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面前,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一板一眼的回复,语气中没有任何起伏,比Siri还像Siri:“是的,根据您的指示,我已经向A市所有高档娱乐场所、酒店及房地产中介所都进行了通知,禁止他们再接待江二少爷。” “不是江二少爷。”江书洲摘下眼镜,一双漂亮的狐狸眼里透着满满的算计与精明,骨节分明的食指上一枚宝蓝色的戒指,那只手指在办公桌面上轻敲,“江家如今的二少爷是白念,那才是我真正的弟弟。李秘书,你的消息已经不灵通到这种地步了吗?” 李秘书神色不变:“抱歉,总裁,我会尽快改口。” 江书洲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于是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交流,偌大的办公室里很快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江书洲从老板椅上站起,走到了落地窗前。 他的办公室在整个江氏大厦的最高层,因此得以随时随地俯瞰整个城市。 顽皮的阳光宛如精灵在高楼大厦的反光玻璃间跳跃,繁华的车水马龙被他踩在脚下。宛如蝼蚁。 江书洲将烟送到了唇边,吸了一口。 说实话,当初第一次接到白念的联系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一场玩笑或者恶作剧。 江乔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弟弟,他们江家捧在手心里宠了二十多年的小祖宗,竟然是个被抱错的赝品。 得知真相的瞬间,江书洲想到的并不是江乔,而是他那对无度溺爱幺子的父母。 花了无数的钱,投注了数不清的疼爱,为其瞻前顾后铺平了道路,结果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们耗尽了心血,却是在帮别人养孩子。 而真正的宝贝疙瘩,则在他们的帮助下,被那个赝品赶到了国外,还被赝品夺走了相恋数年的爱人。 江书洲有点儿想笑。 回想起江父江母得知真相时,那难以置信、悔不当初的表情,江书洲心情很好地扬起了眉,将白色的烟雾深深吸进了肺里。 从来身居高位,俯视一切的高傲之人,骤然得知自己犯下了愚蠢到无以复加的错误,还长达二十多年。 江乔其实从来都没做错什么,如果硬要说有什么错误的话,那就是他实在太蠢了,蠢得简直可爱。 如果他早些意识到江父江母实际上是对只会将自身私欲摆在所有东西前面的人的话,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也就不至于会那么震惊和难以置信了。 那种自私之人就算知道是自己的错误,也不会承认的。他们只会通过践踏他人、转移责任的方式,借以弥补过失。 江乔恰好就是那个牺牲品。 是的,仔细想一想吧,要说整个江家里,白念最讨厌的人,那一定非当初对他横刀夺爱、还得到了本该属于他多年宠爱的江乔莫属。 而为了哄好这个遗失了二十多年的宝贝疙瘩开心,用毫无感情的冷漠方式把江乔赶出家门,无疑是赔罪的最好方法。 这也是江父江母最想看到的结果:曾经的疼爱全都是错,于是江乔的存在就像无时无刻提醒着他们曾经犯下的错误。让他彻底离开,再也不见,也许能够令他们自私的心得到些许解脱。 江书洲微微勾起唇角,想:如此一来,江乔大概也终于能理解一些这些年来,自己的感情了吧。 自从江乔出生后,他就变成了家里的透明人。无论做得再好,得了多少个第一,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得不到父母的半个眼神和半点关注。而江乔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轻而易举夺得一切。 最后,他终于明白,自己只是用来继承公司家产的工具人,江乔才是父母真心疼爱的宝贝儿子。 如今江书洲早就过了渴求亲情的年纪,只是内心中陈年积攒下的厌恶是去不掉的,哪怕用尽一辈子的时间也不能。 而且他还时不时还得帮江乔这个好弟弟擦屁股,表演兄友弟恭的戏码。 累得要命。 如果白念是自己的弟弟的话…… 那真是比江乔这个娇纵又任性的家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江书洲不在乎谁是自己的弟弟,他只要一个不会惹事的,能分离父母注意力的听话傀儡就好。 兄友弟恭? 江书洲望着足下细小微尘般的行人,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容。 那种无聊的假戏,演到这里就足够了。 第16章 出院 江乔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三点半。 凌晨三点半。 整座医院都沉沉睡去了,冰凉的银白月光透过窗户洒入病房,四下里一片寂静,江乔摸了下自己的额头,退烧了。 吊针已经被拔掉,左手手背上只留着一枚白色贴布用来贴住针眼,此刻上面晕着豆大的血色痕迹。 江乔没急着离开,而是靠在病床上,打开手机,简单的查了下自己以前的资产,果然已经全都归于白念名下。 见到这个名字以后,他忽然说不清道不明的觉得好笑,初见时他对白念的心情比起厌恶,就更像是嫉妒,而如今果然也变成了自己只能望其项背的境地。 只是江乔有点儿不懂,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勾得谢晨乐也愿意围着他打转? 还是说,就只是单纯的厌恶自己,才愿意去帮助白念? 总不能是因为正义感吧。 退烧后的大脑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整件事的脉络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不止是谢晨乐和沈随。 岑连星说生日宴那天,他等自己等到十二点才离开,是为了告诉自己白念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