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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节学

壳形黑洞 中奖尤物 4893 2024-09-21 00:58
   半夜三更,白家一徐姓主事向官兵揭发:白宅之中还有一处金库,需刨开地面才能找到。被告知的官兵起了贪念,此时人困马乏,他们便想先偷拿一点金银,因此并未上报,几个大头兵自己拿着铲子到后院掘金。   这里果然有一处土壤较新,上面不长草木,几人奋力发掘,刨土五六尺,终于在天光泛白之时挖到几件破衣衫。都是老油条了,这样一套完整衣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死循环”。   几个官兵被人用作了“掘墓人”倒也不恼,他们商量定了,能被白家忌惮到令其“死循环”之人的背景肯定不浅,到时从他身上捞点好处费,再不济也能结个善缘。   一名官兵对徐术实讽刺道:“这还真是座‘金库’,别人抄家得来的金银都是死的,咱哥几个可挖出来了活的。”   徐术实也不再掩藏,拱手哈腰道:“各位官爷,我救自家大人心切,请各位原谅则个,日后少不了官爷好处。”   听他称“自家大人”,几个官兵更是证实了此人不凡的猜想,耐着性子等衣服的主人复活。一炷香后,光溜溜的路知何从坑底出现。他不喜不怒,环视一圈确认无人能威胁他,便跃上坑来,平静地掸着衣服上泥土,当把衣服清理到勉强能穿的程度,再认真仔细地一件件穿好。   见路知何这般气度,几个官兵更是不敢怠慢。被“掘墓人”救出的“死循环”哪个不是喜极而涕,像早起穿衣一般云淡风轻,这必然是个大人物。几个糙汉子瞬间化身成侍奉主人穿衣的丫鬟,前后忙碌起来。   对路知何而言,屏山一线天才是他的初次被埋,虽然不是“死循环”,但也经历了一天两夜,总归是有了经验,并不特别难熬。经历三十多次死而复生,他还在想办法脱困,就听到头顶有掘土声,看来下次复活就能回到地上,路知何心情十分稳定。   “麻烦各位了。”路知何穿戴整齐,这才开口。   “不敢不敢。”   见路知何淡定从容,徐术实一边佩服,一边又有些焦急,时间紧张,哪容得这般拖延。   几名官兵相互看看,眼神中确认了一领头人,他上前问话:“不知哪位大人当面?跟白家又有什么仇怨?但凭大人驱策,事后莫要忘了几个兄弟。”   “大人?”路知何有些疑惑,还是头一次有人这般称呼自己,可自己又不是官身,没来由让别人这么称呼。   徐术实深知路知何的脾性,聪明有余但狡猾不足。再看双方这反应,怕是多说几句路知何就要说出实情。夜长梦多,不如当机立断。   破空声如鸣哨一般,肉眼捕捉不到的暗器转瞬便至,几名官兵不及呼救,气管已被打断,死亡只在片刻间。   真是突生骤变,路知何寻声看去,是白计达身旁那位面善的主事。不好,应是白家派来对付自己的,眼前虽只有一个人,可路知何既不知对方深浅,又害怕对方还有增援,可不想再被埋了,还是走为上策。   路知何发足狂奔,借着假山跃上院墙。还不等他越墙而出,又听得一声破空,扭头看去,快不可见的暗器带着风声自颈边飞过。   没打中?这人连打数发都是招招致命,自己也没刻意去躲,怎么会没打中?正疑惑间,又见一飞镖自此人袖中飞出,速度明显慢了些,没有伶俐的破空声,没有杀意,还能清楚地让人看见,看见那飞镖后面拖了条尾巴。只是这飞镖的去向分明就是冲着咽喉。   江湖人特有被动技能之江湖默契启动。路知何身体猛颤一下,双手紧捂住脖子,如被暗器击中一般栽出院墙。落地后来个驴打滚,双手一摊看清了被自己接住的暗器。那是一柄寸长的钥匙,其后还绑了跟布条。   展开一看,上书:“去非洲,某某客栈某某房见。”   有洗澡的热水,有毛巾,有合身的新衣服,桌上还有许多早餐。路知何起初只是被布条上的内容吸引来,不料房间中有如此周到的招待。敲门的声音也正是时候,洗漱已毕,正要用早餐。   