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尽管有提前料到，亦橙还是有些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道。 　　 “怎么说呢，只能说是运气好吧。”子药挠挠头道，“我没有直接破解的办法，只能用所有自已知道的密码一个一个慢慢试，结果运气爆棚，一试一个准。” 　　 “那这到底是什么密码呢？”亦橙连忙问道。 　　 子药指着这些数码解释道：“你看，这些数码看似是由随机的自然数组成的，但其中绝大多数是1和0……” 　　 “是二进制！”亦橙反应很快。 　　 “准确来说是加密过后的二进制”，子药说道，“如果我们默认它是二进制的话，那么每两串二进制代码中都隔着一到两个1和0以外的自然数，这便是其加密的手段。” 　　 亦橙看了一眼这些数码，说道：“即使看出了这是二进制，可是将这些数码一一转化为十进制数后还是没什么意义啊。” 　　 “没错，所以它也不完全是二进制。”子药说道。 　　 亦橙一头雾水，“难道每两串二进制数码中间的那个数字也是密码的一部分？” 　　 “是，但不完全是。”子药笑道，“先解释一下，这里的二进制代码不能单纯地理解成一个二进制数，否则就没必要专门区分‘010’和‘10’了。” 　　 亦橙看了看，确实有“010”和“10”这两串数字。“那该怎么理解呢？” 　　 “很简单，把0看成点，把1看成线，然后当做摩斯密码来破解。”子药笑道，“这下总有意义了吧？” 　　 亦橙不熟悉摩斯密码，只挑了最短的那一串数码来破译，结果发现真的能拼得出一个英文单词。“还真是。”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照你这么说，只要忽略0和1以外的数字就可以破解这些数码了呀，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说每两串二进制数码中间的那个数字也是密码的一部分呢？” 　　 “所以我说，是，但不完全是嘛。”子药苦笑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就算没有察觉到也不影响我们破译密码。”子药说道，“注意看，有些二进制代码中间隔着一个其他数字，有些则隔着两个。想必你刚才在破解其中一部分来验证这是摩斯密码时已经发现了，每个二进制代码都代表着一个字母或者一个标点符号，而中间的数字起到了分隔的作用，表明数字左右两边的二进制代码不是同一个东西，不能连在一起破译。” 　　 “那为什么会有隔着两个数字的情况呢？”亦橙问道。 　　 “你亲自去试着破解一下就会发现，一个数字代表左右两边是不同的字母或标点符号，两个数字则代表‘空格’。”子药说道。 　　 “‘空格’？什么空格？” 　　 “就是键盘上的那个‘空格’。”子药说道，“换句话说就是，中间隔着两个数字代表左右两边是不同的单词。” 　　 “这么说就懂了。”亦橙点点头，“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有没有可能你的猜测是错的，这些数码纯粹是‘数码女’自已规定的一种新密码，只是恰巧有一部分符合摩斯密码呢？”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把所有的这些数码都按照摩斯密码的规则给一一破译了，并且破译的结果全部有意义且符合本案的逻辑呢？”子药笑道。 　　 “这……结果论嘛……” 　　 “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根据时间差就能推断出这一定是早已存在的密码了。”子药说道，“电话录音仅仅结束十分钟后‘数码游戏’就开始了，说明‘数码女’最多只能向珠文讲述十分钟的数码破译规则，所以这些数码要么是已经存在且比较著名的密码，要么破译的规则非常简单。然而事实上这些数码的破译难度不会是十分钟内就能介绍完的，因此它只能是已经存在的密码。在此基础上，再考虑现在这个双重加密的摩斯密码，用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来介绍它倒是非常合适。” 　　 亦橙想了想，说道：“好吧，虽然逻辑上还没做到绝对的严谨，但这番推理再加上你的‘结果论’确实也可以算是证据确凿了。” 　　 “你倒成我的老师了，对我的推理挑三拣四的。”子药笑道。 　　 “怎么？伍武大师不在，我就不能猴子称大王一下？”亦橙笑道，“那你看看，他们初次用于交流的数码是什么意思？” 　　 子药破译道：“‘数码女’说：‘WHERE?（在哪里？）’，珠文说：‘YONGLIU（泳柳）’，‘数码女’说：‘SAME AS BEFORE?（和之前一样？）’，珠文说：‘YES（是的）’。” 　　 “这下可有意思了”，亦橙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些数码道，“那你再看看，案发前一周，他们最后一次通信所用的数码是什么意思？” 　　 子药翻找到相关的通信记录，说道：“‘数码女’说：‘002201311440005000061117010819911180010771161115104031011211001121003111441011511160017700008019000180771600511403001100’，意思是‘I AM SHORT OF MONEY, DO YOU HAVE TIME?（我没钱了，你有空吗？）’； 　　 “珠文说：‘01120000202103001100’，意思是‘WHEN?（什么时间？）’； 　　 “‘数码女’说：‘10908100171660005001410310020131011’，意思是‘ SUNDAY（下周日）’； 　　 “珠文说：‘1115101’，意思是‘OK(好的）’。” 　　 “上个星期的‘下周日’，那不就是昨天吗！”亦橙猛然发觉道，“‘数码女’还真是凶手啊！” 　　 子药点点头，“‘凶手’还没有百分百确定，但重大嫌疑是跑不掉了。” 　　 “中断通话录音、以‘玩游戏’打掩护、使用双重加密的秘密、为了洗清自已的嫌疑，提前一周约定时间……简直是处心积虑！”亦橙惊叹道，“不过‘数码女’在电话录音那时很注重死者的‘兴致’，这回倒没有注意了。” 　　 “不”，子药打开了珠文手机上的一个软件，然后将手机递给亦橙，“死者在社交平台上关注了众多美女，你要是简单核实一下就会发现这些人都是珠文的‘约会对象’。其中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冷门博主，她过去不常在平台上发布自已的‘美艳’照片，而最近一周却几乎日更。” 　　 “靠这种方式来维持男人的‘兴致’……”亦橙瞬间反应过来，“‘数码女’！” 　　 子药点头道：“比起电话录音那时的做法，这种方式显然更加安全。” 　　 亦橙的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好一个天才罪犯啊……” 　　 “是啊”，子药叹息道，“可惜了。” 　　 “可惜遇到你这个天才中的天才？” 　　 子药摇摇头，“可惜她作出了这样的选择，并且即将落得那样的下场。” 　　 “什么意思？”亦橙疑惑地问道。 　　 “拥有认识珠文的途径，还能让陌湘不顾一切地为她替罪……”子药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亦橙，你调查过陌湘，想必知道珠文的通讯录中写着的，‘数码女’的真名是谁的名字吧？” 　　 亦橙于是看了一眼珠文的通讯录，“兰芷……”亦橙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即大惊失色，“这是陌湘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