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就像一个大车库。　　 正面，在灯光的照耀下，一辆黑光闪闪的厚重坦克。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穿着雪白白大褂的马尔科的身影浮现出来。　　 他用拳头敲击坦克的装甲。咚咚的沉重金属声在寂静的车库内回响。　　 “通过神经连接技术，义肢可以动。重火器如果专门改造也能射击吧。那么，这个呢？”　　 说着，马尔科独自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辉和李娜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相似的表情。还是很不安啊。　　 “将李娜指定为实验体的理由，你能理解了吗？”　　 寂静的车库里回荡着马尔科的声音。这个企图将生物与兵器相结合，创造出新生命的魔人发出哄笑。　　 “毕竟是要驱动坦克啊。一只手臂可不够。得让双手双脚都全力运作才行啊。”　　 “请等一下。李娜的左臂还在啊。”　　 陈辉急忙纠正，马尔科却满不在乎地说道。　　 “太碍事了，只能切掉。”　　 陈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语塞。　　 “连肘部以下还残留的右臂，也切到肩膀吧。”　　 失去双手和失去一只手的情况完全不同。对李娜来说，剩下的左手是唯一被允许的自由行动。有了左手，他还能简单地进食，还能读书。虽然会很辛苦，但他自己也能去厕所。　　 这个男人却用一句“碍事”就想了结，砍掉他剩下的希望。　　 这家伙有没有哪怕一点点考虑过李娜的感受。　　 不，他是不是根本就无法理解别人的感受。　　 愤怒在陈辉心中涌起，他只转动眼睛环顾四周。　　 马尔科拿着的机枪到哪里去了。他在坦克上找到了它。　　 这是在制造过程中流过来的。　　 当然，里面应该没有子弹，能不能射击也不知道。但是，作为钝器应该有足够的威力。　　 他曾经做过一次。　　 李娜打断了陈辉这种危险的想法。　　 “我明白了。我接受这个提议。”　　 李娜小心地不让自己从轮椅上掉下来，深深地低下头。　　 “等等，等一下！李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是要切掉左臂啊，是这样的事情啊！”　　 “给我这个将死之人再一次战斗的机会……机械的机会，是这样的说法吧？”　　 李娜堂堂正正地宣言。　　 那毅然决然的美丽让人想起王座上的女王，陈辉被压倒，沉默了。　　 “而且！你瞒着我推进让我成为实验台然后救我的事情！你自己可以，我就不行，你是想这么说吗！？”　　 “不，也不是这样的……”　　 李娜在说教，陈辉在惊慌，这是一幅罕见的景象。　　 不，考虑到这两人本来的性格，也许这才是正确的姿态。　　 “好了好了”　　 马尔科说着介入了两人之间。　　 从外表看，他完全就是一个想要阻止夫妻吵架的邻居大叔。　　 “虽然说这话的是我这个要求切掉他手臂的人，但我觉得李娜是对的。不考虑留下的人的自我牺牲只会带来麻烦。”　　 “嗯……您说得对……”　　 陈辉垂头丧气。马尔科一边想着他虽然容易激动，但只要说通了就能理解，这是他的优点，马尔科继续说道。　　 “我们会在这里准备房间，你先努力恢复体力。安装连接单元的手术之后再说。我们这边也需要准备，大概一周后吧。”　　 “是，拜托您了。”　　 “不用这么拘谨。我们今后会长期合作，是好伙伴。哼，哼……”　　 尽管留下了不祥的阴影，但骰子已经掷出。　　 李娜温柔地微笑着看向面露苦涩的陈辉，而陈辉却无言以对，只能低头。　　 “这样我们就能一起战斗了呢。”　　 他无法用言语回应那笑容，只能低头不语。　　 工厂的场地内有简易病房，配备了手术室和病房。这里号称能满足猎人的所有需求，看来并非虚言。　　 狩猎时总是泰然自若的陈辉，在李娜的手术临近时，却显得非常不安，毫无意义地站起来又坐下，反复如此。　　 马尔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样子，但渐渐地感到可怜，于是鼓励他说：　　 “安装连接单元比盲肠手术还简单。不可能失败的。”　　 “是这样吗……”　　 “闭着眼睛都能做。”　　 “不，还是请睁开眼睛吧。”　　 玩笑归玩笑，马尔科的医术正如他自称天才那样确实高超。　　 他似乎很习惯这种手术，左臂的截断、右臂的缩短、四肢连接单元的安装，他依次完成，只花了大约一个小时。　　 大约三个小时后，麻醉药效消退，李娜苏醒过来，允许探视。　　 怀着不安和期待走进病房，李娜肩上披着毛毯，茫然地坐在床上。　　 是的，她坐着。有手，有脚。　　 察觉到陈辉的身影，李娜羞愧地移开目光，拉近毛毯。　　 陈辉走近，从毛毯的缝隙中看到的东西让他愕然。指尖是与人的手指截然不同的银色三爪。　　 脚从尖尖的三角形伸出铁棒，到处缠着电线。　　 就像是将人体的功能尽可能地扭曲变形，暴露无遗的替代品。　　 这手和脚，与其说是义肢，不如说是工业用机械臂更合适。　　 从美女的肩膀、膝盖伸出这样的东西，既可怜又滑稽，还很残酷。　　 “喂，陈辉……”　　 李娜用沙哑的声音低语道。　　 “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　　 刚才的动摇丝毫不见，回答得清晰明确。　　 当然，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你很温柔，所以马上就会这么说……但是……”　　 她想凑近陈辉，但可能是还不习惯动作，中途膝盖一软。陈辉抱住了她的身体。　　 两人无言地拥抱了一会儿。　　 “我总是依赖你……”　　 “没有你，我无法站立。”　　 陈辉抱起李娜的身体，慢慢地放到床上。　　 说实话，非常重。但陈辉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谢谢，我稍微平静下来了。”　　 “那太好了。”　　 陈辉也坐在床上，李娜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身上，托付给他。　　 “博士说，暂时必须进行使用这个的练习。就像康复训练一样。必须让大脑记住这手脚是自己的。　　 这是，自己的手脚……”　　 三爪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寂寞。　　 “结束后就是……”　　 “坦克，吗。”　　 两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异口同声地说：　　 “坦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