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京想了想，又问道，“那为什么铜钱不能出境呢？” 张二爷解释道，“因为铜钱的数量太少了，宋国自己都不够用，来往的商人又那么多，每个人都想多带一些铜钱走，如果任由他们带走，那宋国的铜钱就会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够用了。所以朝廷不许铜钱出境，违反要治重罪。” “铜钱不够用为什么不多铸一些？”小京按逻辑线又发现了问题。 “因为铜贵，且量少，铸造又要消耗人力物力，一枚一文的铜钱造价会高达数文，对朝廷来说是亏空的，如果一边铸钱一边外流，朝廷会在铸钱这一项上持续亏空。所以，朝廷既要防止铜钱外流，还要想别的办法，后来又添造了铁钱，铁价贱，就可以大量铸造，代替铜钱来用，即使外来的商人少量偷运，对宋国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响。” 张二爷尽量解释清楚，但有些事他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钱这方面的道理杨四爷更擅长些。 “外国人干吗要带我们的钱走？他们没有自己的钱吗？”小京这会儿像个好奇宝宝，问了又问。 别的小伙伴们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一边收拾贝币，一边听张二爷教导。 张二爷琢磨道，“应该是因为好用吧。你们知道，交易必须要用钱币，要做生意就要想办法弄到钱币。而钱币的来源通常不出于三种途径，一是天生之物，如这些贝币，就在南海很多地方可用。二是自铸，但铸钱代价太高，小国承担不起。三是借用，外国商人运走宋钱，就是借用。和宋国做交易的商人那么多，他们互相之间也有交易。既然在宋地用宋钱可以交易，那么他们在别处交易，用宋钱当然也可以，宋钱于是慢慢地就在各国通用了。各国人既然都用到宋钱了，那就会想方设法把宋钱带到自己国家去。你们看箱子里这么多散钱，应该就是占婆人这几天在城里四处拿货物交换来的。这些钱看着不少，带回占婆后也就是沧海一栗，一个国家对钱币的需要量是巨大的。不过这些人应该会在这笔钱上赚到丰厚的利润，对于缺钱的国家来说，钱币本身就是最好的货物。” 小京只觉得疑问越来越多，前面的疑问并没有得到有效的解答，后面新的疑问就又产生了，这个世界真是复杂。 小米瞪了他一眼，“听不懂吧。你那神棍的脑子，就别试图理解有关于金钱的高深道理了。别再说废话，赶紧的，让你装贝币，你就装贝币。” 小玖给二姐助威，虎着脸晃了晃小拳头。 不让问拉倒，小京从地上捧起贝币往箱子里扔，“盖上这东西，带回去的时候就不会被发现吗？” 小米不耐烦地说，“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是那些收了好处的人，把这些钱放出来的，咱们只要原样运回去，他们谁敢拆穿？那当然就是安全的了。” 刘六爷补充道，“就算发现了铁钱也没关系，只要铜钱不被找出来就没事。铁这种东西，宋国产量很高，也是外销的一项大宗商品，宋国的商人到南洋去，经常会带着铁锭铁器去卖，南洋不产铁，需要的铁器都是从宋国带过去的，那里的人尤其喜欢铁碗铁勺之类的东西，价格可以卖到特别高。” “多高？”小米随口问道，生意经不生意经的，小米不在乎，重点是赚钱俩字，是那么直击心口，振聋发聩。 “你要是能过了南洋再往西，听说在那里，一个铁锅可以换到装满它的香料，或者一百个椰子。” 一百个椰子？小米没什么概念，但是装满铁锅的香料，是十倍以上的利润吧。 小米心跳加速，是从南洋再往西去吗？那里有可以翻滚十倍的财富。无边铜板哗哗下，不尽香料滚滚来，钱啊，我的钱！ 李高粱道，“六爷爷，咱家的船队最远只到过爪哇吧？再往西咱们可没去过。”爪哇那一趟，他是跟船去了的，赶着季风冬去夏回，足足折腾了一年，他知道有多苦，他可不想妹子被钱吸引着找这种苦头吃。 刘六爷点头，“都是商人间的传说，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 五个箱子重又装填完毕，扣上了锁。大家都走出房去，剩下的房间还没探索呢。 小米想了想，把五把钥匙都拔下来交给张二爷，有最厉害的爷爷当守钱门神，丢钱的风险就能降到最低。又想了想，还是不够放心，再多一道保险，把和尚叫进来一边念经一边看着钱箱子怎么样？有见鬼和尚在，谁还敢来犯禁？ 众人正往前走，李高粱肩膀上被拍了一下，高粱一回头，和尚正看着他，脸上表情神神秘秘的，对他使了个眼色。 “你啥时候进来的？你要干吗？”高粱很无语，你干吗摆出一副跟我有秘密要共享的样子，咱俩很熟吗？ 和尚又使眼色，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皮甩得噗呲噗呲的。 “有话就说。”对这个一门心思骗自己当和尚的和尚，高粱随时保持最高等级的戒备心。 伏鸾和尚咳嗽了两声，“嗯嗯，那好吧。施主请随我来，我在船外，发现了这船上有一件有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小京好奇地问。 和尚摇头，“具体不知道，只知道是件异常之物。” “你不知道你怎么又会知道？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小京对着和尚挑刺，“你说话自相矛盾，汉话都说不好，你该不会其实是个装成宋人的外国骗子吧？” 和尚吸了口气，翘起了鼻子，鼻子越来越突出，越来越圆，变成了长长的红色的猪鼻子，还在一拱一拱地在嗅着。前后左右嗅了一圈，对准船舱深处的方向点了点头，“我闻到了，就在里面。” 小玖小京同时发出了惊呼声，鬼，又见鬼了，不过比起前日头一次见时，惊惧已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