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铮护着姚安，蹲在车的一侧，手里拿着枪，仔细地观察双方交战的情况。刚开始的时候，火团子好像从天而降，点燃了车棚、周围草木，烧伤了几个日本兵。他们被这些巨大的火团子搞得焦头烂额，慌作一团。但是，随着双方僵持的时间拉长，冯铮逐渐觉察到，形势正在反转。狙击手们已经进入了作战状态，展现了超出常人的镇定，在这好几个枪法准确的狙击手的压制下，山坡上的人稍微一露头，马上会被发现，一旦被击中，即使不死，看样子也是重伤，立刻失去了战斗力，根本找不到机会冲下来。冯铮装作很认真，朝山上开枪。　　 苇子沟的地势，北高南低，冯铮他们自北向南走，是从这长沟的北面上坡，达到坡顶，再顺着坡下来的，正好停在了当前位置。战斗局面僵持不下，日本兵一直被山坡上的火力吸引，没有心思理会这条路的一端，也就是来的方向，那坡上的情况。山坡上不算密集的枪声顽强坚持了一段时间，沟里的日本兵渐渐感觉，山上的人可能坚持不下去，正悄悄撤退了。冯铮他们也认为，这场埋伏战快结束了。当所有人都稍喘气的时候，山坡上的火力又增加了，比之前要密集，好像在做拼死挣扎。日本兵加强了火力，不甘示弱，开始反攻。火力太猛，让人招架不住，冯铮只能躲在车的侧面，不敢露头。蹲下的一瞬间，他觉得路的远处有亮光，转头看去，三个巨大的火团子从路的一端，也就是那坡顶，顺势而下，朝着车队的方向滚来。冯铮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发现有个日本兵也正往这边看，表情逐渐变得惊恐。如果这时候，冯铮还不提醒大家躲开，眼睁睁看着日本兵倒霉，那看在别人眼里，冯铮盼着日本兵损兵折将的用意太明显，或者显得冯铮漠不关心、胆子小，简直算是贪生怕死。不能再等火团子滚到眼前了，也不用再等了，起码可以把这几辆车好好烧一烧。于是，冯铮朝他们大喊：“快闪开！快闪开！危险！危险！”姚安看见冯铮这样做，也连忙用日语喊，告诉其他人赶紧躲到身后的林子里。　　 一行人撤到林子里。蹲着的，坐地上的，有的背靠着树干，无力地拎着枪，更有的人似乎用尽了浑身力气，干脆把枪拄在地上当拐杖，支撑着身体。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疲惫不堪，满身都沾着泥土、杂草，略显呆滞的瞳孔里映着闪烁不定的火光，熊熊燃烧。看着从日本漂洋过海带来的军车，由原来英武的新模样，到了此刻，却面临火的威胁，大家一时间手足无措。　　 这几辆军车是为开展此次任务而“量身定制”的。一年前，根据日本军方高层下达的秘密指令，老牌军工企业久信重工专门从他们的技术部、生产部、调试部各抽调了三名经验丰富的高级工程师，组建技术团队，选拔了一批熟练工人，成立了临时生产部，进行军车的设计、加工、组装与调试。对于造车这件事，佐藤将军的积极性很高，除了第一次是受邀参加企业举办的所谓“沟通洽谈会”以外，为确保车辆的功能和性能符合军方要求，尤其要达到他自己心中的标准，佐藤将军几乎在每个关键环节都亲临现场，听工程师、技工、测试员，甚至是负责采购人员的汇报。这几辆军车选用的是高强度、耐磨损的材料，采用了日本国内最先进的军械生产工艺，每一辆都经过了多次的极端环境检验和试驾，性能优良，抗作战能力强，是我军的作战车辆无法相比的。　　 看着一簇簇火苗逐渐窜上了车，佐藤将军又急又气，边骂边指着各个着火的地方，呵斥日本兵们立刻去救火。东云副官第一个冲了出去，两三步跑到车边，用力扯下燃烧着的篷布，在地上使劲儿摔打，把火打掉，用脚踩灭了篷布边沿明显的火星，紧接着用手里的这块布扑救其它地方的火。第二个是冯铮，他强忍着呛人的浓烟和烤得皮肤发疼的火苗，敏捷地绕过几处大的着火点，来到其中一辆车后面，一个箭步跳进车棚里，迅速从里面扔出五六把铁锹。