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庸看到很多冰川的冰舌末端都已远离村庄,而远处冰崖上黑白相间的弧拱状构造线还是清晰可见。他好像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震颤扭曲,地壳变化的景象一定非常激烈壮阔,不由自主地大喊出来:“真是天地有大美!!” 此时,索郎丹曾老人带着几个门巴族年轻力壮的小伙和美丽多姿的姑娘们早就等在这里了。他们为每个队员送上了洁白无瑕的哈达和香醇的门巴黄酒。 看到鹤云飞,丹曾老人走过来,拿出一张很老的牛皮地图说:“这是我们的祖先留下来的。” 云飞看见尽管地图已经发黄,但上面沿着山形地势密密麻麻标注的记号,依然清晰可见。 老人指着地图上的出事地点说:“前两天,我们的孩子们跑了几十公里,在这里卡钦冰川龙脉雪峰下面发现了一些遗物。这个地图你们拿着吧,兴许会有用处。” 云飞十分感激地接过地图,把它深深揣在怀里。 曲木戈武怀疑地问:“飞哥,都这么久了,我们还能找到他们吗?” 云飞一脸痛苦:“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临出发时,林院长不是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听云飞说的悲壮,丹曾老人又说:“我给你带来这几个棒小伙子,他们都是这一带有名的猎手。” 只见这些门巴族小伙各个身材健硕,个头儿高挑,脸上的高原红给人以特有的淳朴与敦厚,云飞心中涌起一股感激。 云飞对老人说:“非常感谢您老的好意!但这次由于考察和一些不便说出的原因,我就暂时不带他们了……” “云飞大哥,还是让我参加吧!因为我对你们要去的地方很熟,前些日子还曾到过那里。”这时,老人的孙子斯南佳旺身挎腰刀,背着半自动步枪站出来说。 鹤云飞本来就很喜欢这个小兄弟,现在见他机灵聪明,而且对雪山非常熟悉,就说:“我们这次去可是很危险的,你怕不怕?” 佳旺毫不犹豫地说:“我是雪山的人,在这里就没有我怕的。” 戈武说:“我们可都经受过训练,你有什么本事呢?” 斯南佳旺见他问,顺手摘下步枪,抬手就是一枪,天上一只掠过的鸟应声落地。 大家一片赞美之声。 索郎丹曾老人说:“可别小看我这孙子,他可是猎眼神枪手啊。” 戈武拍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指:“好样的!” 云飞说:“老人家,那就这样吧。佳旺陪着我们到地方就回来,其他的小伙子你先带回去。” 佳旺一听高兴得跳起来。 渐渐地清晨的阳光开始驱散沉沉的黑暗,峡谷中的水雾神秘莫测,如神如仙般沿着两侧高耸的峡壁,不断变换着姿态,飘向蔚蓝色的天空。 来自内蒙古辽阔草原的阿古拉仰望的高原雪峰好奇地问:“我听说喜马拉雅山每年还在升高,这壮观的大峡谷也在长吗?” 云飞说:“当然,那年我们在冰川峡谷的谷口考察时,对不同程度地层岩石矿物的放射性元素检测,初步确定它是前寒武系的古老岩层。这说明,大峡谷的年龄至少已有七亿多岁了。后来我们测定,它每年还要长高30毫米呢。” 这话说得阿古拉瞪大了眼睛,似乎已经亲眼看到大峡谷生长的样子。 马老师边看边说:“我觉得,我们这次对喜马拉雅山地区的科学考察,不应仅仅停留在地质能源上,而应扩展到各个领域,比如植物呀,古生物呀,什么的。” 戈武首先说:“我就是这么准备的。” “对,古生物这方面我也做了准备。”青缘也轻声说。 大家根据班玛多吉的指挥,来到了一片丛林,原来这里部队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特殊的山地越野车辆。 马老师高兴了说:“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真的要让我们用腿来丈量这大山呢。” 大家也都十分兴奋,云飞解释说:“这不是全都为了保密吗?” 