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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设伏一线天

壳形黑洞 中奖尤物 6938 2024-09-21 00:58
   当晚,活跃的气氛充斥在一个名为“99级地表探索队”的群聊中,头像不断在群名下闪烁。   木连新:“等复活cd都到了,咱再杀回去。”   同学a:“木姐,你真不知道他是谁吗?”   还能是谁,能打的npc罢了。   同学a也懒得理论,发出一段段视频,果然引得一片沉默。视频都是路知何如何秒杀他人,小白?高玩?管你是谁多少人,都不是路知何一合之敌。   木连新:“这是个战力爆炸的彩蛋npc?”   同学a:“玩家。”   这个答案有些骇人,又引得一阵沉默。原来,游戏通过游戏头盔捕捉大脑信号来完成操作,而游戏内角色的身体素质也是头盔扫描真人后还原的结果,既玩家在现实中的运动能力会完美再现到游戏中。说路知何是个玩家?那他真人是做什么的?特种兵?顶级杀手?要杀过多少人才能有这样的身手呢?   同学b:“木姐,你说他是不是个‘进化者’?”   木连新:“不像。他打斗的背景为什么天南海北都有,他怎么做到的?”   没人能给出答案,群里第三次沉默。   木连新又问:“如何证明他是玩家?”   ————————   2070年以来,人类为躲避太空城坠落引发的灾难而躲入地下城,开启了地下城时代。   绝大多数人将再无重返地面的一天,而地下城中出生的新生儿几乎无人见过地面。地下城中昏暗狭窄的环境压缩着人们的生气,如果有什么可以抚慰人的心灵就好了,这几乎成为了全人类的愿望。   2079年,《地表》上线,这是一款开放世界的联网游戏。它创造了一个类似于公元7世纪的地球表面,沙盒尺寸就是一比一的地表尺寸,《地表》之名名副其实。   当玩家们登陆游戏,无一不被这超真实的世界所震撼,公元7世纪,那是有着灿烂的人类文明,也有着未被破坏的自然环境。许多玩家第一次认识了山,认识了河,认识了白云与飞鸟,认识了良田与村庄。   游戏运行20年,在21世纪的最后一年,《地表》已在全球拥有两千万的玩家,相关热度居高不下,而这一年中热度最高的角色当属路知何。   当玩家们发现这个角色战斗力爆表时,纷纷向官方提出质疑,如此设计npc是不合理的,毕竟路知何看起来只是个失忆的儒生,每天只知道寻找非洲。向来态度积极的官方这次却不做答,人们联想起游戏方对玩家个人信息的保密条例,开始怀疑这路知何是不是个玩家。   这样的猜想可比质疑游戏官方要惊悚,路知何若是玩家,那真人岂非天下无敌?胆大的玩家开始向路知何套话,可他好像吃定了失忆的人设,没人问出有价值的内容。   那只好先礼后兵了。   原来,npc只能在家里复活,而玩家有操作界面,可以选择在存档点(家)复活,也可以在原地复活,多数玩家为保证游戏的顺畅度都会选择原地复活。杀路知何一次,看他是否像玩家一样复活就成了他是否为玩家的判断标准。   ————————   屏山一线天,两侧山崖如即将合十的双掌,陡峭的上坡路是佛祖留给下个行人的慈悲。   根据玩家们的分析,路知何有极大可能会在这天傍晚通过一线天翻越屏山。三十名近战,十五名射手,五人游走,一支五十人的精英玩家队伍便埋伏在此,要进行一场人数饱和的打击。   进谷前最后的开阔地,沉默的鸟鸣伴着风的低吟,呜咽地为孤单的行人唱着峡谷准备好的“空城计”。路知何就是那唯一的行人,忐忑地感受着诸葛亮的镇定,思考着司马懿想过的问题,这峡谷我进是不进。   委婉的唱腔骤然被鼓点打碎,武侯按住了琴弦,四周却响起了弓弦,惨叫的铁丸自玩家的强弩射出,黄昏的余晖照不清它们的飞行轨迹,路知何就听声躲避,那步伐是行云流水,身上却多了七八个冒血的喷泉。   “冲啊”   呐喊声此起彼伏,峡谷的回声化作疑兵,如虹的气势吓得神佛双掌一颤,山崖上的尘土簌簌落下,幸好落日为尘土镀了金光,保住了颜面。地上凡人果然善虚张声势,峡谷中冲出的与峡谷外包围来的,一共只三十人。   三十人,神佛不屑一顾,路知何目不转睛,看着三十面一人高的藤盾,三十点亮晃晃的枪尖。   