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奋勇直追捣贼巢(九)
敌群四下作鸟兽散,中原武林道众多好汉齐声欢呼,声若雷动,趁他病要他命,憋屈了这么久,总算是出了口恶气,痛打落水狗的时候,自不会轻易放弃。 早已有人叫嚷着追了出去,挥舞着手中兵器,大肆屠戮,云鸣凤眼见得仇少岳与慕容合鹤如惊弓之鸟般抱头鼠窜,心中鄙夷,嘿嘿一笑,这时已然回复了淡定从容,看似漫不经心的道:“跑?我看你能逃得到哪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好等着罢!” 话说的虽是不甚响亮,可声音却自送出老远老远,四散奔逃的日禾神教教徒,人人都是确确切切地听了个真真切切,每个人都生出了一种错觉,便像是同时在他们身旁,对着自己的耳朵所说一般无二。 他这时倒不急着去追,心思着任飘雪等激战至今,丐帮众人伤亡惨重,便是这一战,现场也是丢下了各门各派英雄好汉的性命,这些人义无反顾为了正义而战,抛头颅洒热血,全无半点怨言,甘心情愿将自己大好的性命舍却,便只这一点,便令人油然而生敬佩。 这些大英雄、大豪杰身后事,那便说甚么也不能马虎,他幼时十分崇拜父亲,小小心灵之中,早就暗暗下定决心,日后长大做人,便要做自己父亲这样的。他只觉父亲谆谆教诲犹在耳旁,一个劲儿的告诉他,这些人都是为了中华民族荣耀在与敌死拼。 他们的精神可嘉,勇气可嘉,他们毫无犹豫的捐弃了他们高洁的灵魂,便只为了捍卫我中华民族的尊严,不管他们身前是甚么身份,又作了些甚么不可饶恕之事,在这一刻,他们既选择了挺身而出,义无反顾,视死如归的战斗,他们便是这世上最可敬之人…… 他一时想了很多很多,自己不急着去追,也及时喝止了别人去追,在他心里,如此一战,死伤惨烈,己方众人尤其是任飘雪等鏖战至今,最需要的便是休整,他相信施无邪打探消息的本事,无保留的相信,那自是相互间心心相印的信任。 他刚来此,便即投入了厮杀,自不知范真卧底身份,至于为何场中会有着日禾神教教徒衣物者与己方站在了一起,他也不知,此刻也没心情去打听。 他唤住众人回来,好多人皆不解,也不解气,嘟嘟囔囔有的埋怨,有的直接问出了声,这时,任飘雪与施无邪等也已围拢过来,他们几人交心,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各个皆竖起了大拇指,道是理当如此。 场中人多,好多人还身负着伤,便是连王烈风与胡云鹏也受了些轻伤,好在还不碍事,这一刻也顾不上自己伤势,只不明就里瞧着他几人看。 王烈风性子急躁,便比马春元兄弟二人相差无几,这时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问道:“咳咳咳!我说帮主啊,我老王可不明白了,你与这云少侠……不、不、不!是云大侠,还有这施先生,这……我老王可实在不明白你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甚么药,怎么还打起了哑谜来了,依我说啊……” 他说话极快,向来是快人快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为马春元兄弟二人逮住了机会,抢过去了话头,一个道:“是啊!是啊!那是为了甚么?我们要痛打落水狗,小兄弟你叫我们回来,可不便宜那帮乌龟王八蛋了么?真是……” 另一道:“是呢!是呢!我马老大还就纳了闷了,我这正杀的起劲呢,小兄弟你叫甚么叫了?真是的!好不扫兴……” 场中好多人已随声附和,皆道是啊!那是为了甚么?云鸣凤却也不恼,只笑着道:“老哥莫恼……” 只这四个字,马春元已然不干,吵吵着道:“甚么?你叫我回来,又不要去追杀乌龟王八蛋,还叫我不恼?我可告诉你了,我……我现在可大恼特恼你知道么……” 马秋元道:“对!是大恼特恼!你就说罢,你叫我们回来有甚么事情,快说!我还等着去杀乌龟王八蛋呢!真是的!若不是你叫我,那……那乌龟参教说不定也叫你老哥哥我擒住了,哼!” 他哼了一声,还没说完,马春元即大点其头,即又摇头反驳:“是……不对!也说不定是叫我擒住了那老狗呢?你怎么说是你自己?倘若是我擒住了呢?那又怎么讲?” 马秋元道:“我便只那么一说……”马春元道:“那也不成!”马秋元又道:“我是打个比方,我是说倘若……”马春元却不依不饶,反正他是觉得这么满面风光的事情怎么滴也不能叫马老二办成了,要办也是他马春元来办才妥,他二人不依不饶,赵氏姊妹双双皱眉,各各一哼,那兄弟二人即时止了争吵不休,双双不对付的直吹胡子瞪眼睛的作无声斗。 有这两位活宝在场,大战过后那凄惨气氛自也消淡了不少,大多数人都已被逗乐,施无邪见他二人停了争吵,这才笑嘻嘻的出来打圆场道:“二位前辈,我说句话,不知您二位愿不愿听?” “那有甚么不能说的?你说!你说!你施先生说话我马氏双雄也最是佩服了,你说的总都是对的,快说……”这一下是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又是一字不差。 施无邪道:“岂敢!岂敢!二位前辈高抬晚辈了……”他知可不能叫他二人接了口去,否则定当又要耽搁不少时候,这话一出口,抱拳一揖,便自顾道:“……施某不才,斗胆猜了一猜,我们云兄义薄云天,他叫各位回来,那可是顾虑周全的很呢!这其一么,此一战,敌我双方死伤甚多,敌人不义,我等却不能学之,这些个武林同道曝尸荒野……” “啊!原来如此!那也说的是哈!其实吧!这一层我自也想到过的,只是……只是这个……这个我一杀敌杀的性起,这便甚么都忘了……”马春元抢先说道。 马秋元亦道:“是啊!是啊!我兄弟二人先前还说过来的,马老二,那时我怎么说的来着?啊!我想起来了!我说是等将这些邪魔歪道斩尽杀绝之后,那定要……定要起一座塔来纪念……” 马春元连连附和,道是对、对、对!那时我们可不就是这么说的么?这真是兄弟心齐,便连想事情都想到一块去了…… 众人无不大笑,他二人却也不觉,自顾自夸,大吹大擂,施无邪已接着说了下去道:“这其二嘛!任兄等鏖战这么久,那自也该当好好歇息歇息了,此一战,丐帮与少林、武当等先行与敌遭遇,损失惨重自不须说,我方藉此自该好生休整休整,再商以后,但不知我猜的对是不对啊?云兄?” 云鸣凤挠了挠道:“甚对!甚对!施兄大才,兄弟这点儿心思可是叫你看了个通透了,呵呵……可不正该如此么?” 他这话一出,众人无不佩服,轰然叫好,只觉得这后生仔倒真是有情有义,就其心胸磊落来说,却哪里输与他父分毫了? 话既说明,人人即动,各人心下既是悲愤又是敬重,很是忙活了一场,自不去说,崔吟吟身为神医之后,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担当起救治伤患之事来。 她此番随云鸣凤出征,知一旦开战,伤员必多,因此上她所配药物也甚齐全,再加上各门各派行走江湖,也都多多少少都带得有金疮药之类,药物一时倒也不缺。 忙忙碌碌,终于告一段落,眼望无数新坟,众人心中说不出的沉重,对日禾神教那是已然恨到了极致,良久,良久,都没人愿意先打破这哀思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