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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大江

壳形黑洞 中奖尤物 4793 2024-09-21 00:58
   马车车队临近傍晚才在彭泽码头完成装船,货船的载重虽然比马车大,还是满满装了八条船,可船家却死活不愿在夜里开船。   “晚上江风太大,且看不清航路,很容易出事的,大人们要去江城,还要继续去汉中,这么远的路为何要争这一晚呢?”   徐术实有些焦急,明天就是约定的最后一天,此去江城还有水路八百里,还是逆水行舟,一个白天是无论如何都到不了。正在此时,路知何从旁塞来一个钱袋,确实有些重量。   徐术实不解:“先生这是何意啊?”   “多给船家些好处嘛。”   徐术实知道路知何的想法,却不想要这钱。一来是自责于自己带了这么一队拖油瓶,二来掂着钱袋的分量也就三吊钱,他并不觉得这些就够。   “怎么能用先生的,我再想想办法。”   “徐将军莫要迂腐,你我利害一致,早些赶到江城才是正理。”   徐术实苦笑道:“先生好意我心领了,这袋钱虽多,也不够八条船分啊。”   听到这里,路知何微微一笑,凑上前来把钱袋打开条小缝,晚霞的余晖便在反射中映红了二人的眼睛。   徐术实这两年都以找自家付小娘为重,没攒下多少钱财,以至于拿铜钱当暗器打时都抠抠搜搜的。是啊,一袋子铜钱再重也就两三贯,给八条船分肯定不够,可这一袋却是白花花的银子。   就这么轻易的放在自己手上了?这么一袋银子?四年不见,楚先生倒是更大气了。徐术实心中这般想着,手上早已掂量出所需的银两,把剩余的钱推回路知何怀中。   “船家们,哪位有把握夜里行船?谁肯夜里出船我就给谁二两银子!”   本以为会有人踊跃报名,不料回应徐术实的只有江风带来的鹭鸣。彭泽县码头实在不是个大码头,有本事的船工大多不想留在这小地方,一时无人敢答。   “我要五两。”一黝黑的青年从船夫中走出,声音很是低沉,似是怕对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五两。”   徐术实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此人,开襟的麻布短衫、短裤、脚上一双草鞋,浑身上下最周正的那顶编织整齐的蓑帽。帽檐下一双眼睛痴痴傻傻的,身上倒是有些肌肉,只是太瘦了。   “不行,每人二两,每条船要两班倒,要保证速度。”徐术实也并不退让。   “我撑篙,明天傍晚就叫你到江城。”   徐术实倒不怕他技艺不精来不及,看着这双呆若木鸡的眼睛,就能想起军中的百战老兵。只是一共有八条船,最好还是一起走。   “你过来。”徐术实招呼他向前,待近到只有徐、路、船夫三人能听清时才开口问道:“我观船家气势不俗,敢问是何来历?”   船夫的声音还是那般平和低沉,他淡淡道:“好教二位大人得知,我叫孙大驴,家里世代在大江上讨食,东吴时就是水军的军户,现在没仗打,我就在此摆船。”   徐术实接着问道:“原来是大驴兄弟,你可有本事夜航?”   “自然是有。”   “这有八条船。”   “不碍事,我做头船,每条船头尾都点上火把,首尾相衔,后面的船家不需有夜航的本事,跟着我就行。”   徐术实是个西北汉子,来江南不过两年,不懂水上的把式,不过他倒觉得可以相信这个船家。再去质疑不仅费时还可能磨灭了船家毛遂自荐的热情。   “我只给你二两的底价。”徐术实说着,手指先比了个“八”。继续说道:“我有八条船,我要每条船上至少有两波熟练的船工,你去招人,每招满一条船我额外给你一两,八条都招满就是八两,加上最初的二两,你能得十两。”   大概是怕孙大驴算学不好,徐术实说得很仔细。