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但,仔细想想,岑连星会那么好心吗? 他和自己交恶了那么久,几乎每次相遇都会用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屑眼神睥睨自己,比起好心,江乔更愿意相信他是来落井下石的。 那么岑连星又是怎么知道那个消息的呢? 只有一个答案:他也是参与者之一。 这不奇怪,以前自己和岑连星的确关系好不假,可后面几年,准确来说是白念出现以后,岑连星就开始像条狗一样去黏糊着白念,并再也没有与自己有过哪怕半点友好的表示。 还有江书洲。 只是一天过去,自己就被A市几乎所有场所禁行,哪怕动作再快,这也不是一夕之间就能轻易完成的事,必然是蓄谋已久。 江书洲、岑连星、谢晨乐、沈随,他们都是早就知道真相的人,且在暗中等待机会的到来,而那个时机一来,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将白念捧上宝座,将自己踹入万丈深渊。 江乔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他们,还留给自己了一个还算痛快的生日。 他摸了下唇,有点想抽烟。 放轻动作穿好衣服,离开病床时,床架发出“吱呀”的轻响声。走进洗手间,用水龙头简单的进行了洗漱。 镜子里,面色苍白的青年脸上带着湿漉漉的水花,身上衣服被睡得皱了,因为接连而来的打击,显得有些憔悴,倒是将眉眼间那点稚气压下去不少。 细白的脖颈下,在衣领的半遮半掩间,依旧可以看见绯红的吻痕,那是沈随昨夜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江乔的手指轻抚上去,男人温柔的唇和轻声的诱哄,已然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一点都不后悔。 如果再来一次……就算再来一百万次,江乔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即便如今落到如此可怜的境地,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依旧诚挚而热烈的爱着沈随。 这或许很悲哀,可没爱的人岂不是更悲哀吗?何况他也得到过心爱的男人。 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世上有很多人,究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真正爱的人,甚至连选择权都没有,只能无可奈何的随波逐流。江乔和他们比起来,已经无比的幸运。 可也正因如此,知道沈随背叛自己后,那种痛苦伤心的感觉,是从内心最深处由内向外延伸的,像是将一把尖刀裹在最柔软的内核,于是痛也更加深刻。 “沈随,”江乔看着镜子,红唇微动,无声自语,“我们结婚三年,你还是依旧忘不了白念吗?” 他不是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沈随在公司里、亲友里的位置都无比尴尬,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那强烈的占有欲,有时不安,哪怕一刻见不到沈随,心中都会如同烈火焚烧。 怎么办呢? 那种随时随地一个电话就能找到沈随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沈随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说到底,最后用钱财和权势威逼利诱来的感情,注定如此,一方再深情,落在另一方心里,也微薄如纸。 怎么办呢? 江乔深呼出一口气,努力克制住打电话找沈随的冲动,免得自己自取其辱。 他的骄傲已所剩无几,最后这一点,他不想再被人碾在脚底。 沉闷的走廊里,只有护士站里亮着昏沉的灯,江乔拿着外套,向值班护士道了声谢,便下楼离开了。 从医院旁的小超市里随意买了包烟,凌晨三点半的城市静得温柔,公交站台旁,一点橘红的火光亮起,又很快消散去,一点如星星般不时明灭的火星在青年的唇齿间闪烁着。 劣质尼古丁的气味呛得江乔有些难受,不过这刺激倒是刚刚正好。 这个点就连公车都停了,地铁站也早已关门,街道上除了零星几个店家,就只有外卖员在来回穿梭。 江乔仰起头,看着层层叠叠的高楼,水泥制成的庞大牢笼,他曾经在里面醉生梦死,如今他落魄到无家可去,可城市却依旧如往常一般屹立着,无所谓有谁活着,也无所谓有谁死去。 寂寥的夜晚,令他更加渴求另一个人的怀抱与温暖。 简直想到快要疯掉。 沈随。 沈随。 江乔狠狠抽了一口烟,闭上嘴,心里痛骂自己不争气,可感情如果能用理智控制,就真的不会有那么多爱而不得的破事了。 此时此刻,沈随大概正在和白念搅合在一起吧。一对有情人分别了三年,干柴烈火,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 而他在签下那份离婚条约的时候,就已然成为了局外人,无权再干涉任何。 指甲深深地埋入手心,可疼痛也无法抹去心中满溢而出的嫉妒。江乔闭上眼睛,不由得想,如果沈随像是那个雨夜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再喊自己一声“乔乔”就好了。 可惜,沈随没有来。 以后也再不会来了。 第17章 接风宴 沈随站在宽阔的落地窗边,脚踩着整座城市的夜景,不紧不慢地抿着一杯刚从侍者手中托盘取下的香槟。 夜色沉黑,面前的玻璃仿佛是绘制了夜景的彩绘镜子,上面清晰的倒映着他西装革履、宽肩窄腰的斯文败类模样,冷淡的眉眼间没有笑意,便更显疏离。 他的身后,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宴会厅。 厅内装潢奢华,金色的手工玻璃灯在吊顶上闪耀着近乎刺眼的光芒。觥筹交错间,身着正装的男女们各自带着体面疏离的笑容,同他人虚与委蛇。 大厅里的笑谈声不绝于耳,玻璃酒杯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悦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