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看着了?”朱标重复了一遍朱安宁的话,那眉头皱得吓人。 他看了眼端坐在那里,正在和代尚书们说话的朱元璋,然后又看了看朱安宁。 “不可能,若是父皇看着了,商量政事之前,你已经被拖出去问话了。” 知子莫若父。 朱标说的话,朱安宁竟是完全没办法反驳。 他愣了片刻,又斟酌了下词语才开的口。 “但……但是……应当是有密信递了上来才对啊。” “密信?如果是有人检举你,恐怕递上去也是朝会后了,除非是军机大事,不然很少说有插在常朝前商讨的。” 朱标沉思了半晌,给出了让朱安宁松一口的答复。 也仅仅是松了一口气而已。 等于是说boss要放大了,无计可施的自己本来就是要狗带了。 现在有人告诉他,要坚强,你的狗命续费了。 但是……你依旧是无计可施! 朱标看着朱安宁惴惴不安的模样,也是有些无奈,只得悄声问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话是问得朱安宁无话可说。 确实……这事是他不小心了…… 只是自怨自艾也没用了,现在得想想怎么解决。 “太子,你是懂我的,我那书,看着反,实际那是忠心不二的啊!” “……你别和我说,你和父皇说。” “不是,陛下会不会直接不给我说的机会,一刀咔嚓了我啊……”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殿下……你莫要吓我。”朱安宁是抖了抖,觉得要不要现在赶紧跑回永乐庄,开车冲冲冲…… 看着朱安宁这副样衰样,朱标是觉得好笑又可怜。 “哎,让你写这些东西,知道怕了?若是有人检举你,这流程不会太快,你趁父皇知道前,自己先坦白吧,完了你把你所想所写的东西好好解释清楚,想必父皇是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殿下,此话当真?” “朱少詹事,此话,须得试过才知道,你自己跟我说的,实践出真知。”朱标咧嘴一笑,噎得朱安宁是无话可说。 但是也是托朱标这一笑的福,他的惴惴不安,是好了许多。 朱标说得没错,这事已经发生了,好好和老朱解释就行。 老朱有个最大的优点,只要你不是腐儒文官,犯什么贪污大事,你和他掰,好像还是有点用的。 历史上来看,黑化前的老朱,并没有那么恐怖。 朱安宁略微定了定心,想的是,幸好,自己不是正儿八经的腐儒文官。 要是什么酸腐文人,或者是文坛上比较有名的人,写这种书,还敢宣扬,基本就是就地炮决了。 朱安宁是叹了口气,开始想,一会下朝,怎么托朱标,去找老朱聊一聊。 ———————— 前应天府学,现在应该叫国子监。 设在鸡鸣山下。 虽说已经许多年没开科考。 此地依旧是有源源不断的学生补充进来。 监生的源头并不复杂。 各地推荐,勋贵之后,文臣嫡子之类的。 作为暂时的,替代科举,直接产出人才并派官的机构。 国子监可谓是极被重视。 早年虽然发生过不少草包进学的破事。 但是随着朱元璋对文官集团的掌控越来越强,这国子监,早就在朱元璋的完全掌控之中。 草包?你敢进来混,我老朱就敢杀。 不仅杀你,还杀你全家。 这个做法,是极其有用。 国子监的生源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起码,现在还能在里面学习的,都是有能力的人。 今日,好几个监生,是在那拿着一张纸,在那摇头晃脑地感叹,吟诵。 这副奇怪模样,自然是引来了不少同窗的瞩目。 与他们熟悉些的,干脆是直接凑了过去。 然后一带二,二带四,最后直接是把最初那几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挤在最里面的人,是终于看清了纸张上的笔迹。 自然是忍不住念了出来。 这情况像是水纹般开始扩散。 靠后的人,只需要花些时间,便能听清里面的人在念什么。 更外层的人,也是如此。 就这样,一层一层的,诗歌开始背仿佛诵读。 这场景,是把路过的五经博士于华吓了一跳。 “这帮娃儿是着了魔?!司铁申,快去找祭酒!” 另外一个五经博士,司铁申也是一脸惊呆模样。 只是他多少是比那于华要镇定一点。 “于华,听清楚些,他们好像是在吟诗。” “吟诗能围在那摇头晃脑?……嗯?不对,好像真的是。” 两人是夹着书卷,好奇地凑了过去。 他们踮高脚尖,总算是看清楚了,中间站着的是荫监王绅。 所谓荫监是指三品官以上子弟或勋戚子弟入监读书的学生,这王绅是王祎的儿子。而王祎可不是什么卡拉米,他是明朝的中书省掾史、江西儒学提举司校理、侍礼郎掌起居注、南康府同知、漳州府通判。后来参修《元史》,与宋濂同为总裁。书成后,升翰林待制,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教皇太子经学。 总而言之,是个大佬,还是个文学大佬,和宋濂颇有交情。 “王绅!你在干嘛!” 于华一声吼,是直接把一群监生给镇住,自然也是包括了王绅,一群监生,不管是荫监,还是民生,都是一副抱头鼠窜模样,慌忙四散开来。 本来和王绅站在一起的那几个荫监,那更是跑得飞快,颇有江东遗风。 很快场中就只剩下王绅一人没有跑脱。 是被于华和司铁申一把抓住。 “小混蛋!!!准备讲学了!你聚众在这干嘛!” 于华是拉着王绅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于叔,于叔,我……我在念诗啊!我真的在念诗!!!” “念诗?!我只看到你们一群人聚在那摇头晃脑,莫不是又寻了什么奇怪的话本,在那看吧!”只见于华是脸色铁青,司铁申也是如此。 司铁申是接话骂道:“你父亲死节于那贼人把匝剌瓦尔密手中,是何等的正气浩然,你呢?不是和街市那些说书人混一起,就是晚上偷看话本!又没好好学五经!你这般模样,我们怎么把你举到陛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