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上海街头人头攒动。 军车呼啸而过,还有执勤的宪兵、警察穿梭在人群之中。 墙壁上“保卫上海,铲除共匪”的标语随处可见。 忽然,一群国民党军警鸣枪抓人。两个便服男子和军警枪战,一个男子被击毙,另一个被军警打伤后制服。 远处隐约还传来爆炸声…… 毛人凤坐在办公室里正看《申报》。隐约听到爆炸声,他放下报纸,走到窗口,看着远处升腾而起的黑烟。 机要秘书敲门。进来。 毛人凤问:“哪里爆炸?” 秘书说:“局座,吴淞口码头方向,可能是共匪的破坏活动。” 毛人凤说:“昨天刚处决朱大同一伙匪盗,今天又开始搞破坏?够猖狂的!” 秘书说:“局座,听昨天去现场的人说,朱大同从监狱到刑场,满脸都是灿烂的笑,让人好生奇怪。莫非今天爆炸是共党的报复?” 毛人凤说:“他是用笑来掩饰恐惧。当然,共匪也可以说他视死如归嘛!” 毛人凤眼睛落在秘书手里的电文上。 秘书说:“局座,南京大厨来电。” “念!” 秘书念道:“经查证,迟到者与夜猫接头失败的原因,系共匪华东局截获保密局密电所致,非夜猫变节。恳请核查温毓庆密码检译所至毛庆祥军委技研室期间,可否有一个叫黄天时的研译员。此人现名黄亦秋,有夜猫嫌疑,正甄别之中。再请与党通局核实,南京商界名人司徒高远的姨太颂扬是不是党通局的人,因为此人已卷入案件……” 毛人凤低吟道:“黄天时?请把信息交付魏大铭厅长研判,请他协查此人。对了,毛庆祥在哪儿隐居?找他了解一下。还有温毓庆……哦,他早去了美国。” 秘书说:“毛庆祥没当上交通部长后,一直闹情绪,年初宣布退出政坛了,去了台湾。温毓庆当年与毛庆祥内斗后出走,是的,他在美国。” 毛人凤说:“温毓庆就算了。” 秘书答道:“是!局座,还有一件事……” 毛人凤说:“别吞吞吐吐嘛!” 秘书说:“局座,广州方面消息,徐志道不仅到李代总统那里告状,还找到委员长,说您私下截留保密局经费,在国民政府内外,真假保密局传言甚嚣尘上。” 毛人凤说:“不用理会。我是为党国做事儿。我不撑着保密局,徐志道会让党国变成聋子,变成瞎子!” 秘书说:“明白。局座,司徒高远小姨太的事呢?” 毛人凤说:“党通局要变成内调局,快乱成一锅粥了,叶秀峰焦头烂额,我还真不知他们谁在管事儿。好吧,我请郑介民次长过问一下此事。对了,封存的文件,派稳妥的人送到广州,这两天就办吧!” “是,局座。” 南京解放后,解放军已开始向上海杭州进发。 毛人凤早已意识到上海是守不住的,必须做好南下广州的准备。 南京则不同,新政权成立了,莺声燕语,百业俱兴。 街头,许多市民围在一个桌子前。两个解放军女战士拿着传单,向围观的市民宣讲着打疫苗注意事项。 柳明开着吉普车穿过。 二十分钟后,柳明敲开看守所丁所长的房门。 丁所长问:“大柳,提审司徒奋强?” 柳明说:“是的,他吐得不多,还得聊!他状态怎样?” 丁所长说:“还是老样子。嚷着绝食,每顿饭都没少吃。” 柳明问:“对了,老丁,最近送来一个叫俞家国的疑犯吧?” 丁所长说:“俞家国?没有这个人啊?” 柳明说:“不会啊?刚送进来的一个涉嫌强奸的犯人。” 丁所长说:“是有个强奸犯刚进来,叫王世海,是个黄包车夫。” 柳明说:“王世海?哦,好……我可去看一眼吗?” 丁所长很为难,说道:“大柳,老周强调,没有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提审。” 柳明说:“我只看一眼。他要强奸少女,被我按住的。” 丁所长说:“那……好吧。” 柳明和丁所长走过长长的监舍走廊。拐到一个僻静的监舍前,丁所长向柳明示意道:“王世海,监号028。” 俞家国被送进看守所,被周政换了个名字。他蓬头垢面,他正埋头写着什么。 丁所长说:“这个人来了就写材料,态度很好,挺配合。” 柳明笑道:“好了,看一眼我就放心了。老丁,我去找司徒奋强。这不会也需要老周手谕吧?” 丁所长说:“你是专案组的,不用,不用。把他带到审讯室?” 柳明说:“去监舍。” 监舍阴暗潮湿。司徒奋坐在凳子上,柳明不停地踱着步。 司徒奋强说:“你停下好不好?像驴子拉磨似的,走得我心慌。” 柳明张望着,目光忽然落在床边的几件新内衣和食物上,皱起眉头…… 柳明问:“听说你绝食后胃口不错?” 司徒奋强说:“还凑合吧!只是好多天没吃到盐水鸭了。” 柳明说:“我下次给你带一只。还需要什么?” 司徒奋强说:“不劳大驾。” 柳明说:“大公子,老先生的面子大,总会有些特殊照顾的嘛!否则,你关押期间,能让家属探视嘛!” 柳明看到监舍里的崭新衣服,意识到有人来过,他开始若无其事地套话。 他走到床边,若无其事地拿起新的内衣端详一下。 “大公子,探视……知道意味什么?串供!” 司徒奋强说:“黄大哥只是替我爸看看我,送几件衣服而已,你想多了。” 柳明听到这儿,皱眉,脸上掠过不易察觉的得意神情。 黄亦秋来过!这不同寻常。 “他来干什么,你心里清楚。”柳明若无其事地说。 司徒奋强说:“别疑神疑鬼,他只是顺便问下他的鼻烟壶而已。” 柳明说:“鼻烟壶?哦,多大点儿事儿啊,也不算事儿。” 司徒奋强说:“他祖传的。在小姨太手里。小姨太中枪后,鼻烟壶滚落到地上,我捡到后,被你们控制时,塞到车后座里了。” 柳明说:“你的车,完璧归赵了,鼻烟壶丢不了。” 司徒奋强问:“这和我误杀那个警察的事儿有关吗?” 柳明说:“说句难听话,大公子,即使你放个屁,都可能和案情有关。” 司徒奋强说:“是吗?那我告诉你,你说话比放屁还臭!从现在起,我一句话不说了。” 柳明笑道:“不需要说了,我只是顺路看看你,保重,大公子。” 柳明说完,踱出监舍。 他回到丁所长办公室后,情绪很激动。 “老丁,黄亦秋探视司徒奋强是违规的!这是谁安排的?” “这个……大柳,我是没这个权力的。你嘛,你就装不知道……什么也不要问了,不要为难我,好不好?” “好吧,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老丁,那个黄包车夫在写什么?” “大柳,这个我无权过问的。他写完东西独自保存,老周定期派人来取。” “派来的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老丁,你觉得一个强奸犯单独一个号子正常吗?” “我只是执行老周的命令,他是首长。” “好吧,不为难你了,告辞。” 柳明这次来拘留所,主要是想打探一下俞家国的情况。 俞家国改名王世海,整天奋笔疾书。而黄亦秋又来过拘留所见了司徒奋强。想到这些,柳明如坠迷雾。 柳明想,看来,老周内心隐藏着许多事儿,不想让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