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了饭店,和外公外婆见了面,席间亦是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好不愉快。 这时,外婆突然问到:“光寰,你们四个都出来工作了,年纪渐长,有对象了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标准新年问题,秦光寰却逸兴思飞,拎起酒杯就大放厥词:“太皇太后多虑了!寡人早已心有所属,只待良机便可大婚!” “噢?那外婆可就等着喝喜酒咯,迪颖呢?”也难为老人家能听懂这家伙的满口胡柴。 “啊?”姜迪颖低头闷闷不乐,像走了神,闻言慌乱地摇手:“我…我我不着急,才22岁呢…我我等哥他们。” “怎么能不着急呢?”外婆正欲说话,却被姜迪颖借敬酒搪塞了过去。 “光澴小雷,你们怎么样?诶呀筑峰雷乾,你们也不替孩子着急!”外公又转移了目标。 “诶呀,爸妈,年代不同了嘛!他们孩子心里有数。”许姣打着圆场。 “好好好,我们吃饭,不聊这个。”老人家也不再追问。 欢声笑语中,饭局接近尾声。 可能是见到父母高兴,许姣喝多了。而覃诒珺两口子家中老人都不在絮州,她看到阖家团聚的场景约莫是触景生情,竟也已不胜酒力。 告别外公外婆回到家里,秦筑峰和雷乾扶二人上楼休息,招呼四个孩子来到花园正准备叙话。 院门口不远处的路灯突然开始频闪,似曾相识的场景。光影聚拢,一个身穿鱼鳞甲,手持弯刀的鬼兵出现在众人眼前。 “波频投射?具象级幻灵?”众人疑惑道。 “大哥,这…?灵境海可真会挑时候啊…”雷乾差点嗤笑出声。 “没那么简单,他们盯上光寰不是一天两天了。”秦筑峰语气略显沉重。 “御令,我去处理了他!”小雷手中出现了剑盾。 秦筑峰摇摇头,意味莫名地说:“想看…何不让你看看!北落,你去!显谟,帮你哥掠阵,击散它!” “爸,我行么?那可是具象级。”秦光寰显得有些犹豫。 “既是战斗中,称代号!这幻灵能量强度并不大,具象级幻灵只要没突破你的脑域壁垒,凭你的念能应用可堪一试,还有显谟在旁,休要啰嗦。”秦筑峰语气严厉。 “是,北落领命!” 秦光寰手中金色长槊凝实,倒拖着冲向鬼兵。身后秦光澴则站在十步开外警戒,手中居然也是一柄长槊,只不过泛着银光。 秦光寰疾冲近前,长槊弓步直刺,鬼兵右手弯刀上挑,竟轻松格开槊锋。一击不成他顺上挑之势,挥臂下劈,鬼兵见其来势汹汹却原地不动,待槊锋近侧弯刀只轻描淡写向上一分。 “噹”的一声秦光寰被震得倒退两步,鬼兵却未移半寸。似是嘲讽般负刀于肩,空门大开。 这样的轻视让秦光寰大为火光,迅步连续前刺,被轻松挡下;紧接变刺为上撩,鬼兵微一退身,向下挥刀荡开; 忍无可忍的他猛然拧身,双臂甩动长槊,挥出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千军,周身若围绕着金色光轮。似是掉以轻心,鬼兵的弯刀竟被磕散,槊锋划过其身体,弥合后暗淡了一些。 “白驹先生,这幻灵比第一次刺杀北落的要强不少啊。”小雷估摸了一下。 “诶,他在战斗我们又不在,轻松一点。”秦筑峰笑了笑,很好,老双标了。 “爸,我觉得哥进步不小啊,才几天啊都能和具象级打得有来有回了。”姜迪颖看着舞槊的秦光寰痴痴出神。 “没那么简单,那幻灵像是在戏弄他。毕竟没经过导引,信力也不足以发挥出念兵的真正威力。他的念能如果给你,第一下那幻灵怕是都吃不住。”秦筑峰解释道。 话音未落,似是怒了的鬼兵终不再一味防守。左右劈开两下戳刺,团身而近,弓步向前就是一记斜上斩。秦光寰急急回槊向下一盖,没想到长槊居然被这斩击击散。他还没回过神来,鬼兵手中弯刀猛然下劈,千钧一发,秦光澴急突近前,手中银槊横拦向左崩开了弯刀。 “嗯?欺负我哥?” 秦光澴似有怒意的连刺带撩,速度奇快,力量也远胜秦光寰。他手中银槊坚实无比,而且似对鬼兵有克制之能,每每一击都能将其光影震散些许。本就受创的鬼兵顿时左支右绌,吃了十几下刺击,亦暗淡许多。 “显谟!闪开!” 只见身后怒不可遏的秦光寰手中长槊再次凝实,金光流转,炫色夺目,他一跃而起,甩手射出。长槊刺到那鬼兵后瞬间崩散,状若烟花骤开,刚躲开不远的秦光澴面巾都飘动起来。 做完这一切,秦光寰似虚脱般瘫坐在地,喘着粗气,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 众人看着这似曾相识或有所耳闻的熟悉场景呆呆出神,良久才醒转过来,跑上前查看。 “哥,你是真搏命啊…”来到身侧的秦光澴惊讶道。 