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解下腰间系着的桃锁放在手里把玩着。 “这东西还挺别致。是哪家的女子送给指挥使大人的?” 正在把玩桃锁的毛骧瞪了那个自讨没趣的锦衣卫一眼,“没事了是吗?那丁斌招了吗?赶紧干活去!” 自知自讨没趣的手下,立刻灰溜溜的离开了。 “啊——” 牢房里传出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刚刚上了几个小工具,这丁斌也扛不住了。 “怎么着?不提你舅舅是谁了?” 丁斌满脸痛苦,整个人脸色煞白,已经被锦衣卫的手段给制服了。 “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不是要扒了我们的皮?” “我们数到三,如果你不招,我们先把你的皮扒了怎么样?” 几个锦衣卫见丁斌已经被吓破了胆,在他面前转悠了一圈后,立刻喊道,“三!” “怎么直接喊三呢?”听到直接喊出数字“三”的丁斌立刻就慌得抖如筛糠,忙道,“我说!我认识他,他是封绩!” “那你们二位是什么关系呢?”此时,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走进审讯的房间。 “你们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丁斌见不扒自己的皮说话也硬气起来了。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识到你现在的处境啊!”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不禁被丁斌的愚蠢气笑了。 “你不说我们怎么给你画押啊?”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无奈道,“我是该夸你还是该说你蠢货呢?” “如果你硬气那你就不要承认,如果你是软骨头你赶紧乖乖交代。”锦衣卫指挥使毛镶无奈道,“而不是你现在这样,又当又立。” 毛骧拍了拍丁斌的肩膀道,“他可以再数到三,你要是不说那你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看着一侧如虎狼般的锦衣卫,丁斌冷不丁的咽下一口口水,忙开口道,“我是帮助胡惟庸给封绩传递消息的联系人。” “那胡惟庸让你联系封绩做什么,你都知道了?”毛骧进一步往下追问。 “我……我就是个送信的,我不知道!” “刚刚跟你说过的话看来你又忘了!”毛骧看了看丁斌道,“看来我要让他们继续数数了。” “我说!”丁斌道,“胡惟庸让他联系北元那边,意图谋反。我都知道,都知道。” 等到丁斌在刚才说的话上面签字画押之后,毛骧立刻招招手道,“继续行刑!” “啊?”丁斌愣在当场,他立刻朝着毛骧喊道,“我都已经招了,你们凭什么对我再用大刑?” “这个问题嘛!需要你自己思考!”毛骧道,“开始吧!” 随着各色的刑具摆到了丁斌面前,但是这一次丁斌却抗住了第一个刑具。 当毛骧端着一碗面走进审讯的房间里,吹了吹桌子上的灰尘将一碗面放在桌子上,看了看一侧的手下道,“招了没?” “大人,没有!” 毛骧嗦了一口面条,将手里的蒜咬了一半,走到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丁斌面前,“你怎么一下子硬气起来了?” “我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身体的疼痛让丁斌咬紧牙关,眉头一皱,“我都说了,还要怎么样?” “你刚才说,已经把该交代的交代完了!”毛骧道,“那接下来就交代一下你不该交代的事情。” “不该交代的事情?”丁斌忍着疼痛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该说的都说了。” “继续!”毛骧将吃了一半的蒜,他拿着蒜被咬开的横截面,十分随意的放进了丁斌的伤口处,顺手按了按。 回到座位的毛骧继续吃着面,一边吃一边道,“继续,直到他说为止!” “先来个鼠弹筝,这蒜不怎么开胃,用这个来助助兴吧!” 