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义父子已经招供了。”朱标跟一侧的朱雄英道,“你算的可真准,他们供出了李善长!” 不等朱雄英问话,太子朱标立刻道,“胡惟庸谋反的这件事情,他居然事先知情!” “事先知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情不报!”朱标当即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知情不报,当真是可恶至极!” “那父亲不准备帮忙求求情?”朱雄英道,“毕竟,也是大明朝的大功臣,是大父曾经的左膀右臂。” “曾经他确实是大明朝的有功之臣,可这不意味着有功之臣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太子朱标道,“如果这样的人不受到惩罚,那我大明朝距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我警告你,千万不能有这样的妇人之仁。”朱标当即对朱雄英道,“无论是谁,以前有什么样的大功劳,在面对这样的挑战底线的问题上,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容忍。” 见朱雄英丝毫不在意的吃着茶,太子朱标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茶杯,刚想说话瞧见朱英雄那欠欠地表情,立刻觉得这小子似乎是故意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当即抓住了朱雄英道,“说!你的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坏事呢?” “我哪有想要做什么坏事!”朱雄英道,“我只是想验证一个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太子朱标抓住朱雄英命运后脖颈的手放了下来,看着朱雄英道,“快说!” “我无论是出门在外,还是听见朝中臣子说起来,都说父亲仁慈。”朱雄英顿了顿道,“于是,就想着借着此事来问一问,看看父亲是不是真的如外人所说的那样仁慈、怜悯?” “那你现在觉得呢?”太子朱标将拎起茶壶给朱雄英已经空了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水。 “我觉得他们是胡说八道。”朱雄英搓了搓手,想好措辞道,“我觉得父亲很飒、很果决。” 朱标摸了摸朱雄英的头道,“为父仁慈那是看在什么事情,什么人上仁慈。今天这样的事情,那为父要是还十分仁慈,那为父就是个瓜怂!” “瓜怂?”朱雄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父亲怎么还学会了关中话?” “你二叔自从去了西安就藩之后,跟为父写信中常有这句口头语,所以我也就渐渐明白了这个‘瓜怂’的意思。”朱标道。 “为父仁慈那是对家人、对百姓、对一心为民的好官,对于这种人为父丝毫不会仁慈!”朱标道,“恰恰还会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奉天殿里。 已经回到应天府邸的李善长再次被请到了奉天殿里来。 “百室,你自己看看吧!”皇帝朱元璋将手里的一沓口供丢到了李善长面前。 不明所以的李善长捡起朱元璋扔到地上的口供。 李善长拿起口供,仔细的看着上面写的内容,他的脸色越看越阴沉,看到最后的时候,整个人身子一怔,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你看到了?”朱元璋冷哼一声,“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跌坐在大殿上的李善长这次什么话也没有说,既没有求情也没有示弱,反倒是一脸平静,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跌坐在大殿上的李善长缓缓从地上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尽管七十的年纪让他身形有些佝偻,但依旧想要挺直腰杆。 李善长冷漠地态度让皇帝朱元璋大为恼火。 “你怎么不说话了?”朱元璋一拍桌子,十分气愤地拿着痒痒挠指着一旁毫不在意的李善长。 “你给咱说话!你哑巴了嘛?”朱元璋扔出手里的痒痒挠砸向李善长。 李善长也不躲,任由皇帝朱元璋的痒痒挠砸在他的身上。 “你要我说什么?”李善长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道,“这口供里不都写的清清楚楚了嘛?我还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当真没有一丝悔意嘛?”朱元璋来到李善长面前,死死地盯着李善长的眼睛道,“你说说咱何时薄待过你?” “咱第一批封国公的人之中就有你,哪一个文臣能有你这般待遇?”朱元璋觉得说的还不够,继续道,“你的儿子李祺,咱对他好不好?咱把咱的女儿都嫁给了他?咱都跟你好到做了亲家,你就这样对咱?你就一句后悔的话都没有?”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李善长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陛下为何要与我结为亲家,难道陛下不清楚?难道真就是为了我好?难道不是为了利益捆绑,不是为了钳制……” “你就不怕咱以律处置?你就不怕咱杀你全家上下?”朱元璋立刻打断了李善长的话。 面对朱元璋的发言,李善长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缓缓开口道,“陛下要杀谁还需要跟我商议?” “你……”此时,一股怒火积压在皇帝朱元璋的胸口,他当即道,“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咱就成全你!” “来人,将李善长拖下去收监,等候发落!”朱元璋冷哼一声,大袖一挥,转身离开,不再看李善长。 很快,几个侍卫走进了奉天殿中,将一言不发的李善长带走了。 在李善长被带走的一个时辰后,临安公主朱镜静就进宫来到了坤宁宫。 “母后,这件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嘛?”临安公主朱镜静焦急的来回踱步。 “姑姑,你要不坐下来?”朱雄英道,“你来回晃得我都要晕了。” “这件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更何况你公公李善长一家那是谋反的大罪。”