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前往江南的队伍是从水路出发的,乘坐龙船一路顺流而下,所以原来预计十日的时间,缩减到了五日便成功抵达浙江杭州城下。 杭州知府,知县,府丞,参将,都统全部赶来迎接。 乾隆是个好面的人,来到杭州他首先就要大宴群臣,好好宴请一番这江浙的众多大大小小官员们。 乾隆手持折扇从龙船下来。 在他的身后是赵清廉,刘墉,纪昀等干练大臣。 随行的京官并不多,主要就这三位。 踩着脚下的红毯,放眼望去,足足千米长。 乾隆叹息一口,缓缓开口嘴,充满了叹惜之色: “这得多少民脂民膏啊!” 再左右环视这周围的布置。 张灯结彩,礼炮喧天,锣鼓齐鸣。 这些都算是正常的规格,也就罢了。 可不远处呐高高耸立的楼阁,又是怎么回事? 前些年来就没有,而且是新建的,想来肯定是为自已准备的行宫。 这个就真是浪费了。 眼下朝廷噶尔丹战场正打得如火如荼,河南那边若是不测,也将开战,到处都需要用银子,这里还这般靡费,实在不该。 更可恶的是。 眼前这些矗立在面前的众杭州官员中。 个别人手上的玉扳指,绿宝石戒指,赤裸裸的光天化日之下戴着。 戴着就戴着,可宝石戒指折射的光,煞到了乾隆的眼睛。 这让乾隆心中原本小小的生气介意,被无限放大。 刘墉和纪昀两人早就看不惯了,他俩注意到了皇上的视线在那帮大员的身上。 让皇上的队伍突然走水路,就是为了打江浙这帮官员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看来果然灵验。 一个个都没来得及藏拙,纷纷露出马脚,被逮了个正着。 两人刚要上前开口,督促皇上严查。 哪知道一道身影赶在他们前面。 定睛一看。 正是该死的的混蛋王八蛋赵清廉! 本来以为姓赵的这个家伙又来蒙蔽皇上,替江浙这帮人说情,哪知道接下来赵清廉的话直接把二人下巴都要惊掉了。 “皇上,微臣恳请彻查这帮贪官污吏! 如今一切表象都表明,贪污横行,不查不行啊!” “微臣愿意接过这个艰难的担子,彻查到底!” 乾隆点点头,这正合他的意。 他这个做皇帝的既然都来江浙这了,自然要做出点成绩来给天下悠悠百姓看。 况且若是不行动,纪昀刘墉这两个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天天跟个苍蝇一样在自已的耳边嗡嗡嗡的叫。 见到赵清廉这样说。 在场迎接的江浙众官员纷纷是呆傻住了,敢情他们买的保险,是这么个保险法!这他娘的直接接过监察权!真他娘保险! 庇护险是真买的值! 好好好,这下好了,有了保险,赵大人还是主事。 这不妥妥安全度过危险期! “好,就交给赵爱卿办!” 说完,乾隆带着宠妃去到了名胜景点游玩,留下了惊魂刚定的众江浙官员们。 刘墉纪昀和人本想留着一同彻查江浙官员的作风问题,但俩人被乾隆带走了,因为乾隆心里清楚的明白,让这俩人在这里查抄,恐怕不得个江浙的官员都审查逮捕精光,给翻个底朝天。 江浙也将无官可用!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可一旦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凡事用力过猛都是愚蠢! 找出个例出来敲打敲打就好。 若真是彻查到底,那天下就没有人为他这个当皇帝的做事了。 随着纪刘二人被乾隆带离。 这里的主宰成了赵清廉。 赵清廉环视群臣。 特地的点了几个名字出来。 “赵德瀚!” “卑职在……” 赵清廉瞟过去一眼,根据传言,江浙知府赵德瀚是最抵触庇护险的,多次对自已出言不逊。 “李秋!” “卑职在……” “张天赐!” “卑职在。” 不难发现。 这些人被叫出来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在此之前没有买赵大人的庇护险。 这是原罪! 不可饶恕! …… 赵德瀚家。 正在家里吃着炸酱面的赵德瀚本人,大口吃蒜,大口吃面。 咣咣咣——! 传出急促的敲门声来。 大门打开。 两队士兵成疾风之势了来到客厅,围住正在大口就蒜吃面的赵德瀚。 “咳咳——!” “赵知府,这么简单啊,一碗面一点蒜就把这午饭给对付了,够清廉的啊。” 见到来者是赵清廉,已在预料之中的赵德瀚不慌不忙,继续咀嚼着。 嗷呜嗷呜~ 大口吃蒜,吧唧一口,蒜香味四溢。 “我是百姓的官,都是百姓捧出来的。 我这还有面条吃。 底下的百姓,能吃上麸糠都烧高香了。 