几个日本兵见状连忙跑过来，抄起铁锹，跑到路旁铲土，用土覆盖在各个着火点上，隔绝空气灭火。冯铮拎着一把铁锹，从车上跳下来，也加入了救火的队伍。　　 在救火之前，也就是火球烧得噼啪作响、架势越来越凶猛时，沟里的火光和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定程度上拖住了佐藤将军和那些日本兵，让他们无法继续进攻，这正好掩盖了对面山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为队伍秘密撤离做了很好的掩护。伴随着那支队伍的秘密撤离，着火的地方逐一被扑灭，精疲力竭的日本兵们靠在车门、车轮或路旁的树边，有几个甚至直接互相枕着，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情愿再动一下。　　 这场火引起的种种暴力、血腥和噪音总算平息了，苇子沟里又恢复了寻常夜晚的宁静。冯铮扔下铁锹，疲惫地走到路旁。姚安正蹲在那儿，双手环抱着膝盖，身体蜷缩在一起。冯铮在她身边坐下，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是在告诉她：“战斗结束了。”姚安环顾四周，地上没有完全燃烧的杂草、树枝经微风一吹，灰烬里透出微弱的火光，车身被火烤得十分严重的部位，比如车厢围挡、车盖边缘等位置，因为还没有完全降温的缘故，与车的其他金属部位相比，呈现出较亮一些的灰色。不远处躺着的几个人，完全看不清脸和手，月光照在他们衣服的金属纽扣或两三个裸露在外的腰带扣上，明晃晃地反射出金色的光。李翻译绕过佐藤将军身后的两棵树，踱到冯铮身边蹲下，带着有些惊讶的口吻说道：“怪不得别人都说‘黎明前的黑暗’，以前我没注意到这点，刚才这一仗打完，再看看现在，这太阳出来之前，确实很黑。”冯铮默不作声地听着，没有接话。　　 冯铮护着姚安，蹲在车的一侧，手里拿着枪，仔细地观察双方交战的情况。刚开始的时候，火团子好像从天而降，点燃了车棚、周围草木，烧伤了几个日本兵。他们被这些巨大的火团子搞得焦头烂额，慌作一团。但是，随着双方僵持的时间拉长，冯铮逐渐觉察到，形势正在反转。狙击手们已经进入了作战状态，展现了超出常人的镇定，在这好几个枪法准确的狙击手的压制下，山坡上的人稍微一露头，马上会被发现，一旦被击中，即使不死，看样子也是重伤，立刻失去了战斗力，根本找不到机会冲下来。冯铮装作很认真，朝山上开枪。　　 苇子沟的地势，北高南低，冯铮他们自北向南走，是从这长沟的北面上坡，达到坡顶，再顺着坡下来的，正好停在了当前位置。战斗局面僵持不下，日本兵一直被山坡上的火力吸引，没有心思理会这条路的一端，也就是来的方向，那坡上的情况。山坡上不算密集的枪声顽强坚持了一段时间，沟里的日本兵渐渐感觉，山上的人可能坚持不下去，正悄悄撤退了。冯铮他们也认为，这场埋伏战快结束了。当所有人都稍喘气的时候，山坡上的火力又增加了，比之前要密集，好像在做拼死挣扎。日本兵加强了火力，不甘示弱，开始反攻。火力太猛，让人招架不住，冯铮只能躲在车的侧面，不敢露头。蹲下的一瞬间，他觉得路的远处有亮光，转头看去，三个巨大的火团子从路的一端，也就是那坡顶，顺势而下，朝着车队的方向滚来。冯铮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发现有个日本兵也正往这边看，表情逐渐变得惊恐。如果这时候，冯铮还不提醒大家躲开，眼睁睁看着日本兵倒霉，那看在别人眼里，冯铮盼着日本兵损兵折将的用意太明显，或者显得冯铮漠不关心、胆子小，简直算是贪生怕死。不能再等火团子滚到眼前了，也不用再等了，起码可以把这几辆车好好烧一烧。于是，冯铮朝他们大喊：“快闪开！快闪开！危险！危险！”姚安看见冯铮这样做，也连忙用日语喊，告诉其他人赶紧躲到身后的林子里。　　 