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宁千秋苏醒过来,听得胡易之分析的这些话,不由声音虚弱道:“易之先生,杨哥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葫芦里被王之玄派人给下了毒。杨哥是什么人,我很了解,你们不要冤枉了他。” 沈采薇听得宁千秋这话,心里没来由感到心暖。她虽跟杨云尚恩断义绝,却不知不觉还在维护着他。 陆昭道:“宁大人这一次你错了。如果你那位故人不知道王之玄派人在他装水的葫芦里下了毒,想马邑郡到褚山郡路途遥远,加之天气酷热,你那位故人不可能不喝葫芦里的水。倘若真不知情,只怕早已经在来的路上毒发身亡了。” 胡易之道:“陆大侠分析的是。” 宁千秋还是不相信同一个村子的杨云尚会冲自己下毒。 “杨哥为人仗义,绝不是那种奸佞之人。” 胡易之叹了口气,知道宁千秋不愿意相信真相。于是缓缓道:“将军若是不信,易之有一计,可以确定真凶。” 宁千秋道:“易之先生说来听听。” 胡易之道:“陆大侠,可有药物让将军暂且假死?” 陆昭道:“易之先生意欲何为?” 胡易之道:“我让下毒毒害将军的人自投罗网。” 陆昭道:“此计可行。” 宁千秋声音虚弱道:“易之先生此计可是冲着那王之玄去了?” “正是。” “易之先生,是否考虑了后果,一旦将王之玄擒住,该杀还是不杀?杀之,则我等就成了朝廷的反贼也,不杀,又何必同他撕破脸皮。” 陆昭道:“宁大人,将王之玄诱来趁机除了他又何妨,咱们索性占领西北道,逐鹿中原,问鼎天下。” 宁千秋叹息一声道:“谈何容易,战争一旦开启,首先遭罪的便是天下的苍生。生灵涂炭,此非我所愿也。再说大宁朝立国百余年,从未有过内乱,百姓虽被朝廷的税赋压榨得很苦,一家人尚且能在一起。战争一旦爆发,必将妻离子散,国破家亡。我等岂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祸乱天下苍生。” 胡易之道:“大将军此言易之不敢苟同,天下百姓苦宁久矣,如今只不过活的如猪狗一般,任大宁朝的贪官污吏宰割。而今虽非乱世,然实则天下苍生活得比乱世更为艰辛,有道是,天下大乱方可大治,重新开创一个让天下百姓活得有尊严,能幸福的王朝,岂不比而今让天下苍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更为好。何况,救民于水火之中,扭转乾坤于腐朽王朝,方才称得上是真正济天下苍生。” 宁千秋道:“易之先生,大宁气数未尽,天下苍生尚且能活,断不可此时反也。” 其实宁千秋深深知道,任何王朝更迭,不管是农民起义推翻腐朽的王朝也好,还是氏族豪强,皇亲国戚取而代之也好,最先造反的那个人,下场最惨,就算天要亡大宁,也不该是自己第一个举起造反的大旗。 胡易之哪里知道宁千秋所想。继续鼓动道:“易之曾闻西北道有王气,历来王气所出现者,当是上天昭示,天下要易主之预兆。大将军何不趁势揭竿而起,逐鹿中原,问鼎天下更待何时?” 宁千秋道:“先生可曾闻柴刀虽生锈,磨之则锋利胜前,大宁虽腐朽,尚且胜过锈迹斑斑的柴刀,非我不愿救天下百姓与水火之中,实则是时机未成熟也。” 胡易之不由深深叹息。 陆昭道:“宁大人,易之先生此乃是为天下苍生谋永福,大人何故拒之。陆某常闻医者仁心,以悬壶济世为己任,大人既以济天下苍生为己任,此时正是最佳时机。” 宁千秋虚弱道:“陆兄,我累了。” 陆昭顿时无言。 胡易之不死心道:“大将军,可否听易之一言?” “易之先生请讲。” “大将军虽觉得此时揭竿而起不是时候,但王之玄毒害大将军险些丧命之仇不可不报。易之想以大将军诈死为饵,将那王之玄骗来,擒而软禁之,大将军可挟持王之玄以掌控西北道。待天下将倾,大宁将亡之时,挥师秦川,取长安,继而传檄文而号令天下,此乃王朝更迭对天下百姓最小的伤害。” 宁千秋沉思片刻道:“易之先生此言大善。” 胡易之拱手称谢道:“大将军才是真正怜惜天下苍生的大善之人。易之这就依计而行。” “但凭易之先生安排。”宁千秋缓缓闭上了眼睛。 宁千秋被人毒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马邑郡。王之玄通过隐藏在褚山郡城里的细作再三确认,此消息无误后,不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除掉此人,则西北道无忧也。 然而很快斥候又从褚山郡传回来消息。破虏营的将士们得知破虏将军被人下毒毒死,悲愤填膺,不能自已。纷纷聚集在军营的操场上,枕戈待旦准备兵变。 一个叫王霸的将军并下达了召令全军为死去的破虏大将军讨要说法的檄文,要为冤死的破虏将军向平凉侯讨要凶手,如果平凉侯不交出凶手,破虏营的将士将杀出西北道,去京都长安找陛下讨要说法。 王之玄不由勃然大怒:“破虏营区区几千人马还真的能翻了天不成,来人,立即传令新晋的褚山郡郡守杨云尚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