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吗?” “和我看到的不太一样。” 陶浸眨眼。 她看到的是一个排队的小姑娘,先用余光瞟了自己一眼,然后再往她身上撞; 面试等待时在门口先探头锁定了自己的位置,进来后却只看向副社长,没有望自己一眼; 迎新会上默不作声地看看陶浸穿的牛仔背带裤,又低头扯扯自己牛仔裙上的小花; 排练时原本坐在一旁吹风,看见副社长让新人别搬椅子之后,又站起身跑去外面搬了一张桌子; 还有聚餐。 明明吃得要吐了,发现陶浸的眼神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还是坚持不懈地吃。 每次的小心思被陶浸戳破之后,她没有懊恼,也没有窘迫,仍旧是平平淡淡的一张脸。 下次再换别的。 不可爱吗?像是在排练一场瞒天过海的表演,在所有人眼中扮演一个不爱说话的文静姑娘,只有陶浸能看到她不为人知的小动作。 不仅仅是因为陶浸心细如发,还因为……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你很想要接近我。” “为什么?” 陶浸在路灯底下,轻声问陈飘飘。 第7章 如果陶浸那么善于观察,又善于揣测人心。 那么她能不能猜到,此刻陈飘飘有多想要亲她? 陈飘飘仿佛身处一个审讯室,通体雪白的肌肤是压迫灯,陶浸在审讯她,她自己在审讯自己。 “因为,你很优秀。” 因为,我想要跟你接吻。 “远近闻名的优秀。” 想要跟你呼吸相对,耳鬓厮磨。 “很多人都会对学姐有这种向往吧,你应该也遇到过。” 想要脱掉你的衣服,让你的赤诚和敏锐紧贴着我。 “挺想跟你做朋友的。” 想要你爱我,冰山融于野火一样地爱我。 “可以吗?” 可以吗? 陈飘飘人畜无害地,眼皮软软地看着她,从一场肮脏的审讯里,劫后余生。 陶浸的目光是一剂膨胀的针药,因为她看起来特别触手可及,把二十分的上头,膨胀成八十分。 尤其是,她看见陶浸脸红了,在路灯下微微泛粉,活色生香。 陈飘飘用谎言打了躲避球,但打得很直接,哪怕是陶浸,也并没有经历过几次。 她没回答,鼻翼稍稍一动,往宿舍走。 可陈飘飘心里大动,这是陶浸给她的观感中,最“不直”的一次。 回避、羞涩、欲言又止,终于出现在了游刃有余的她身上。 陈飘飘还想问,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这么关注我? 但她没有,她只是默默跟在陶浸的身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 好亮啊,像以前在乡下,奶奶家看过的那样。 陶浸没有回答陈飘飘,可不可以做朋友,但这次之后,她们聊天的频率高了很多。陈飘飘让齐眠问王星学长要了一份陶浸的课表,先是在食堂制造了几次偶遇,但三两次之后,陶浸就知道了,在排队时声音轻轻地“哈喽”一声,然后就开始笑。 挺愉悦的,也没有觉得被冒犯。 她们偶尔约着去洗澡,洗完澡仍旧散步去小卖部,给安然带一片西瓜,或者一牙哈密瓜。 陶浸生病时,陈飘飘上楼给她送药,陶浸趴在上铺的床上,哑着嗓子说谢谢。 陈飘飘依着铁质围栏,仰脸看她,伸手掖了掖被子。 又问她,还有热水吗,要不要她帮她打一壶。 陶浸的室友又抱着盆进来,说:“学妹你要不帮我打吧,她打个喷嚏,楼上楼下送了三壶水来了。” 陈飘飘脸红了,很难得地脸红了,陶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又笑了。 “你笑什么?”陈飘飘小声问。 陶浸不太好说,拿出手机打字给她看:“你不像脸皮这么薄的。” 她俩靠得很近,陈飘飘微微踮脚,能闻见陶浸领口散漫的英国梨的香味。 陈飘飘看完,抿嘴,也掏出手机打字给陶浸看:“我平时都是套路安然给我打水的。” 所以室友这么一讲,她突然愧疚,一点点,不多。 自从对陶浸坦白局后,陈飘飘不太遮掩自己“恶劣”的心眼子,她喜欢上了一个温柔且包容的女孩子,曾经将她见不得人的心机称为“可爱”。 陶浸哑着嗓子笑,悄悄跟陈飘飘说:“你回去赔她几壶。” “嗯。”陈飘飘从善如流地点头,也回以耳语。 她很不擅长照顾别人,因为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她用了所有的力气来照顾自己。外婆身体不好的时候,会把她送到舅舅舅妈家,她听见舅妈一边理着弟弟的领子,一边低声嘱咐他:“你要想吃炸酱面,就早点回来,听到没有?” 说得很委婉,但应该是不想让陈飘飘吃的意思。 陈飘飘的厚脸皮大概是那时候养成的,第二天她飞快地收拾书包挤公交车回家,赶上了那顿炸酱面。 表弟没挤上车,回来的时候,陈飘飘正在吃第二碗。 陈飘飘想,陶浸这种恣意圆满的人,是不会理解自己的心路历程的。陶浸确实不理解,但她包容。 她愿意把陈飘飘身上的暗点,都往亮处想。 她甚至说,陈飘飘比灯火还要亮,能够让人不怕黑。 陈飘飘当然不怕黑,爸妈离婚那年,外婆牵着她爬老式的筒子楼,声控灯都是坏的。 陶浸身体素质不错,病也好得快,三天之后就和几个学生部的学姐一起来查寝了,那天她穿着露腰的小短T,外罩了一件松松垮垮的衬衫,牛仔短裤下是笔直修长的腿,懒懒地迈进来,靠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