话音刚落,就见大驴眼前一亮,他理直气壮地伸手,道:“给钱!”   接过二两银子,大驴在手中抛了两下,似是在确认重量,手一翻,银子像变戏法一样消失了。徐、路二人也是老江湖,特别是徐术实精通暗器手段,可眼看银子消失,再看孙大驴一身的短装,二人实在搞不懂他把钱藏哪了。   “末将自作主张,许出去好处多了,你看这手上的银两……”   听到徐术实的话,路知何再次掏出钱袋,准备补一些银两。怎料路知何刚把钱袋打开,徐术实便把手上银两一股脑地抛回钱袋中。   路知何一怔,随即笑道:“徐将军是怕那孙大盗再施手段,把钱变没了不好交代吧。”   徐术实讪讪道:“唉~哪有什么大盗,大概是个混迹多年的偷儿。他有让钱消失的本事,您有让钱出现的本事,二位对接甚好。我去安排镖师上船。”   又不是什么大责任,许是这两年在白家当主事的经历让徐术实变得谨小慎微吧,路知何接过了财神的工作发银两。   夕阳已沉入大江,船首尾的火把成了码头上最集中的光源,工人们借着最后的光源忙碌地卸货,彭泽码头延续着今日最后的热闹。   每条船都上了四名船夫与四名镖师,徐、路二人最后上船,算是压阵了。刚坐定,头船就传来了响亮的吆喝。   “唉嘿!”   嗓音悠远清澈,压过了码头上的一切嘈杂。原来那孙大驴说话声音低沉是在养嗓子,这一放嗓真是中气十足。   “嘿~嘿。”众船工整齐附和。   “船夫锚恋家乡水嘞。”这既是船歌也是号令。   “嘿嘞嘿嘞嘿呦嘿嘿。”随着船夫们的附和,哗啦啦啦,铁锚出水。   “撑水篙念始离岸诶。”竹篙撑船,驶离泊位。   “江心召我向远去嘞。”   “别了家乡为生计诶。”   随着最后两句唱腔与众船夫的附和,八条船离岸向江心航道而去。火把的亮光相连,排成一字长蛇。   徐、路二人都是头一次见船队出航,这船曲亦歌亦号,悠扬中有隐隐有军中杀伐气概,令徐术实称赞不已。   只是当下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诧异道:“先生自土里‘长出来’时我也没见有这许多银两,先生从哪里变出来的?”   路知何笑道:“在镇中,我看将军被那泼皮前掌柜刁难,他连马车都备好了,大概是有必胜把握。依我看,这一来路上怕是麻烦不少,有备无患,我便在徐将军整顿车队的时候去剪银铺兑了些。”   “先生何来这么多银钱?”   路知何一边苦笑,一边又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平时大家都一副穷书生打扮,不想这路知何还是个财主。   ————————   这银票更类似如今的支票,不仅要有钱庄的防伪手段,还需兑换的人出示笔迹和私印来证明身份,银票后还有对存钱人样貌的相关描述。因而,银票在《地表》的价值衡量体系中并不属于可流通的货币,其价值与纸张无异。   许多npc都发现了这一规律,于是用这一方法携带大量钱财,既可以跨地区取钱,又不怕被杀后银票被当做最贵重的物品掉落。   实则这一规律是游戏中的一个bug。游戏开发者在开发经济系统时借鉴了唐代的史实,那时以金银铜和绢绸为货币,而最早的银票出现于宋朝。   奈何玩家的入场改变了许多事物的发展速度,官府与私人的银行业务很快兴盛起来。可各家银行防伪手段不同,游戏服务器尚无法区分银票与一张写写画画的纸之间有何区别,若强行对其赋予价值,则服务器就不得不用更多的算力去区分真假货币,稍有不慎,游戏里某些npc的信誉问题就会上升为整个游戏运营商的信誉问题。   经过长时间的商讨与观察,《地表》官方最终决定置之不理,让其作为游戏彩蛋任其发展。   因而时至今日,在《地表》的评定系统中,银票的价值任与废纸无异,这才让路知何安心大胆地带这么多在身上。   至于银行,游戏中并不这么叫。由于钱庄兼顾剪银的勾当,既将整块银锭按需求剪成一两、半两、几钱的分量以方便买卖,因为银行被称作剪银铺。   ————————   说回正题,路知何也只让银票稍加“透风”而已,让徐术实看清个大概,路知何又将银票收好,解释道:“不怕将军耻笑,我自被人追杀以来,往往能日进斗金。那些杀我的人都不知道藏私,身上的好东西着实不少,我手上的钱财大多是当掉他们的掉落物所得。”   说罢,徐、路二人相顾,不禁哈哈大笑。只是这是二人的笑声全然没有孙大驴的船歌有穿透力,听到再次响起的歌声,徐、路二人的对望中都显出了诧异,似是在问:还有第二段?   “杨帆兜我妻儿送嘞。”   “莫送我将斩浪回诶。”   随着“哎嘿哎嘿”的附和声,八条船扬起风帆,在漆黑的江面上如一条火蛇,向西游去。   船上的徐、路二人却不无遗憾,所有需要统一发号施令的工序都已完成,可这船歌的下半段少了两句,让人意犹未尽。可这份感慨没能持续太久,孙大驴又唱了起来,且这最后两句让人震惊,众船夫也不再是“哎嘿哎嘿”的附和,而是同声唱出了唱词。   声浪无视了长江的壮阔,向西飘成源头处雪山上的积雪,向东化做入海口回游的大鱼。   “蛮夷氏族水匪山贼。”   “唐儿平内攘四方嘞。”   ————————   漫漫的长江冰河两侧,南昌至武汉段每隔三十米便有一处信号灯,该间距是这一河段最低通行能见度的距离,既司机在这一信号灯的位置看不到下一个信号灯的时候,就该停车等待天气好转。   信号灯除发出微弱的光源提示自身的位置外,更多的信息则是直接无线传输到路过车辆上的。信息包括冰河中心线的相对位置,冰河走向,相临指示灯的位置,距离下一个地下城或前哨站的公里数等等。这些信息便需要副驾驶收集整理,引导驾驶员做正确判断。   作为4号车的副驾驶,木连新从踏上长江就一直紧张到了天黑,长江太宽了,当前的能见度根本不足以看到对向的指示灯。尽管有前车领路,还是要尽力避免一切失误。就这样,在晚上八点,重复而紧张的工作结束,距离武汉地下城的公里数成了零。   经过最后一个上坡,四辆探索车走出长江,来到武汉长江方向升降梯前。像木棉小队所使用的大型探索车,该升降梯一次性能升降三辆。   一方面为降低升降梯复合,另一方面也为等待的车找个伴,木棉小队的车辆两两进城,进升降梯前需要先在清洗室清洗、去武装,待全部进入武汉地下城已折腾至夜里十一点。   同南昌一样,武汉也是个盛产英雄的城市,刚入武汉地下城的主干道,两侧与头顶便都在显示绚丽的图画与视频,它们炫耀着这座城市的历史。   深夜挡不住人民的热情,更何况地下城的生活使多数人生物钟混乱。热烈的欢迎与他们每次探索后回归南昌地下城的情景如出一辙,只是不再需要他们亲自维持秩序,武汉的警力足以。   在引导车的带领下,木棉小队缓慢驶过几座纪念碑,大概是为了特意想它们致敬,这条路线明显有些绕远。木棉小队对当地并不熟悉,抱荆倒是来过武汉,却也无法说出每个纪念碑的来历,在无数的民众中间还是小心驾驶最重要。   “这就是当英雄的感觉吗?”   副驾驶传来的感慨让抱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呆呆地回了句:“什么?”   后座的李准已经瘫坐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了,听到木连新的问话也只是不痛不痒地回答道:“你习惯就好了。”   习惯?为什么要去习惯呢?这份感觉太美妙了。从小到大木连新都是在群众的视角看着木棉小队,如今居然在车里,看着车外为自己接风的群众,以及写着“欢迎南昌朋友”、“欢迎木棉小队”一类的滚动字幕,都是冲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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