做人呐,得知足,做官呐,得忧民。 只有这样,我大清国才能越来越好。” 话毕,赵德瀚抬头蔑视的看了一眼赵清廉,既然已经得罪了赵大人他就没什么好委曲求全的了,再说自已清廉如水,就算是找,也找不出任何问题! “不过,你这个知府可不简单。” 富饶的江浙的知府。 这差事油水多! 听说之前吏部给你提拔入京,进京当督察使,你都不愿意,直接拒绝了吏部的升迁文书,难道你不是为了这油水差事拒绝的? “大人,这就是你的认知不对了。 在哪为官不是为官? 这里的老百姓需要我,我舍不得他们,这才没有升迁。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已经在江浙生活习惯了,哪里我都不想去。” 好好好! 赵清廉鼓掌。 同时用手在这客厅前前后后随意翻找,企图找到什么线索,其余手下兵丁也都是进入赵府各厢房翻阅,企图找出些蛛丝马迹。 在赵德瀚周围寻找了好久,都没有没有端倪。 赵清廉双手撑在桌面,上下打量赵德瀚,对方面不改色,筷子插入面条,一提,一大坨塞入口中,继续大口吸吸溜面条。 每一次吸吮发出的声音,都刺激着人的味蕾,让人看着食欲大增。 赵清廉想说什么但确是没有证据,只得是鼻息粗喘两下。 身后陆续有抄家空手而归的兵丁过来禀报。 “大人,没有,没有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 “大人,没有。” “除了有些碎银子,什么都没。” 所有人无功而返。 赵清廉鼓掌两下,夸奖道: “好官,好官。 守着这个肥差,竟然能够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 “赵大人,您就不必在咱身上下功夫了,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查抄下其他人。 况且,大人我不就是没买你的庇护险么,正因为不买,才证明我不怕调查,证明我是清白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 大丈夫无愧于心! 但凡我贪了哪怕一两银子,出门我撞死。” “还有,还有一点很重要,我是农民的孩子,苦出身,不会骗人,更不会去贪赃枉法!” 赵清廉点了点头,出了庭院,环视了一下房屋,一个简单的三合院。 分为中间一间,左右两边房屋,三个房屋一堵墙,便是赵知府居住的地方。 市场价值不过也才区区五百两银子。 乍一眼看,还真是足够清廉的。 “你这江浙知府每年的俸禄是二百三十七两银子,还坚守着不贪不拿的贞操,居住破旧的房屋,实属难得。 是我赵某小人之心了。 回头会给奏明皇上,给你一个大大的牌匾。” “我们走。” 赵清廉大手一挥。 带着众兵丁走出赵府邸门外。 身后的兵卒议论纷纷,皆是感叹声,崇拜之音。 “咱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清廉的,也是长见识了。” “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可赵德瀚家里真是一贫如洗,刚我都瞧见他里面衣服有补丁呢,当代海瑞呐!” “嗯好官,好官,刚刚我翻找他家箱子,打开里面就一堆破衣服,我那叫一个惭愧的慌,盖箱子我都小心翼翼盖上,深怕嗑着这位清官的箱子。” 士兵们还在说。 忽然,赵清廉顿下脚步,回头瞥过去一眸。 “哼,这个老皮燕,我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他。 清官? 如果真的是清官,江浙的百姓早就对他感恩戴德了,不会是鸦雀无声。 一个人的为人,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而是要看周围人对他的感知。 留下几个人,全天监视这个知府赵德瀚! 给我查! 只要是他出门就给我跟着! 他老婆,他女儿,他老母,他丈人,全给我查,尤其他这些直系亲属名下的财产,也要给我查的清清楚楚。” 行走官场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一个让自已这么吃瘪的。 直觉告诉赵清廉,越是表现正常的人,才越是不正常的,只让子弹飞一会,真相会浮出水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