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兴趣了？ 　　 感兴趣那就对了！ 　　 自打一开始就故意留了一手，没把最关键的“阿尔法”指挥官连带着女俘虏们一起交出去，将之视作谈判底牌的周正等的就是这一刻。 　　 手里不多攥几张无法拒绝的底牌，哥们难不成还真被你们土耳其人给圈进去了？ 　　 面带笑意的周正紧接道出了希望能达成的目的。 　　 简单来说，根据目前伊朗人为首的“抵抗之弧”共享的情报来看，未来科技公司以美军军事承包商的公开身份，在伊德利卜维持有相当程度的存在。 　　 和在叙东部库尔德控制区内的公开活动不同，未来科技在伊德利卜很少抛头露面、高调行事，超过9成以上的情况都维持着非公开的地下活动。 　　 伊朗人认为，这和未来科技在伊德利卜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有关。 　　 虽无直接证据表明，但伊朗人的圣城旅拼凑了一些碎片化的情报信息和俘虏口供，有较大把握判断未来科技在伊德利卜干的勾当，绝不只是“恶狗饲养员”这么简单。 　　 应当还有一些不适合公开，但对未来科技而言很有价值的项目在私下进行。 　　 至于具体是什么...... 　　 因为伊德利卜这片“吃鸡大赛活动区”，属于但凡是个正常人进去都摇头，每天不是正在杀人就是准备杀人的程度。 　　 想要把情报网深入到这种地方，投入的成本和付出代价会可以预见的高。 　　 但在短期内不打算对伊德利卜发起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前提下，投入付出这么高的成本收获的回报是否值当、是否成正比，是否有利可图，那就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了。 　　 没有将之当做重点情报经营，伊朗人对伊德利卜的了解也存在盲区和短板，而这正是周正现在想要找土耳其人先打听打听的事。 　　 “未来科技公司，您知道他们在伊德利卜如何存在，派驻了多少力量，正在做哪些事吗？” 　　 “可以的话我想了解详细情况，这方面的情报工作应该是贵方的长处，我说的没错吧？将军。” 　　 真正最懂伊德利卜的应当是美国人。 　　 可周正目前经营出的盘子，注定不可能去找个美国情报官唠嗑说事，真要这么干反倒是周正被当场按倒抓走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既然美国人找不成，那周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同样是北约一份子且同样在伊德利卜养狗的土耳其人，希望能有所收获。 　　 而费拉丹这边深思熟虑、暗自决定后给出的最终回答，倒也确实没让周正失望。 　　 “未来科技在伊德利卜的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相当长一段时间，至少在三年以上。起码我们观测到、能记录、有证据证明他们开始活动的时间，迄今为止已经有三年之久。” 　　 “一开始，他们是去做那些对美军有利，但是不方便由美军亲自出面去做的事。” 　　 “你知道那是什么，培养‘自由斗士’，传授教导他们军事技巧再将之武装起来，对其发号施令，去执行某些能捞取利益的有价值行动。” 　　 “嗯，那当然知道，毕竟你们土耳其人干的也是这破事儿。” 　　 笑而不语的周正内心暗道、只是点头，话音未落的费拉丹很快也继续开口。 　　 “但这只是表面，未来科技在伊德利卜还有其它重要任务，或者说‘业务’。” 　　 “大约是在一年半以前，我们在伊德利卜和阿勒颇边境黑市上，发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新型毒品，可以说是毒品吧。” 　　 “尽管它的原厂包装盒上印着‘III类战斗强化剂’，但它确实有很强的致幻、镇痛、亢奋，以及短时间内急剧加速肾上腺素分泌的作用。” 　　 “.....III类，战斗强化剂？？？”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的周正眨了眨眼，搜寻脑海中的各种记忆却找不到相关线索。 　　 费拉丹这边看了眼周正的表情，寻思你们俄国人看来是真不知道这事。 　　 按理说这是吊俄国人的胃口，在谈判中给高价值情报继续增值的好时候，能在最终的谈判结果落地时，多从俄国人身上剐点油水下来。 　　 但转念一想的费拉丹中将，又记起俄国人手里还攥着己方根本无法拒绝的底牌。 　　 