很快,丁斌的手被固定住,一个锦衣卫将他的手指撑开固定好。另一个锦衣卫取出一根韧性十足的皮筋,那人将皮筋拉的老长,对准了丁斌手指的关节处。 他要是一次性给丁斌来个痛快也还好,他非得丁斌做好准备接受一击之后选择了重新拉皮筋。 “啪——” 一记响亮的皮筋打在了丁斌的手指关节处,毛骧嗦了一口面条,拿起筷子“当——”的一声,清脆的敲碗声,与皮筋的声音和丁斌惨叫的哀嚎声混在了一起。 “不错,继续来!”毛骧吃完碗里最后一筷子面,随着他手里的筷子敲击碗口发出清脆的声音,皮筋再次击中丁斌的手指关节。 毛骧端起碗将面汤喝完,起身道,“看来这点刑罚还是太轻了,给他来点特别的!给他来个加官帖吧。” “不行,这个似乎也没什么力度!”毛骧想了想道,“不如明日再审吧,兄弟们都饿了,不能我吃了你们饿着肚子。” 听到今天刑罚即将结束的丁斌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的石头渐渐落了下来。 “你们明天去抓一桶蚂蟥来,我听说那东西滑的很,一下子就钻进人的身体里了。”毛骧道,“他的脚上,腿上,还有裤裆里的,肚子上,手上,胳膊上,嘴巴里,眼睛里都给他安排上一只。” “啧啧啧!”毛骧忍不住啧啧道,“我一会儿请求陛下给我们找几个画师来,我们把这个场面画下来。哎哟,那场面,那刺激程度。” “不亚于那幅《熙陵幸小周后图》和那幅《韩熙载夜宴图》,真是妙哉!”毛骧说到此处不禁抿了抿嘴唇道,“不错,就这么干了!” “都散了吧,回去吃饭吧!” “哎呀,妙啊!实在是妙啊!”毛骧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想想都觉得,嘶——” 丁斌想象到无数只蚂蟥爬进自己全身各个器官的场景,不禁吓了一个激灵。 “不,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吼什么?”一名锦衣卫走来道,“我警告你不要现在就招了,我们兄弟们还没看过这样的刑罚呢!好歹让我们过过眼瘾你再招也不迟,蚂蟥进入身体一时半会死不了。” “就是!让兄弟们大饱眼福之后你再招!”另一名锦衣卫道,“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我招,我这就招!” “你说什么呢?赶紧来人堵住他的嘴!” “我招!”丁斌声嘶力竭道。 “这可不行,兄弟们还都没……” “李存义、李祐,他们也参与了。”丁斌大声喊着。 此时,一直在门口等着的毛骧走了进来。 “你确定?李存义、李祐都参与了?” “我确定!”丁斌点点头道。 “那韩国公呢?胡惟庸可是他的得意门生啊。”毛骧问出了皇帝朱元璋最关心的问题,“他的弟弟和侄子都参与了,这件事情他有没有参与?” “舅舅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丁斌道,“舅舅绝对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当时他正在督建中都,他没有参与这件事情。” “真的没有?” “没有——”丁斌忽然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舅舅没有参与,他!没有!参!与!” “那他对于你们做的事情,知不知情呢?”毛骧又问出了另外一个朱元璋很想知道的事情。 “我……咳……”丁斌咳嗽一声,“舅舅不知情。” “是当时不知情还是事后也不知情?”毛骧继续追问下去。 “一直都不知情!” “你拿我当傻子嘛?”毛骧伸手拍了拍丁斌的脸,“如果事后不知情,你还能活到现在?” 这次,丁斌保持了沉默,没有继续说什么。 此时,毛骧也结束了审问。该问的已经问出来了,至于韩国公李善长知不知情,这不是重点了。 毛骧将丁斌签字画押的状子递给了另一间房间里的朱元璋。 朱元璋身边的朱雄英已经开始打瞌睡了,他昨晚没睡好,这会正昏昏欲睡。 朱元璋看完后对毛骧道,“李善长那边有什么动静了没有?” “应天这边有人打探过消息,但是韩国公那边没动静。”毛骧道。 “那就把丁斌跟胡惟庸案子有关的消息放出去,但是不能放出他招供了谁,只说他谁都没有招供,让李存义父子吃颗定心丸。”