一行人撤到林子里。蹲着的，坐地上的，有的背靠着树干，无力地拎着枪，更有的人似乎用尽了浑身力气，干脆把枪拄在地上当拐杖，支撑着身体。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疲惫不堪，满身都沾着泥土、杂草，略显呆滞的瞳孔里映着闪烁不定的火光，熊熊燃烧。看着从日本漂洋过海带来的军车，由原来英武的新模样，到了此刻，却面临火的威胁，大家一时间手足无措。　　 这几辆军车是为开展此次任务而“量身定制”的。一年前，根据日本军方高层下达的秘密指令，老牌军工企业久信重工专门从他们的技术部、生产部、调试部各抽调了三名经验丰富的高级工程师，组建技术团队，选拔了一批熟练工人，成立了临时生产部，进行军车的设计、加工、组装与调试。对于造车这件事，佐藤将军的积极性很高，除了第一次是受邀参加企业举办的所谓“沟通洽谈会”以外，为确保车辆的功能和性能符合军方要求，尤其要达到他自己心中的标准，佐藤将军几乎在每个关键环节都亲临现场，听工程师、技工、测试员，甚至是负责采购人员的汇报。这几辆军车选用的是高强度、耐磨损的材料，采用了日本国内最先进的军械生产工艺，每一辆都经过了多次的极端环境检验和试驾，性能优良，抗作战能力强，是我军的作战车辆无法相比的。　　 看着一簇簇火苗逐渐窜上了车，佐藤将军又急又气，边骂边指着各个着火的地方，呵斥日本兵们立刻去救火。东云副官第一个冲了出去，两三步跑到车边，用力扯下燃烧着的篷布，在地上使劲儿摔打，把火打掉，用脚踩灭了篷布边沿明显的火星，紧接着用手里的这块布扑救其它地方的火。第二个是冯铮，他强忍着呛人的浓烟和烤得皮肤发疼的火苗，敏捷地绕过几处大的着火点，来到其中一辆车后面，一个箭步跳进车棚里，迅速从里面扔出五六把铁锹。几个日本兵见状连忙跑过来，抄起铁锹，跑到路旁铲土，用土覆盖在各个着火点上，隔绝空气灭火。冯铮拎着一把铁锹，从车上跳下来，也加入了救火的队伍。　　 在救火之前，也就是火球烧得噼啪作响、架势越来越凶猛时，沟里的火光和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定程度上拖住了佐藤将军和那些日本兵，让他们无法继续进攻，这正好掩盖了对面山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为队伍秘密撤离做了很好的掩护。伴随着那支队伍的秘密撤离，着火的地方逐一被扑灭，精疲力竭的日本兵们靠在车门、车轮或路旁的树边，有几个甚至直接互相枕着，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情愿再动一下。　　 这场火引起的种种暴力、血腥和噪音总算平息了，苇子沟里又恢复了寻常夜晚的宁静。冯铮扔下铁锹，疲惫地走到路旁。姚安正蹲在那儿，双手环抱着膝盖，身体蜷缩在一起。冯铮在她身边坐下，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是在告诉她：“战斗结束了。”姚安环顾四周，地上没有完全燃烧的杂草、树枝经微风一吹，灰烬里透出微弱的火光，车身被火烤得十分严重的部位，比如车厢围挡、车盖边缘等位置，因为还没有完全降温的缘故，与车的其他金属部位相比，呈现出较亮一些的灰色。不远处躺着的几个人，完全看不清脸和手，月光照在他们衣服的金属纽扣或两三个裸露在外的腰带扣上，明晃晃地反射出金色的光。李翻译绕过佐藤将军身后的两棵树，踱到冯铮身边蹲下，带着有些惊讶的口吻说道：“怪不得别人都说‘黎明前的黑暗’，以前我没注意到这点，刚才这一仗打完，再看看现在，这太阳出来之前，确实很黑。”冯铮默不作声地听着，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