门后果然是那位面善的管事,路知何拱手道谢:“多谢义士相救。”   对方拱手还礼,迈步进屋后又关好房门,此时才说道:“楚先生客气了。”   楚先生?听得此言,路知何一惊非常。原来,他失忆有四年,记忆的起点就是四年前大年初一自付府某客房的床上醒来,付府自然是河西节度使付博康家。而那里的人都叫他“楚先生”。   那时,他还没有“路知何”这一诨名,白捡一个“楚先生”的称呼倒也可以。只是机警的江湖经验已然内化,并未随失忆一并失了人格,被人安排一个“楚先生”的名头,也不知是真是假,万一是个恶名在外的家伙让自己顶缸呢。   还没到元宵节,路知何就离开付府,之后就没用过“楚先生”这个名号。   不过在付府期间到认识了不少人,付府的主人们自不必说。就在前天,路知何一眼就认出了长高许多的付安安。除此之外,付府的仆人和年节中到付府走动的朋友也认识了不少。眼前之人开口就称呼自己“楚先生”,自然是付府旧人,外加此人面善,自己应该认得,可他是谁呢?   正苦思冥想间,那人一改卑躬屈膝的模样站直了身体。好一条汉子,身长八尺有余,比路知何还高一点。原本宽松的衣服变得有些紧巴,勾勒出他的身材,脊背宽广,腰却很细,是个完美的倒三角状。眼神中也没了卑贱,反倒射出金光。   这还能认不出吗,路知何惊喜地脱口而出:“徐将军!”   “小小参将,担不起将军的称呼,楚先生进来可好?”声音也变了,不再唯唯诺诺,而是中气十足。   “好,好,一切都好,江湖漂泊虽有风浪,但也一路游山玩水,我过得很好。”正所谓他乡遇故知,路知何一扫被“死循环”的糟糕心情,语气热切了不少。   “哈哈,那就好,我此来相见有两件事要说。”徐术实也不客气,将路知何引到桌边坐下,继续道:“楚先生还没吃早饭吧,我们边吃边说。”   路知何亦不客气,已经拿起了筷子。   “第一件,木小郎君说能带先生去非洲,我不知非洲是什么,只管带话。她说这三日都会在江城龙王庙前等先生,先生被埋了一日,如今还剩两日。若能相见便同去非洲,不能便此事作罢。”   刚才被久别重逢的喜悦冲得忘了布条上“去非洲”的话,路知何这时才想了起来,筷子停在半空中,久久没说一句话。他见过木连新四次,对方没有一次提过非洲,现在倒说能带自己去。刚吃了一次轻信他人被“死循环”的亏,又这般巧来了桩好事,不得不让人慎重。   看出了路知何的顾虑,徐术实也不着急,一边往嘴里塞了个包子一边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小郎君前天在镖局前等到很晚。”   路知何立刻联想到很多事,白镛很早就得知自己找非洲的目的,木连新大概前天就想面谈此事,却被汪管家拉着从侧门出去躲开了,之后就被“死循环”了。这之间的逻辑也不难猜,看来木连新是想帮自己,而白镛的目的是妨碍自己。   想通这些后,路知何知道,要想得知具体情况还得与木连新面谈,想起对方那张城府不深的清秀面容,不免苦笑起来。他话题一转,问道:“徐将军要说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徐术实放下咬了一半的包子,恳切地说道:“先生离开得早,有所不知,两年前,付小娘在自己的生日宴上‘神往’了,之后便杳无音讯。将军跟夫人都很挂念,老夫人更是急坏了,四处差人打听小姐下落,我便是来江南西道寻找,辗转来到白家。本以为还要打探许久,不想前天便先后见到了先生与付小娘。”   听过了事情原委,路知何问道:“我能帮徐将军什么?”   “我看我家小娘与那木小娘……啊,不,木小郎,她们交情不浅。那小郎也大概不只是想帮先生,怕是还有求于你,我家小娘本就敬重先生,若你肯与木小郎一同规劝,她一心软,肯定会答应回家。”   徐术实情急之下说得有些混乱,路知何倒是切实听懂了,招招手,说道:“这是我应做之事,哪里用将军相求,事不宜迟,你我吃过早饭就赶去江城吧。”   “对,正是此理。”   