思来想去觉得拿这事吊俄国人的胃口不合适，自己的把柄都在对方手里攥着还想跟对方谈条件，这是很不现实的。 　　 暗中叹了口气的费拉丹表面上不动声色，没等周正发问继续缓缓开口。 　　 “这很显然不是伊德利卜当地的土作坊里能生产出来的东西，无论是包装水平、还是那根一次性的笔式注射器，这都是正规大厂的流水线上搞出来的东西。” 　　 “HTS那帮人要是有这水平，他们应该在伊德利卜搞药厂，打出本地品牌，无论具体生产什么，而不是继续给别人当擦脚布。” 　　 HTS，征服阵线的英译缩写，一窝妥妥的恐怖分子与神神魔怔人。 　　 也是目前伊德利卜境内最具实力、最有影响力的武装组织，名义上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大小武装组织、帮派团体都归其管辖，但具体实际情况怎样则要另说。 　　 看得出来，费拉丹中将对HTS的印象和态度也不怎么好，想来这也是正常的。 　　 比起土耳其人，HTS更听美国人的话，甚至因此而常常不鸟土耳其人，甩脸子、搞难堪。 　　 对土耳其人最为忠诚的SNA，也就是所谓的“叙利亚国民军”，其主要控制区和活动地在伊德利卜边上的阿勒颇，以及拉卡和阿克塞两省。主要作为土军的代理人、仆从军，去经管那些被侵吞的地盘。 　　 而HTS这窝伊德利卜魔怔人，跟SNA这些仆从军有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前者总是暗自盘算着要把后者吞并了，以扩充自身影响力和势力范围，这就和土耳其人的核心利益产生了直接冲突。 　　 在SNA事实上实力不如HTS，也就是打不过伊德利卜魔怔人的前提下。 　　 土耳其人只能下场调解、支付一些利益，来确保两窝狗腿子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起来，免得自家养的狗被别家狗腿子给活活打死，到时候损失可就更大了。 　　 费拉丹对伊德利卜魔怔人的不满也就在于此。 　　 这帮得了便宜还得寸进尺的货色，这些年里可没少用“我要杀你家狗，你怕不怕”的威胁，来跟土耳其人敲竹杠。 　　 不想下场卷入大规模战火，让别家看了笑话、坐收渔利的土耳其人，那就只能费尽口舌跟这些伊德利卜魔怔人掰扯谈判。 　　 至于出现在HTS和SNA实控区边境黑市上的那些“III类战斗强化剂”，更详细的解释说明这就从费拉丹口中道来。 　　 “这件事之所以能被引起注意，主要还是因为这种东西，在从伊德利卜流入阿勒颇省之后，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 　　 “SNA当中有瘾君子士兵私下购买了这些‘高级货’，想体验体验更强烈的新鲜刺激感，那些瘾君子总会乐于尝试新鲜事物。” 　　 “可结果却是注射了这东西的武装人员当场发疯，在经历短暂的抽搐、失神、哀嚎后，绝大多数人都表现得如同电影中的丧尸一般。” 　　 “哦，不对，比起丧尸他们还是有一定理智，知道使用武器、扣动扳机的，但那股疯狂劲真的会让人产生联想。” 　　 “然后，这些疯狂的‘武装丧尸’就会不顾一切地朝周围开火，直到打空手中武器的弹匣，高喊着‘怪物’、‘恶魔’、‘敌人到处都是’一类的疯话。打空子弹以后还有很强的攻击欲望，拿枪砸人、拳打脚踢、甚至用牙齿去咬。” 　　 “最有效的手段当然是将这些‘武装丧尸’当场人道毁灭，不过最后仍有少部分被捕获，用来查明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怎么回事。” 　　 “结果是出乎预料的，这些发了疯的人在不久后相继死去，且死不瞑目、浑身抽搐、死相凄惨。” 　　 “尸检结果表明，这些人死于多器官衰竭和重度神经损伤。看过被美国人打过‘橙剂’以后的越南树长什么样吗？这些尸体的神经跟那树差不多。” 　　 “......” 　　 周正不是医学毕业也不是什么专业医师，但费拉丹从军事角度出发的“生动形容”，确实让周正脑补出了那该是怎样一番非人道的画面。 　　 眼见俄国人的大官一副皱眉思索的模样，没间隔太久的费拉丹很快继续说道。 　　 “我们的军医研究后认为，这压根不是什么新型毒品，而是一种以军事用途为目的开发的复合药剂。” 　　 “致幻效果能让士兵看不见战场上某些被认为‘不适合被看到’的东西，而镇痛效果能阻隔士兵受伤后身为生物的本能痛楚，亢奋能免疫疲劳，透支士兵的身体机能，使之成为毫无人道可言的血肉战争机器。” 　　 “而短时间内急剧分泌肾上腺素，更是加强了以上所有效果。” 　　 “当然，代价就是严重到足以致命的器官衰竭和神经损伤。