我给你找的帮手,之前是沪上区的书记长陈迁、陈子升。” 见是自己以后的顶头上司,陈迁不敢怠慢,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 抬手一礼,随后伸出手。 “在下陈迁,见过何处长。” “子升兄,日后还请多多帮助。” 何芝缘点点头,伸出手。双眼炯炯有神,仔细打量着陈迁,他已经听闻过自己这位副处长,听说在沪上是位‘狠人’,浑身上下都是枪眼。 从一个少尉督查特工,一步一步凭借功劳升任沪上区书记,又在淞沪会战中立下战功,连中央卫戍师的高级指挥官们都对其印象深刻。 同样的,陈迁也在打量对方。 他已经从卢俊兴口中听说过这位军事情报处处长,首先对方是江山人,是戴春风的老乡。早些年在东南大学数学系当助教老师,后来去了金陵第一中学当数学教员。 陈迁在洪公祠特训班受训的时候,他便加入特务处担任情报科统计股股长,后来担任情报科科长。特务处扩充为军统局,对方便水涨船高担任第一处军情处处长。 对方是位大才,大才到什么程度呢? 在沪上之时,陈迁给宏建淼批路条、帮忙协助走私,就是他通过蛛丝马迹发现的情况,但后来便不了了之,毕竟走私违禁品这件事,只要手中有点权力都会做。 看了几眼,见过面之后,何芝缘找借口要去工作,不想耗费时间在这种人情往来上,便离开办公室。 如此行为,戴春风居然忍的下来,瞧他那副嘴脸,似乎这事还经常发生,他已经见怪不怪。 见此情景,陈迁也感慨着。 果然只要有能力,他戴春风也不敢随便给臭脸子。 ······ 何芝缘甩脸子离开,戴春风瞥了眼陈迁,长吁短叹。 “子升呐,现在第一处可是忙的很,让你回本部担任副处长也是无奈之举,这局本部需要有一位精通军事行动的专业人才坐镇。 何处长这个人不善于军事行动,对于一些军事情况也不了解,你要从旁协助他进行工作。” 陈迁也点点头,他相信戴春风的说辞,但不相信局本部没有一位精通军事行动的专业特工,自己接风宴那天,陈恭澍可是找上门。 只不过他不可能担任副处长,像他这样的高级干部就是闲置不用,也不会给何芝缘当下手。 陈恭澍是黄埔五期步兵科毕业,洪公祠特训班第一期,而且还是特训班班长,从无到有建立起北平站。论资历,陈恭澍本部直属组组长的时候,何芝缘还在中学教书呢。 “长官,我在第一处主要做什么?”陈迁问。 戴春风回道:“第一处主管军事情报工作,你的主要工作就是协助何芝缘进行行动调查,一些需要进行外勤活动的工作,特别是针对国内外的军事情报分析。” “坐办公室啊?” “你想什么美事!” 戴春风面色严肃道:“我调你来局本部,是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你处理,日本人策反许多军队官员,甚至在山城都有日本人活动的痕迹。 如今政府内部划分成两派,一派主战,而另一派主和,其中不乏日本人支持。他们掌握很多政府军事情报,你要配合何芝缘对他们严厉监视,挖出策反政府内部、及山城警备部队中的日特分子。” “是!” “听闻你这些天到处在山城转悠,还惹出不少麻烦事,你小子莫非没有察觉。” 陈迁不好意思挠挠头:“还是瞒不过老师您。” “说说吧,我让你做的工作也是其中之一。” “河岸码头及防空洞位置,政府诸多高级官员及部队驻扎地,城市公共设施医院、电厂、工厂、桥梁、公路、水库、物资仓库等等。” 陈迁继续说:“学生这些天去过很多地方,尤其是正在修建的各处防空洞,还有各处轮渡码头及重要公路桥梁,这些地方大多在扩建修整。 首先是交通,交通乃是生命线,若交通无法保证,亦无法保证整个城市的运转。” 戴春风点点头:“你在沪上打过仗,知道交通断绝的危害性,这也是我调你回来的原因之一。总的来说,你要负责的工作很多,任务很重,希望你不要气馁。 别学有些人,遇见麻烦事就叫苦不迭。和平时期一个个大包大揽要求当部门长官,现在打仗了,遇见麻烦事害怕引火烧身,就要撂挑子不干。” “学生绝不辜负老师信任!” “嗯,很不错,我就是看重你这份坚韧不拔。打仗的时候,有人一个劲的往战区外跑,就你要求去前线,拿出黄埔气节来。” “是!” 忍不住一笑,多少年了,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 和平时期都想着加官进爵,自然一个劲的往上面爬,但现在打仗了,正是用人之际,那些草包害怕了,又一个劲的往后方跑,要求调到安全部门。 戴春风走到陈迁面前,勉励的拍打他的肩膀。 “工作已经交给你了,子升你也应承下来,之后我不管你遇见什么麻烦事,总之只有一句话,决不能让我丢脸。把你调回本部,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是!” 拍了拍陈迁的肩膀,随后戴春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做工精致的勋章。 戴春风亲自给陈迁戴上:“我一直替你保管着,总想着有一天亲自为子升你戴上,可惜这里没有典礼,让你委屈了。” “老师~~~” 霎时,陈迁眼眶一红,挤出两滴眼泪,轻轻抚摸着胸口的云麾勋章。 “哭什么,淞沪之战,枪林弹雨都没见你哭过!”戴春风板着脸训斥。 “是,学生不哭。” 抬手擦干净眼泪,陈迁咧起嘴傻笑,看得戴春风哭笑不得。 “出去后挺直腰杆子,让诸多同僚们好好看一看,这可是领袖亲自批命的。” “嗯。” 擦了擦眼,陈迁抬手敬礼,转身走向房门,一步三回头。 站在办公桌旁的戴春风含笑点头,挥挥手让陈迁挺胸抬头走出去。 一出门,陈迁便大摇大摆起来。 “这啥啊。”卢俊兴好奇的问。 “七等云麾勋章,不是什么稀罕物。”陈迁云淡风轻道。 “瞧你小子这幅臭嘴脸,给谁看啊。” 陈迁嘿嘿一笑:“借你戴几天,要不?” “我不要,要戴也是戴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