姜迪颖关切地摸了摸秦光寰的额头,确认他没事才长舒一口气:“哥,你才训练多久,这念能强也不能这么用啊…不过,确实帅嘿嘿嘿。” 秦光寰闻言勉力抬头,挑了挑眉毛得意得紧。 “光寰,人家过张单您甩王炸…有一手。”小雷哭笑不得地竖起了大拇指。 几人扶着秦光寰来到院里藤椅坐下,喝了一杯茶水他总算回过神来。 “光寰,不错!进步很大。虽然那幻灵已被光澴打得快不行了,但相较之前,已是很大的进步了”秦筑峰满意的笑了。 一旁的雷乾擦了擦眼角泪痕,似是悠然神往:“这一幕,十年了…虽然威力天差地别,但似曾相识还是让我遐思无限啊。” 抬手制止了雷乾,秦筑峰笑着说:“好了,小雷,记得帮光寰上报。你们年轻人许久未见怕是有不少想聊的,我们老头子就进屋喝茶去了,别聊太晚,不要喝多噢~” 小雷上前扯出秦光寰的聚能器,按动通讯键: “上报,2020年1月25日夜10点25分,南海御界絮州市中城区滨江路絮江墅小区11栋,出现波频能量投射,具象级,数量一,目标秦光寰,侵蚀力约为戊上,已击散。建议观级…甲下。南海御灵署陷阵北落,上报完毕。” 缓过神的秦光寰略有不解:“奇怪,我上次使这撒手锏后直接昏迷了,怎么这一次还能如此清醒,我变强这么多吗?” “还好意思提!上一次你丧失理智,毫无保留的灌注念能,不晕才怪!这一次你神志尚清,自有克制,但消耗也很大。不信你再试试凝实念兵?”姜迪颖没好气地点了点他额头。 秦光寰尝试着再凝实,果然觉得头疼欲裂,念兵根本无法成形,赶紧作罢。 “既然多年不见,我去拿点零食啤酒,聊聊天好了。”小雷起身回屋,不多时拎着两件啤酒和一袋肉脯干果之类的零食回来了。 四人打开啤酒,伸手碰杯,看到了各自的尾戒。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上面都是我们的代号吧,老爸还挺文艺呢。”秦光寰贱嗖嗖地说。 “我的是显谟,哥是北落,姐,雷哥,你们的是什么啊。”秦光澴盯着自己的尾戒出神。 “啊?代号么,寰霆。”小雷伸手亮出尾戒。 姜迪颖也得意地甩甩右手:“星翎,我自己取的噢,嘿嘿。” 秦光澴想了想,意味深长地笑了:“哥,你还真是,幸福得很呐。” 一脑瓜子浆糊的秦光寰嚼着牛肉干灌了口啤酒:“幸福什么?倒是澴弟,你为什么十年以前执意要走,瓴叔的事我都知道。但那时候你那么小,过去也没用啊。” 像是陷入了漫长的回忆里,秦光澴盯着夜空,喃喃自语: “其实想想,我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坚持下来的。明明清楚自己还帮不上忙,但我不敢留在这里啊。” “不敢?有何不敢?谁欺负你?禀明于朕,朕给他家鸡蛋都摇散黄!”秦光寰的嘴一向没把门的。 “不是的哥,和这没关系。那一年…爸妈和师父去后,我就在家等着他们回来,你知道的,没两天就是你生日了。我还也问爸爸要玉坠,想着到时候我们一人一个,那该多好。”秦光澴灌了一大口啤酒。 “是啊…我记得。”秦光寰也怅然若失。 “但只有师父回来了,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御灵署,更不知道归墟。但爸妈一向是在南海这边工作的,怎么可能突然死在西疆,我不相信。那年我12岁,该懂的也懂一些了,我问远行归来的大伯,他不愿告诉我。我只能去求师父…他只是哭却也不愿意说。我在他家,跪了一晚上,师母也看不下去,逼着师父说出了实情。” 秦光澴叹了口气:“听完之后,我虽怒不可遏,但也明白光靠自己不可能报仇。我旁敲侧击的问师父他准备怎么办,师父说大伯也没找到元凶,他要申请调到西疆追索。我便执意跟随,师父自是不允,我又长跪不起。” “可你确实帮不上忙啊,为什么不敢留在这里。”秦光寰仍是不解。 “因为我怕!我怕留在温馨的家里,消磨掉我的斗志;我怕年轻浮动的童心,会淡化掉我的仇恨;我怕时间的流逝,我连秦筑瓴和赵思绫这名字都会模糊,峰刃和霜脊这代号都会忘记。” “所以我必须去到西疆,在御灵署刻苦的训练,不断跟着师父找寻,才有可能大仇得报。再说,若是寻到梦貘,也得是我亲手剐了他!”秦光澴一把将啤酒罐捏扁,双目赤红。 秦光寰走到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轻轻揉捏。 平复了情绪,秦光澴接着开口:“师父拗不过我,只能和大伯汇报,大伯无奈只得同意,师母担心我们也相随陪伴。所以我最对不起的就是雷哥,师父师母怕西疆工作危险,把刚上初中的他,托付给了大伯。” “客气什么,当初爸爸怕我多想并没有隐瞒,我也明白他是在保护我。我在得知这事之后也向御令申请加入了御灵署,就是希望自己能帮上忙。”小雷搂住秦光澴安慰道。 “小雷,帮上忙?这是何意?”秦光寰突然问道。 小雷闷了口酒笑着说:“光寰,帮上你的忙啊。测试念能时我是乙下,我好奇地问御令现在见过最高的是谁,他说是你。是史无前例的甲上,既定的茧。所以我就想啊,我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不能让上一代茧的悲剧重演了。” 秦光寰恍然大悟,当下敬了一大罐啤酒:“小雷,大恩不言谢!” “这有什么,我们是兄弟嘛。”小雷也咕咚咕咚地回敬了一罐。 “诶?你们喝酒都不带我。”姜迪颖也凑了过来,面色酡红的抿着啤酒:“哥,你看我们对你多好!那些年大家都看好你,偏偏你最不争气!可给我气坏了,不然…我哪舍得骂你。” 秦光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哈!诶呀,是朕当初圣德不昭,天恩不显了哈哈!朕下罪己诏,额…再罚一个。”说罢仰头又抽干了一罐。 “弟弟,你这么多年追查…可有线索。”姜迪颖突然想了起来。 秦光澴无奈摇头:“西疆御界大部地广人稀,却海隙众多,人员守备本就缺乏时常需要求援。加上地处边境,归墟组织一类跳梁在此最为活跃,我们实在是分身乏术。我也抓捕审问过许多成员,但其组织分散隐秘,始终无法觅得梦貘踪迹。” “这归墟…究竟有何目的?竟如此难对付?”秦光寰难以置信。 “归墟原指东海无底深壑,古人认为这是万物的终结。而他们以归墟为名,其实就是认为灵境海才是物质世界的归宿。当然,其中奸邪的目的不尽相同。有的信奉虚无主义,有的是渴望从冲突战乱中获利的野心家,有的是将其视为万物本源,更有甚者…想成为幻灵。”秦光澴满脸的恶心嫌弃。 “持这种想法的人虽是少数,但为了抗衡人多势众的各地御灵组织,他们于全球范围广**邪,所以以一界之力与之抗衡,还是有些单薄了。”秦光澴有些丧气。 “那…这梦貘级别不低吧…能在我国调动如此多的人手,还害死了瓴叔。”秦光寰若有所思。 “嗯…他们内部的级别直接采用御灵署对幻灵的等级划分。分别为呓语、残影、游光、具象、意诡、灵谲、山海、蜃景,灾厄。其中第七级是因为这一级别的幻灵低频意识能量极强,且体型巨大多幻化为类似山海经中的异兽因而定名。所以我们怀疑,梦貘正是山海级的干部,我费了两手工夫才在一名具象级成员口中得到确认。”秦光澴说道。 “欧?费了什么工夫?愚兄也想学习一二。”秦光寰大感好奇。 “废了两手功夫啊,我给他手指全撅折了…”秦光澴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秦光寰愣了一下:“贤弟也是功夫了得…” “可惜的是他级别太低,也不知梦貘下落。不过我相信,我总能找到他的!不可能让这些宵小,猖狂放肆!”秦光澴眼神坚毅。 “说得好!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归墟终不还!一起喝一杯!”秦光寰被他所感染,四人拿起啤酒一饮而尽。 正欲上楼休息的两位父亲看到院里四个年轻人的志气相投,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欣慰地笑了。 “话说光澴,你之前的代号是什么啊…为什么要改?”秦光寰醉眼迷离。 “师父给我取号‘允文’,我能理解,但我更想做纵横疆场,驰骋千里的飞将。嗝~”秦光澴也快不行了。 “光澴,一个人在西疆,很辛苦吧?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小雷始终有些放心不下这个弟弟,毕竟父亲常有顾虑。 “放心吧雷哥,有你们在,我不会乱却本心,这次回来,我更明白自己并不是孤军奋战!”秦光澴说着戳了戳秦光寰:“哥,嗝~你加把劲,到时候,我做你的峰刃。” 迷迷瞪瞪的秦光寰摇头晃脑:“北落居南御,迢迢非孤隐。西疆策飞将,东归显谟情。星游无双翼,彼身化羽翎。破墟何有忧,魇域彻寰霆。” “嘿嘿…你这呆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姜迪颖傻笑着靠在秦光寰的肩头。 “大哥果然有…有两手歪才…哈哈…”秦光澴也倒在小雷膝上嘴里含糊不清。 “光寰,过誉了…嗝…”小雷又喝了一大口酒。 秦光伸出右手,三人心领神会,四只尾戒交叠。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他们的心中此时的理想,也同样熠熠生辉。 “涤尘破虚,荡靖海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