人体就像是一座天然蓄水池，一次性把水抽干，人当会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 　　 “但很显然，这种药剂的效果过于强力以至于无法控制，使用后的士兵不分敌我、乱杀一气，而且成为了一次性用品、用完就死。” 　　 “单纯从有利于军事的角度来考虑，这需要再做改进。这种极端不稳定的东西除了拿去搞恐怖袭击，还会有些‘价值’外；真正的战场用途，恐怕也就只有投放进敌方营地，好让敌人乱作一团。” 　　 “......” 　　 费拉丹说“真正的战场用途”的时候，明显加重了说起“投进敌方营地”时的语气。 　　 结合伊德利卜的HTS，和阿勒颇的SNA这两窝魔怔人的对峙现状，以及SNA是土耳其人仆从军的现实。 　　 几乎能猜到答案的周正索性直接道出。 　　 “是HTS故意这么干的？通过边境黑市，把这些东西投放到SNA，你们的人这边，做一场‘军用测试’？” 　　 “是，至少我们是这么认为，但HTS必定不会承认。” 　　 叹了口气的费拉丹多少有些无奈，很快又恢复常态继续说道。 　　 “伊德利卜和阿勒颇的边境处完全是无法地带，在这里，人口、子弹、武器、毒品、器官。任何你能想到想不到的东西，都可以成为货架上明码标价的商品，只要它确实有价值。” 　　 “这种地方不存在任何审查和管控，哈耶克的无形大手是这里的唯一运行逻辑。只要你出售的商品存在事实价值，那么就会被市场承认。” 　　 哈耶克，美西方“自由市场经济论”的殿堂级宗师，提倡“自由市场不应受任何管控束缚，自由市场该怎么样就任由其怎么样”的代表人物。 　　 因为这一论调在某些历史时间段中，对极了野蛮无序生长的资本胃口，故而被吹捧上天、奉为真理。 　　 周正是没想到，“哈耶克的无形大手”，能被土耳其人用来形容伊德利卜和阿勒颇的边境黑市，就有点让人绷不住。 　　 不过想想也是，在这种纯粹的无法地带里，市场还就只认可商品价值和买卖者的实力。 　　 这可不就是纯粹的“自由市场经济”吗？底层逻辑都他妈一模一样的，想想也是真的讽刺。 　　 在周正如此思索着的同时，费拉丹的话语也仍在继续。 　　 “HTS就是用这种借口来敷衍了事的，让我们有本事就去管控黑市、别找他们说事。呵，可谁又能不知道，所谓的‘黑市’不过是一层用来达成目的的伪装而已，可偏偏这‘伪装’又确实无法戳穿。” 　　 话已至此，稍作思索的费拉丹紧接着话锋一转，继续一本正经地说起了真正让周正感兴趣的核心话题。 　　 “我们知道，HTS不过是一个被推出来的代理人，有人借他们之手行事来达成目的，那些药剂根本就不是HTS自己能搞出来的东西。” 　　 “如果一味让这种情况不受管控持续下去，那么这些该死的药剂可能以各种形式，包括但不限于毒品，用非战斗的方式毁掉SNA。谁能受得了军营里天天都有突然到处乱开枪的疯子？这有必要展开调查来采取针对性措施。” 　　 看来，生怕自家狗被彻底毒死的土耳其人，这下是真挺急眼。 　　 在与对方交涉无果的前提下，暗中展开了自行调查。 　　 而至少一部分可透露的调查结果，紧接就被费拉丹开口道来。 　　 “我们买通了HTS的人，了解到这些所谓的‘III类战斗强化剂’，实际上是出自一个叫麦迪逊的美国商人之手。” 　　 “这个西装革履、拥有上百名PMC佣兵保护、住在私人别墅内的美国人，和伊德利卜当地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名义上，他的公开身份是个体军火商，倒买倒卖武器弹药的死亡贩子。” 　　 “但有人出卖了他的真实身份，一名曾和其有过接触、后来受内部排挤而边缘化的HTS前要员告诉我们，他实际上是未来科技在伊德利卜的高级代表。” 　　 “确实经他之手、以个人名义，给‘被认为有需要的人’提供未来科技的武器弹药。但除此以外，也提供其它东西。” 　　 “......比如说这个‘III类战斗强化剂’？” 　　 回答周正疑问的，是费拉丹不假思索的直接点头。 　　 然而接下来要说的话，就让周正感到有些意外了。 　　 “我们尝试获取更多的有价值线索和情报，但结果是失败的。” 　　 “这位前HTS要员突然消失，与我们断了联系。3周之后，我们通过交叉情报确认到，这家伙在上班路上死于路边炸弹，连人带车被炸成了直径最大不过30公分的碎片。爆炸当量至少是50公斤级的，连带着还制造了数十人的附带伤亡。” 　　 “而他的死亡时间，就是在把情报出售给我们的2天之后。” 　　 “......那看来你们这情报工作还真是稀烂，连重要线人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还事发3周之后才知道。” 　　 这是周正内心中暗道的真实想法。 　　 