眼前的一辆辆个头不大的小型越野车,基本上没有车棚,是由框架组成的。 当初负责运输这批车辆到这一地区的班玛多吉说:“根据我的了解,这些车都配备了重载多功能车型中技术最为先进的发动机。它拥有3个汽缸、12个气门、双顶置凸轮轴,加上完全满足所有附属设备供电需要的超大容量75安培发电机,突破了50马力*功率极限,性能让其它多功能车辆发动机相形失色。” 马文庸说:“无论别人怎么吹嘘?我都要实际检验一下。” 大家纷纷上车,经过驾驶测试,果然它的可变油门技术提升了车辆在所有状况下的行驶性能,无论是低速缓行在坦途还是行驶在急需灵敏响应的崎岖险径。电子燃油喷射系统能够针对不同的海拔进行自我修正,因而无论是在草地、戈壁,特别是在山地巅峰,都展示出一流的运行自如的状态,并能够应付一切艰难险阻。 队伍在门巴猎手的带领下,一路向前,没有几天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雅鲁藏布大峡谷。车辆已无法正常行驶,于是,他们暂时把车辆封存在一个山洞里。 鹤云飞打开超意手环投放出青藏高原的冰川图说:“根据上次在冰封实验站观察的情况说明,在这一地带存在着神秘的现象……” 马文庸问:“不知道寻宝探险队是否存真的穿越了?”其实,他问的问题也是大家关心的。 鹤云飞反问:“怎么?马老师害怕了?” “我这把老骨头才不在乎,盼着这一辈子能有点奇迹发生呢!”马文庸一点都不在乎。 “多吉大哥,你一直生活在雪域冰川,你能说说这大峡谷是怎么形成的吗?这雅鲁藏布江又是哪儿来的?”曲木戈武忽然问。 多吉被他问得有些语塞,他红着脸说:“这……我……我只知道些皮毛……你还是去问队长吧。” 鹤云飞连忙笑着说:“多吉大哥,谦虚了,要说了解大峡谷就是你啊。至于大峡谷的形成,是因为这里是印度次大陆和亚欧板块的结合部,是三大板块交互复合作用的挤角部位。” 说着,他展开了一幅平面的喜马拉雅地区的地质构造图,“大家看,由于大峡弯有地幔羽的热源存在,所以,在综合的地质构造运动和岩石圈物质与结构调整的情况下,地壳中出现了包括板块缝合带在内的复杂构造弧弯,地幔羽热流体沿断裂带上涌,深部的物质涌出地表。” 边说他边拿起眼前的一份纸质资料,将它弯曲起来,以表示地层深部物质的上涌现象。 尽管有些勉强,但马文庸还是看懂了,他问:“是不是再加上强烈的地震,不断高频高强地发生,就形成了这高温地热和地貌上的山系集结、地形高耸、峡弯多折的景象……” 鹤云飞有些惊奇地看着他。 马文庸接着说:“无论是强烈上升或地热涡点的作用,都表明这里地质内作用力的砥柱,是地壳快速、强烈的抬升,促成了喜马拉雅地区的高温、低密、低磁、负重力、多地震和强构造。” 大家也都惊奇地看着得意的马文庸。“行啊!马指导……”戈武更是瞪大了眼睛。 “小菜,前些日子让你们学习,你们都不学,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练武功。我无非就是看了队长发啊在网上的那几本书嘛。”马文庸不肖一顾。 戈武喊道:“这……合着马指导背着我们偷偷下功夫呀!” 青缘也说:“不错,马指导已经成专家了。” 大家的话说得马文庸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连忙推说:“哪里,哪里!别开玩笑啊,别开玩笑!” 鹤云飞说:“别的不说,你们都应该像马指导学习!” 看着山崖陡峭,白雪皑皑的南迦巴瓦峰,他下了第一道指令:“多吉大哥,开始测量吧。” 多吉答应着,打开远距离测量仪,先将标尺瞄准在雅鲁藏布江的江面和大峡谷的入口处,测得一组数据后,又开始测量南迦巴瓦峰的顶端。 多吉一边测一边说:“戈武记下来,从雅江的江面到南迦巴瓦山峰的顶端垂直高度约是3000米,相对高差有4800米左右;在它的背面,崩塌的雅江江面到山峰顶端,海拔虽然只有700米左右,但相对高差有7000多米。” “什么?什么?