马皇后道,“国有国法,总不能因为你就法外开恩吧?” “不过,你不用担心!”马皇后道,“李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他不知情的话,母后或许可以出面,看看能不能保他不死!” “至于其他人,母后也无能为力!”马皇后道,“种下什么因就会结出什么果,李善长自己种下恶因,那就要自食恶果!” “女儿谢过母后,求母后一定要保住李祺的性命。”临安公主朱镜静。 “好了,先让大孙陪着你。”马皇后道,“我去奉天殿瞧瞧,等你父皇气消的差不多了,我再跟他好好说说!” “姑姑你放宽心,不会有事的!”朱雄英给她倒了一杯水道,“你可是他的闺女,大父不会不考虑你的。” “但愿如此吧!”临安公主朱镜静此时已经口干舌燥,拿起朱雄英给她倒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奉天殿里。 朱元璋正坐在御座上一言不发,他被李善长着实是气的不轻,此刻正在生闷气。 一旁侍立的太监们更是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御座上的皇帝朱元璋一个不开心,直接让他们的脑袋搬了家。 “陛……陛下,皇后……皇后娘娘来了!”小太监忙跟坐在御座上一言不发的皇帝朱元璋禀报。 还未等朱元璋说些什么,马皇后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来到御案前接过茶壶给朱元璋倒了一杯茶水。 “喝了这杯茶消消气。”马皇后道。 “妹子,你来做什么?”朱元璋道,“是不是有人来找你求情了?” “咱告诉你,这次谁求情都没有用!”朱元璋一拍桌子道,“咱平日里还是太放纵他们这些功臣了,一个个的让他们变得贪得无厌,变得目无王法了。” “咱这次一定要严惩不贷,所有涉事人员,全都给咱查出来,统统治罪!”朱元璋说完一口将茶水闷了,然后举起手里的茶杯就要扔出去发泄一下。 马皇后及时的抓住了他手里的茶杯道,“再生气也没有必要拿这杯子撒气,这一个杯子能值好几两银子,够普通百姓半年的吃穿用度呢。” “妹子说的是!”朱元璋看着眼前的茶杯,忽然又想到了李善长,捏紧拳头道,“他们一个个的真是不知足!” “当初哪一个不都是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了?”朱元璋道,“哪一个跟着咱打天下的兄弟咱亏待过了?可是他们还不知足啊!” “你说这一个小小的杯子就足够普通一家三口半年的吃穿用度开支了!咱给他们的不是这一个小小杯子的千倍万倍?”朱元璋越说越气,“他们一个个的不知满足,当真是该死!” “好了,消消气吧!”马皇后在一边劝慰着,“为了他们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道,“妹子,你来不会只是劝咱不要生气的吧?” “自然还有其他的目的!”马皇后也不藏着掖着,毕竟这是事关孩子们的事情,她有必要管上一管。 “你要是替他们求情的话,你可以走了!”朱元璋斩钉截铁道,“咱已经心意已决,咱要借着李善长好好震慑一下还存在着其他心思的这帮功臣们!” “重八,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给他们求情的,而是为了孩子的事情来的。”马皇后道,“咱们跟李善长是儿女亲家。你要杀李善长,杀李存义他们,我是没有意见。可咱总不能让闺女受委屈吧?” 马皇后见朱元璋嘴唇发干再次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你说呢?驸马李祺也要治罪嘛?或许他什么也不知道。” “你要是把他也杀了,那咱闺女怎么办?”马皇后轻声劝慰道,“你是让她守寡还是让她再嫁,要是让她再嫁那嫁给谁?” “你考虑朝廷上的事,这孩子们的事情,我得考虑。”马皇后站在他身后轻轻给他捏着肩膀道,“闺女是不是会受委屈,你也得考虑考虑,你说呢?” “她既然是咱的女儿,既然是皇家的女儿,那就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朱元璋气呼呼道,“她的婚姻由不得她做主!” “你真这样想的?”马皇后道,“你现在说的都是气话,到时候你能保证不后悔?” “李祺能不能法外开恩,那要看他知不知情,他要是不知情咱或许可以饶他一命。”朱元璋伸手拿开马皇后给他按摩的手道,“他要是知情,咱也不会放过他。” 朱元璋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道,“来人,去审讯李存义与李祐。” 在殿外一直候着的毛骧立刻快步上前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审一审李存义与李祐,看看李祺是否知道这件事情。”朱元璋道,“现在,立刻就去!” “将李祺及其家里人都抓起来,也都一一审问。”朱元璋道。 “若是公主殿下……” “她不会不配合的,将公主接到宫里来居住,不要误伤了公主。”朱元璋道。 “毛骧等一等!”马皇后叫住了他,“公主这边你就不用有什么顾虑,公主此刻已经在坤宁宫了。” “属下告退!”随着毛骧离开,锦衣卫开始在应天抓人。 韩国公府邸、李存义家中的妻妾,驸马府邸上锦衣卫们兵分三路,在天黑之前将有关的七十多口子人全部抓进了大牢之中。 朱雄英一直安慰着姑姑临安公主,傍晚时分他在姑姑临安公主的眼中发现自己的头顶多了一行提示词:胡惟庸案终结者。 临近晚膳的时候,朱元璋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马皇后居住的坤宁宫。 一进来,他就瞧见了正在和朱雄英倾诉的女儿临安公主朱镜静。 “女儿见过父皇!”朱镜静见到父亲朱元璋立刻上前行礼,同时跪在朱元璋面前道,“父皇,还请您开恩!饶恕驸马和孩子们吧,他们不知情,他们是无辜的!” “起来!”朱元璋朝着大女儿朱镜静呵斥道,“给罪臣求情,你怎么就不站在咱这头,替咱想想?” “父皇,女儿求您了!” “姑姑,你快起来吧!”朱雄英走过去道,“你这样只会让大父更生气。” “你听听!”朱元璋指着大女儿朱镜静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没有一个孩子懂事!” “咱的俩外孙,李芳和李茂,他们无罪!”朱元璋道,“赶紧起来,别跪在这里丢人!” “多谢父皇!”临安公主朱镜静道,“那驸马呢?” “李祺如何处置,要看他知不知情。”朱元璋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另外,你的俩儿子不能再承袭韩国公的爵位了,担任的官职可以保留。”朱元璋道,“这已经是咱格外开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