而实际说出口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话。 　　 “看来有人玩‘杀人灭口’了，不想让这张嘴透露更多的消息，或者是对‘泄密者’的惩罚也说不定。” 　　 具体是哪种情况，土耳其人已经无从查起。 　　 事发之后进入高度警觉状态的HTS那边，再联系不上知晓情况的高级内部人员来提供消息。 　　 单从这点上来讲，得说这起“惩戒行动”确实起到了杀鸡儆猴的目的，让剩余有想法的人再不敢跟土耳其人有更深接触、出卖情报。 　　 不过，目前已知的这些情况，对周正而言已经足够。 　　 未来科技在伊德利卜不但出售武器、搞军事培训，代替不方便出面的人进行“恶狗饲养”。 　　 同时还将伊德利卜与周边地区，极度混乱无序的“无法地带”乱象加以利用。将之当做生物试验场，把各种已有成果但稳不稳定、靠不靠谱另说的玩意儿，用合适的手段撇清关系投放，进行“军用测试”。 　　 站在未来科技的角度看，确实得说“挺会选地方”。 　　 伊德利卜的混乱无序是最好的隐蔽外衣，就连HTS这窝实际掌控伊德利卜的魔怔人，都能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地说“与我无关”，这是哈耶克的大手干的不是我。 　　 偏偏明知有鬼的土耳其人还拿不出证据，口头讲理上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于背后利用HTS当挡箭牌的未来科技，那还不知道私下里怎么偷着乐，百般笑话“那些土耳其人”呢。 　　 虽然看土耳其人吃哑巴亏这种事挺乐子的，是个不错的吃瓜看戏素材，搁平时的话周正会很乐意笑着看待此事，跟听段子似的。 　　 不过眼下到底是谈论正事的时候，尤其是在“未来科技招惹到了土耳其人”这种显而易见的情况下。 　　 眼珠子一转就来了主意的周振，当即一脸认真说事的模样冲费拉丹开口。 　　 “恕我直言，将军。未来科技这些家伙，做得未免有些太过头了。” 　　 “他们利用代理人当挡箭牌，把自身利益建立在损害贵方利益的前提之下，这就是所谓的‘盟友’吗？我想不是的，就和贵方过去遭遇过的种种不公正待遇一样，那些自称‘盟友’的人根本言行不一。” 　　 周正设身处地地站在土耳其人的角度上，为土耳其人鸣不平的话语起了效果。 　　 有着同样看法，且一直以来都对这事感到不爽的费拉丹，也紧跟点头应道。 　　 “是这样没错，但我们连HTS的谎言都拆不穿，更不要说暗中利用他们的未来科技了。” 　　 “伊德利卜这个粪坑，没有人想陷进去，你们俄国人不也是吗？还有那些叙利亚人、伊朗人、美国人，现在都事实上将伊德利卜当成了无人经管的法外之地。大家都害怕自己陷进去以后，被别人捡了便宜、坐收渔利。” 　　 “所以没有办法，就算明知未来科技这么干，也只能这样了，不会有军事打击也不会有任何实际追责。” 　　 “也还好SNA的损失不是很大，在这之后似乎是未来科技搜集到了实验数据、主动收手，再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这或许是他们释放出的某种善意，想要低调地息事宁人。” 　　 所以你们土耳其人就骑驴下坡，顺理成章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选择不动声色地就当无事发生给糊弄过去。 　　 得出了结论的周正暗自笑笑，也觉得正常。 　　 毕竟死的只是狗而已，狗天生就是用来消耗的，只不过狗死的太难看是会让狗主子脸上难堪的。 　　 土耳其人虽然因为无可奈何加之损失不大，而选择被动冷处理。 　　 但周正可不觉得记仇的土耳其人，就会真的把这事给轻易算了。 　　 只要有合适契机，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何况这也还没十年呢不是？ 　　 觉得是时候抛出这一契机的周正随即笑着开口。 　　 “将军，我想我们可以再展开一次合作。” 　　 “如果我方能用一次惨痛的教训，以强而有力的实际行动，让盘踞在伊德利卜的未来科技那些人涨涨记性。事后再把这‘功劳’让出来，SNA负责认领，就当是报一箭之仇。” 　　 “这样一来，贵方的面子、对SNA仆从军的话语权，还有对HTS以及未来科技的威慑力，都会得到很好的解决。” 　　 “您不妨考虑看看，毕竟‘一箭三雕’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而贵方需要为此付出的，不过只是对比收获而言，完全微不足道的小小支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