朱元璋起身道,“派人盯住李存义,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醒醒!”朱元璋弯下腰轻轻拍了拍朱雄英的后背,“这里睡了容易着凉,跟咱回去睡!” 朱雄英揉了揉眼睛,胳膊下垫着的卷宗已经湿了一大片,睡眼惺忪的看向朱元璋道,“已经审完了?” “审讯的时候那么吵,你怎么睡得着的?”朱元璋看向他道。 “昨晚没睡好!文华殿听董夫子讲课的时候睡觉要被打手板,又不敢睡。”朱雄英道,“哪还管审讯的时候吵不吵,沾着这卷宗我就睡着了。” “那等你清醒一会儿再出去,要不然刚睡醒再一吹风容易感染风寒!”朱元璋将一杯温热的茶水推到朱雄英身边道,“喝吧!” 朱雄英喝完茶后,朱元璋这才带着他一起走出锦衣卫。 “饿不饿,你祖母已经让人做了你爱吃的!”朱元璋一边跟朱雄英聊着家常,一边思考着这件事情如何处理。 “李存义和李祐也犯了事?”朱雄英抬头询问朱元璋。 “嗯!”朱元璋道,“大逆不道,咱一定砍了他的脑袋。” “我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父子不是什么好人!”朱雄英附和着朱元璋,俩人穿过阙右门,通过右顺门进入了内宫。 第二天,清晨。 中都凤阳,左辅街,韩国公府邸。 “大伯,大伯有消息了吗?”李祐焦急的来到了正院询问李善长。 “一早上,就打听到消息了!”李善长无奈叹气道,“丁斌招了跟胡惟庸的事情!” “啊?”李祐感觉如遭雷击,“那岂不是完了!大伯,你可一定要救我和我爹啊!” “你们干这事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呢?”李善长气的直跺脚,茶盖忽然滑落,“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 “大伯,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李祐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李善长面前,扯着李善长的大腿哀嚎道。 “闭嘴!”李善长想要踢开李祐,可奈何年纪大了挣脱不了。 “丁斌一个人扛下了这件事情,并没有交代出你们父子俩!”李善长说完这句话后,李祐渐渐松开了李善长的大腿。 “真的?”李祐又惊又喜,“大伯,你没有骗我吧?” “你自己看吧!”李善长将怀里的一封信掏出来扔到了李祐面前。 李祐看完信后立刻收起了可怜兮兮的神情,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太好了,这下我跟我爹安全了。” “去给我备车,我要去一趟应天!”李善长对一旁的管家道。 “大伯,这不是没事了,您干嘛再去趟这一趟浑水?”李祐忙开口道。 “滚,你给我滚!”李善长拿起拐杖就要往李祐身上招呼,“他是我外甥,亲外甥!” “我要是不管他,谁还管他?”李善长看着躲闪的李祐道,“你立马在我眼前消失,给我滚得远远地。” “赶紧去备车,我要去见陛下!”李善长起身往屋外走去。 …… 傍晚时分,李善长回到了应天的府邸。 第二日,早朝过后,李善长来到皇宫求见皇帝朱元璋。 小太监急匆匆迈进奉天殿,低头道,“陛下,韩国公求见陛下!” “叫他进来吧!”朱元璋放下手里的奏疏,等待着自己的这位老伙计李善长的到来。 因为李善长到来之时,就是抓李存义、李祐他们父子之时。 不多会儿,李善长缓缓迈进了奉天殿。 “臣李善长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来人,快给咱的老亲家赐座!”朱元璋从御座上走下来,来到凳子前坐下。 “臣站着就行!” “你都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能站着呢?”朱元璋眼神示意小太监给李善长把凳子搬过来。 “臣是来向陛下请罪的,沾着就行!”李善长道,“臣没有管教好臣的外甥,没想到他居然犯下如此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