早饭吃得很匆忙,二人在市上买了快马,准备驶向江城,只是出小镇前便被人拦下,来人白计达,正是二人的前掌柜。   徐术实打马向前,拱手说道:“掌柜安好,我徐某吃不了镖局这碗饭,今日就别过了,江湖路远,我们来日再见。”说罢便欲离开。   “徐将军且慢。”这居然是白计达给自己的称呼,他何时知道自己的身份?真是令人困惑。又听白计达继续道:“徐将军既然在付大人麾下任职,那我白家想与付大人结交所送的礼物又何必劳烦他人呢,我这有族长给付大人的书信和礼单,还望徐将军带为转达。”   说话间就有小童递上一封信与一份礼单,又有十余辆拉货马车向出镇的大路上集结。徐术实依旧坐在马上,原先他以主事的姿态侍候这位掌柜就算了,如今做回了又品级的“徐将军”,自然不能向一商人低头。   他只接过了礼单,粗略扫了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道:“这十五车礼物中只有一两辆车是给我家大人与河西道众官员的,另外十三四辆车又是干嘛的?”   白计达嗫嚅道:“如今白家青黄不接,正是需要朝中诸公相助之时,徐将军一路至凉州,想必定会经过长安。我与徐将军共事一场,自以为情分尚在,就麻烦徐将军屈尊,最后帮我担山镖局做个镖头,把这些礼物运到长安,到时自有人接洽,事成后我白计达必有重谢!”说罢便是一揖。   看着这十五满载的马车,又想到白计达口中的“青黄不接”,徐术实不免冷笑。他可不想接这个镖头的活计,这么大的队伍必然拖慢行程。可他若单单带走给自家老爷的礼物,付家就会被打上白党烙印,卷入未知的政治漩涡。算了,付大人一向英明,自己就擅作主张帮大人把礼拒了吧。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家大人与白家素无交集,受不起这份重礼。我只带书信回去,其余的,我替大人心领了。”徐术实抱拳行礼,侧过头去不再看白计达,以示态度坚决。   白计达又上前一步,眯起眼睛像在看掉入陷阱的猎物,他悠悠道:“徐将军此言差异,这是贺礼,哪里是无功不受禄?”   “贺礼?有何事可贺?”   “付大人不日便将于长女重逢,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徐术实怒目圆睁,只是这愤怒不是针对别人,而是羞愤于自己无能。明明很注意了,可自己的身份与来此的目的全都泄露了。徐术实向来不是个推脱责任之人,认定泄露此事的源头不在别人,多半在他自己。付家将此重任给他,这关系到付小娘的清誉与付家颜面,家丑不可外扬,谁家女儿在外失踪两年那都是丑闻,好说不好听,解释不清的。   他狠狠地盯着白计达那张狗嘴,手指间已夹住了一枚铜钱,倘若这厮再口无遮拦,他必然要当场毙了他。可这份愤怒又有什么用呢,如今把柄在人手上,这趟镖头算是当定了。   徐术实无可奈何地看了眼路知何,毕竟两人是一同前行,怎么也得争取下对方的意见。路知何也知徐术实的难处,只默许地点点头。   “哼!”徐术实不再理会白计达,自小童手中夺过书信与礼单,骑马来到车队前,朗声说道:“排成一队,跟我走!”   车队开始整顿,出发时已是上午,拉车的健马三十匹,随行的又有七八匹,队伍浩浩荡荡走出晓启镇,镇口的私塾转来了悠悠的读书声。   读的是“节学”中用以启蒙的一首打油诗:   天地有尽人无尽,人取天地需有节。   食不遗米居不奢,用水不忘江河源。   间耕歇田常换种,羊不过百草常青。   春避孕兽秋避崽,不猎珍奇守山林。   杀鸡取卵不久支,网大漏走小鱼虾。   采木不伐杨柳岸,山林树木十取一。   刨花木屑燃可用,金铁不葬矿不空。   丝绸惜蚕命,棉麻亦需耕。   缝补不失人体面,喜新厌旧惹人憎。   代代节约代代有,一代骄奢万世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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