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看到耶律贤的遗体,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跪了下去,他觉得身体轻松,好像要飘了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萧后问道。 韩德站起身形,“现在该取得耶律家族的支持。皇后觉得耶律家的谁会支持您?” 萧后沉默了,她在思考,其实这个问题她一直在思考,她只是有一点不确定。 “耶律休哥,耶律休哥一定会支持母后的!”铁镜公主说道。 “铁镜公主的判断是对的。”韩德道,“现在军中最有影响的两个人,一个是耶律邪沙,一个是耶律休哥,耶律邪沙为人狡诈,很难知道他在想什么,而耶律休哥为人忠厚,他知道大辽的核心利益是什么,对他来说,大辽的核心利益就是权力的平稳过渡,从大局上讲,休哥会站在皇后这一边,因为这是权力平稳交接的唯一方式。” “那好吧,请耶律休哥来!”萧后说道。 韩德将韩昌拉到一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萧后看了他们一眼,她知道韩德在说什么。 权力的移交一件残酷的事情,如果不能和平交接,那就得用暴力,而暴力永远是先下手为强。 耶律休哥被韩昌带到了内宫的侧殿,他进去时,他看到了萧后、梁王隆绪和铁镜公主,当他发现韩德也在时,他有些吃惊,他瞬间明白了发生什么。 耶律休哥向萧后和梁王隆绪施了礼。萧后道:“皇上已经驾崩。” 耶律休哥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还是不敢承认皇上已死的现实。他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却在飞快的盘算。 沉默了一会,休哥问道:“皇上可有遗诏?” 铁镜公主道:“父皇传位给我弟耶律隆绪,考虑到我弟年幼,由我母后摄政,一直到我弟长大成人。” 大家都看着耶律休哥。韩昌一双牛眼瞪着休哥,见休哥不言语,目光里起了杀意。 韩德道:“休哥将军,现在是非常时期,太后和皇上需要将军的支持。” 这是在逼他表态,他想了他能想到的种种可能,为了大辽计,他只有一种选择,他跪了下来:“臣愿意效忠太后和皇上!” 萧后心头的石头落了下来,文有韩德的扶持,武有休哥的支持,她的位置将稳如磐石。 萧后忙道:“休哥将军快快请起。大辽有将军在,实是大辽之福!” 韩德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大局已定。他心里轻松起来,他为他心爱的女人高兴。 韩德对萧后道:“现在可以请大臣们过来。” 萧后点点头,传旨道:“请皇族重臣到元和殿议事。” 大臣在元和殿的大堂上肃立,他们惊奇地发现,大殿中间放了两把漆金龙椅。 萧后牵着耶律隆绪的手走了进来,走向龙座,他们在龙椅前站住了。 大殿一片安静肃穆,大臣们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是大辽的历史时刻。 传旨太监双手紧握紧握圣旨,嗓子沙哑:“先皇已薨,留下遗诏。”众臣屏息静立,他们在等一个答案,每个人心中的答案不同。 太监宣读耶律贤遗诏:“梁王隆绪嗣位,军国大事听皇后命!” 传来了哭声,是萧后的哭声,萧后边泣边诉道:“母寡子弱,族属雄强,边防未靖,奈何?” 萧后哭得正是时机,也恰到好处,她表面上在示弱,其实是在警告那些心存异心的耶律家族的人。 此时需要有人替她撑腰,那个为她撑腰的人肯定是他,韩德赶忙下跪进言道:“太后信任臣等,何虑之有!” 耶律休哥跟着下跪道:“请梁王即位,请太后摄政!我等愿肝脑涂地、竭力辅佐皇上和太后。” 耶律邪沙稍微迟疑了一下,他马上就看清了大势,一旦他看清了大势,他立即就跪下了,大声道:“请梁王即位,请太后摄政!” 众臣见耶律兄弟拜倒在萧后的面前,他们齐刷刷地跪下了,除了一个人,众人把眼光都聚集在此人的身上。这个人是老臣耶律古,他的资历很深,已历三代皇帝。 “你有话要说么?”萧后看着他,眼光像一把刀。 耶律古望着跪下的大臣们,他觉得自己很孤独,他看见韩昌手持钢叉瞪着他,那目光令他害怕,那把大钢叉令他胆寒,那是把冷冰冰的杀人如麻的兵器,他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萧后和儿子坐在了龙椅上,从此之后,萧后成为了萧太后。 耶律贤的梓宫安置在菆涂殿。萧太后率群臣入,在灵柩前三致奠,然后皇帝绪隆扶灵柩,出皇宫西北门,至山陵,烧衣服、弓矢、鞍鞯、图画以祭奠,祭奠完毕,将耶律贤葬于山陵。翌日,萧太后又率众臣祭奠一番。 韩德将这一切安排妥当,萧太后在仪官的指引下,履行既定的必要的仪式。在仪式中,萧太后不断地流泪,甚至偶尔会痛哭流涕,韩德知道,太后并不是因为悲伤而流泪,她是因为需要而流泪。 安葬完耶律贤葬后,萧太后在元和殿召集众臣,加封耶律休哥为北院大王,总揽军事,驻守幽州,加封耶律邪沙为南院大王,驻守云州,加封韩德为枢密使,总揽政事,协调军政,加封萧天佐、萧天佑为左右丞相,同时封赏百官诸将。 百官众将山呼太后万岁!万万岁!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萧绰的时代开始了。 韩德看着龙座上的萧燕燕,风姿绰约,风华正茂,韩德为之倾倒,为之陶醉,他的眼睛湿润了,这些年他为耶律家殚精竭虑,终于将萧燕燕推到了最高位,为了心爱的人,一切付出都值得。 他忘情地看着萧燕燕,他感觉到萧燕燕也在看他,他觉得有一股春风拂面。 下朝后,萧太后邀请韩德去后宫。萧太后亲自给韩德斟酒,说道:“那天,在见到你之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德道:“太后圣明,天下共知,太后摄政,乃人心所归。” 萧太后笑道:“你还是喊我燕燕吧,我喜欢你喊我燕燕,在你面前,我永远是那个萧燕燕。” 韩德看着萧燕燕,眼内含着深情:“燕燕,在我的心中,你从来没有变,还是那么美丽,那么动人。” 萧燕站起来,走到韩德的身边,用手轻轻抚着韩德的肩头,满眼柔情地看着韩德的眼睛,“你我之间,再也没有障碍了。” 两人相拥着走向凤床,那个韩德向往了三十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