往峡谷去会被堵死,硬拼也不智,路知何瞅准不远处的巨石奔去。先躲在巨石后让他们射不到我,再绕着巨石下黑手,跟他们周旋一番——路知何这般想着。   “啊!”   “上钩了!”   那巨石后面是一个插满尖树枝的大陷坑。   待众人保持着队形上前查看,折断的树枝可以证明路知何的确掉下来过,只是现在不在里面,断枝间只躺了一个荷包。   “死了?被扎死了还是自杀?”   “等等吧,看他怎么复活。”   玩家和npc相同,复活时长为一小时,死亡的惩罚机制是掉落身上最贵重的物品。坑底有荷包在,大家便默认了路知何已死。   正当人们放松之际,猎狗拽着身后的猎户玩家赶到,那狗叫了起来,四下嗅着,猎户摸过狗嗅过的地方,那些混在阴影中的粘稠是鲜血。   猎户:“他还活着!”   游戏中人死后,血迹会与尸体一同消散,血迹还在,人肯定是跑了。   “莫慌,咱有后手……”   “嗖嗖!”   两发铁弹丸射入人群。   路知何刚进陷坑就发力跳了出来,丢荷包、钻灌木一气呵成,此时光线又暗,所以没人发现。他在山坡上找到了一个弩手,自背后偷袭、杀人、抢弩、射击,又是一套一气呵成,只可惜他跟这把弩不熟,弩不听他的,所以什么都没射中。   “举火!”   数个火把亮起,弩手也举起火折子回应。这时再想杀弩手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猎狗带着主力越逼越进。无论是射击还是陷坑,都让路知何受伤不轻,他无心恋战,跑又跑不了,只能拼了。   那一线天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所在,不如在峡谷中边打边退,路知何不再周旋,跑入一线天,才进谷数十步,脚下土地一软,又跌入了陷坑。   这陷坑与上一个类似,布满尖刺,负伤的路知何再无力量跳出,瘫坐在尖刺中任由其伤害,气息间夹着血沫。追击之人赶到,将陷坑围了起来。   “路知何,让我们杀了你!我们就饶你一命。”   这句话的前后矛盾让路知何先笑了出来,人群中也有人笑了,肃杀的氛围有些消散。   路知何向众人询问:“我与诸位素不相识,为何为难在下?”   “呵呵,你在坑里,这回真成‘在下’了。”   众人又是一通欢笑。   “倒是跑啊?‘在下’怎么不跑了?”   路知何也不恼,跟着笑起来:“诸位布置的如此周密,让我路知何往何路去呀?”说罢,他认真清理起身周的尖刺,不再理会别人的讥笑。不久便清理出三四平米的平整地面,他端坐正中,挑了一根尖刺扎入自己心口。一阵青烟过后,坑中只留下一件破烂儒衫。   有人吐槽:“这人也太穷了吧,身上最贵的就是件外套,还是粗布的。”   “对啊,刚刚那个荷包里,也只有两贯铜钱。”   “你还下去捡啦?好你个家伙,这点小便宜都占……”   天色越来越暗,人们在坑边插满火把,等路知何复活。一小时后,路知何果然在坑底复活,他抬头向上望去,火光映着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脸,有人还露出咯咯白齿,森森笑着。   路知何就站在自己清理出的空地中间,有些不满地问道:“诸位还想干嘛?”   “大佬,你既然是玩家,那以后带带兄弟们啊。”   路知何:“原来各位是‘神来神往’的玩家,可惜我不是,我只是个常人‘恩皮思’而已。”   原来,游戏方为了世界观自洽,特意为游戏添加了特色民俗,“神来神往”就是为玩家上线下线时会凭空出现与消失做的解释。   相传神仙为观察人间,便派弟子出入于两界之间,每次玩家上线便是被神派来的“神来”,下线则是回去复命的“神往”。   而“玩家”与“恩皮思”的称呼则是游戏开放初期乌龙事件将错就错的产物。那时游戏中的禁言机制不完善,玩家什么都能说出来,大家都自称玩家,npc也不觉得奇怪,神仙弟子游戏人间当然能称是玩中大家。“恩皮思”更是源于对“npc”一词的音译,在这个只有人能复活而其他生物遵循自然法则的世界里,人的皮囊当然是蒙授神恩又智慧非常,“恩皮思”这个对人的别称就在游戏世界中很有市场了。   说回正文,看到路知何原地复活,大家已经认定了他的玩家身份,这时听到这段话,就听出了些瞧不起他们的意味。   “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家游戏一场,没必要不愉快,你要是这么不识抬举,我们不介意继续杀你守尸。”   路知何喃喃道:“我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话音未落他已拔出一根尖刺,蹬着坑壁跃了上来。那坑有三米深,这一跃只在刹那间完成,待众人再看清时,他已将尖刺捅入一人太阳穴,那人双目圆睁,临死都不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路知何没做停留,哪里用得到“十步杀一人”,他是步步杀人、招招见血,双拳如铜锤一般甩得嗡嗡作响,凡有人碰到,必是骨断筋折,陷坑旁哀声四起。   在这杀机四伏之中,猎狗靠着低姿态寻得空挡,一口咬住路知何小腿,路知何觉得吃痛,抬脚踩去,不偏不倚正中猎狗胸口。   “嗷呜。”   路知何听声看去,它已吐血瘫倒。   见此情景,猎户玩家顿时暴怒,大呵到:“你还我狗命!”   这话乍一听有些可笑,可对这猎户玩家而言,猎狗绝对比自己的游戏角色重要,人死可以复活,可狗只能尘归尘,土归土。那玩家在地下城中见过的动物只有人和虫,玩个游戏创建的角色居然自带一条猎狗,看到它的第一眼,他就爱上了这毛茸茸的小动物。在《地表》中,灭人满门不算大仇,杀别人狗可就不共戴天了。   因此,这声大呵将路知何心底的愧疚勾了上来,下手就软了,那猎户冲上来独自斗他,也占了上风,嘴里继续喊着:“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地下城的哪个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喊声中渐渐带了哭腔。   眼看事情要闹大,众人没了玩游戏的心情,原本的截杀变成了一场劝架,路知何只是防守,真正被拉的只有猎户。慢慢的,猎户脱了力,只能跪在地上,抱着猎狗的尸体失声痛哭。   大家又纷纷出言安慰,也有人剑走偏锋说要贿赂游戏官方,让他们把狗复活,只有这时猎户的眼神亮了一下,可当他意识到这并不可行后便重新哭了起来。   猎户:“大家不用劝了,我没事,阿黄无可取代,没了它,我也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说罢,身形消失,下线了。   路知何惭愧地问道:“我想找狗商再买一条,虽然无法代替,但总是要赔偿的。各位可否告知我那猎户是哪位神仙的弟子?我到哪座洞府去找他?”   刚刚大家就觉得他目中无人,现在更觉他装模作样。有人骂道:“他下线了!删号了!你还能在这说风凉话,你有人性吗?”   路知何:“在下不明,何为下线?何为删号?”   “你妈的!现在还装?搞笑了吧!”   “我去,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   谩骂声此起彼伏,却让路知何越来越糊涂。   “兄弟们,别废话,干他!”   早有人抄起家伙,他们为截杀路知何排练过阵法,此时正好用上,盾牌在前,长矛在后,一线天狭小,路知何避无可避,又死了。这次死亡,他的衬衣也掉落了,下次复活只能赤膊上阵。   这群玩家也没就此作罢,义愤填膺地喊出了游戏界最恶毒的口号:“杀到删号!”   他们严阵以待地守着路知何复活,每喊一声“杀到删号!”便有整齐的枪林刺出,就这样,路知何被连杀六次,期间他也反抗,他也逃跑,可都是徒劳,有一次他爬上山崖,又被弩手射了下来……终于,他身上只剩一条底裤和一双袜子了,而这次死亡的位置,正是一线天最窄处。   路知何这六次死亡的时间就有六个小时,再加每次挣扎和一开始设伏的时间,有的玩家已在线八个小时,疲劳和现实世界的琐事让玩家陆续下线,如今的围杀人数只有三十人了。众人也都奇怪,这路知何每次复活cd一到必然及时复活,他为何不下线先躲过这阵子呢,思来想去玩家只能总结到,路知何是个极其装逼的人,这及时复活且必须在原地只怕是他的逼格。   有人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也不知道他现实里是干啥的,万一是个职业玩家呢,这么一直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有人打岔:“你说他身上东西都掉光了再被杀会掉什么?”   “有人做过实验,什么都不掉,不是说这个是时候,现在咋办?”   “唉!我想到一个办法,屏山里有个庙,庙里有口大钟。咱们正好三十个人,十人一组三班倒,把钟搬过来扣在他复活点上。他不是装逼吗,咱就让他次次在钟里憋死,再次次在钟里复活。”   “对!等他什么时候在别处复活了,他逼格就没了,咱再去论坛上骂他,杀了别人狗不想负责还装逼,骂死他。”   众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把钟搬来扣在了复活点上。路知何果然从钟里复活,不停敲打着大钟,钟声在山谷的回荡中震得人头疼。   一刻钟左右,敲钟声渐渐熄了。   人们围上去,对着大钟冷嘲热讽,开始了庆祝。有人突然发出轻疑:“咦?刚刚这钟好像动了一下。”   “不可能吧,这钟有千斤重,咱十个人抬都费劲呢,一定是你看错了。”   又一人说:“不对!真的动了。”   人们齐齐向钟看去,那钟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向前挪了一寸,钟口碾碎了地上不少沙石。   “不好!他没死,他在攒劲儿推钟!”   众人忙上前扶钟,可手还没碰到,就听到钟内一声大喊:“哈!”   大钟竟被从里面推倒了,歪斜着压在最前一人身上。路知何从钟里钻了出来,他见那口大钟腰腹肥而头脚窄,便以钟腹为支点将大钟摆横,双手一推,让它沿着峡谷的斜坡滚了下去。山谷太窄,众人无处可避,大钟就一个接一个碾压过去。山谷中“咣咣铛铛”钟鸣不绝,崖壁上裂土碎石纷纷落下,山崩之势已无法阻挡。   那些与钟碾之灾中幸免于难者还是没能逃过被山崩砸死掩埋的命运,他们死前尽皆做抱头鼠窜状,唯有路知何迎着暴雨般的飞土落石开怀大笑,其声势竟不输给这场山崩。   截杀之人还是阴差阳错地完成了报复路知何的“伟业”,他被埋后每每复活都会再被憋死,活着时只能在碎石中前进数寸,蠕行一日有余,路知何终于爬了出来,也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他死过多少次,总之,现在他身上一丝不挂。与他一同陪葬的三十人却没这个毅力,既然复活也是在乱石之下,干脆选了个存档点“死遁”去了。那日,自开服起就一直畅通的屏山一线天成了乱石岗。   路知何扒着乱石低头寻找,有玩家掉了金银,有玩家掉了首饰,一路找来,到了已滚至谷口的大钟旁。他扶着面目全非的大钟喘粗气,饥寒困累痛一并袭来,他仰天长啸:“怎么没一个人掉衣服啊!”   说罢,簌簌落泪,嘴里低语:“李大哥,当年你也是这般窘境吧。”悲痛无缘无故,思念无影无形,可它们又是那么真实,震撼着路知何让他浑身战栗。他在哭,可是为谁呢?李大哥是谁呢?   ————————   此后,玩家群体开始了对路知何的无限追杀模式,原因无外乎于为了出名。路知何武功高强、力能扛钟,又杀人爱犬、心狠手辣,还爱装逼,分明是一个世界级boss。   昏暗而狭小的房间中,一个五官精致肤色惨白的少女正看着视频,那是路知何在一线天引发山崩的部分,少女看着这毁天灭地的威能露出黯然神色。不过她还是迅速收拾好心情,整理起有关路知何的视频,少女用“时间+地方”的格式为每一段视频命名,随后发出一段消息。   木连新:“陈叔,您能把今年8月以来进入南昌地下城的人员名单给我一份吗?”   本想着去休息,可“99级地表探索队”的群聊又响了提示音。   同学c:“喂喂喂!还有人吗?”   同学b:“你终于冒泡了。”   同学c:“那个npc管家老狗不是个好东西,我刚刚录了视频,回放的时候特意查了他说的是什么,嬖宠是古人对男同中受的称呼,他在骂木姐呢。”   同学b:“我靠,回去干他!”   木连新还沉浸在刚刚看视频的情绪中,无精打采地回道:“反正我是女生,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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