相对高差有7000多米?没错吧?”曲木戈武惊讶道。 多吉说:“怎么?信不过?你来测测……” 戈武连忙说:“没有!没有!多吉大哥,我只是关心这样的落差会生长出什么样的植被?” 鹤云飞谢过老人,带着斯南佳旺和全体科考救援队的队员们出发了。因为佳旺曾经到过那里,所以他提醒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下面的路非常艰险。 队伍乘着门巴族提供的雪橇向雅鲁藏布大峡谷地区进发了。 放眼望去,西北和西侧都是冰峰雪岭,特别是向西侧看,视野开阔,高原起伏,谷地平缓,光秃秃的山岭上,白雪皑皑。海拔4970米的米拉山口,和海拔4760米的布达拉山口,成为明显的分界岭。 正在人们感到困惑之时,云飞说:“你们感谢老天吧!那里不是我们要去的方向。” 大家听了都松了一口气。 马文庸说:“这要是向西,我这把老骨头可能就要交代了。” 大家时而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时而在茫茫的林海中穿插,经过几天的行军,人们终于来到世界最大,也是最深的雅鲁藏布大峡谷了。峡谷中气势磅礴的江水奔流激荡,无疑是世界上最高的大河。 这一带,门巴猎手斯南佳旺比较熟悉,他一路领先说,只有穿越过大峡谷,领教过它厉害的人,才能算是见识过大自然的人。 在这乍暖还寒的初春季节,高原气候变幻无常,昼夜温差变化很大。一会儿太阳当头,热得要脱下衣服,一会儿大雪纷飞,高寒缺氧,多厚的防寒服都不觉暖。 斯南佳旺说:“这里是青藏高原最大的水汽通道,就是这潮湿的雨水形成了藏东南地区世界最高的绿洲……” 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雪峰被云雾笼罩,寒意透过厚厚的防寒衣不断渗入人们的骨头。 马文庸忍受着寒冷,哆嗦着说:“这绿洲可真行,透心凉!想多拍一些雪山的镜头吧,又总是云雾围绕,什么也看不清,真让人失望。” 天空又下起了蒙蒙细雨,高原上的潮湿显得更加阴冷。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班玛多吉从怀中拿出一条洁白的哈达,操着那口藏腔说:“青缘姑娘,请把这个献给雪山的山神吧!” 青缘点点头,真诚地用双手捧起哈达,向着雪山顶峰的方向,高举过头,虔诚悦耳地说:“龙脉雪山啊,你的女儿向你献上洁白的哈达……” 说来也怪,天空、雪山、山神似乎满意地接受了她的呈献,刚才还是灰朦朦的脸,现在竟然展开了笑容。 青缘唱起了从妈妈那儿学来的民歌《一个妈妈的女儿》:“太阳和月亮,是一个妈妈的女儿;她们的妈妈叫光明,她们的妈妈叫光明,叫光明……藏族和汉族是一个妈妈的女儿,他们的妈妈叫中国,叫中国……” 队伍休整完毕,大家又翻过两个冰雪山口,进入尼洋河与雅鲁藏布江下游,就像进入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所有人都感到舒畅。 由于大峡谷水汽通道的作用和效应,这里看上去蓝天白云,碧水青山。皑皑白雪,营造出远处一座座皎洁的冰峰。高高的山岭上,一条条冰川伸入进葱郁的原始森林。 湿润的空气使大家精神爽朗,全身舒畅,思路敏捷。马指导又开始活跃了,他竟然唱起了山歌:“心想唱歌就唱歌,心想打鱼就下河;你拿竹竿我拿桨,随你撑到哪条河……” 此时,天气放晴,阳光露出笑脸,人们顿时感到温暖。可谁知没到中午,人们就热的要脱衣服。 大家都羡慕斯南佳旺和班玛多吉的衣服,因为他们穿得都是高原特有的服装,一只袖子永远都甩在外面,冷的时候穿上,热的时候脱下,十分便利。 科考队沿着雅鲁藏布江大峡弯一路考察,一路寻找寻宝探险队留下的蛛丝马迹。 从雅江峡谷边沿的峰顶向下看去,一个个直角形的小拐弯形成了一个峡谷镶嵌着另一个峡谷的壮丽景象,而峡谷两侧一条条高挂的飞瀑通天落下,巨大块的砾石被冲出沟口,堵塞了江道。 面临空气稀薄,行走艰难的压力,常年生长在青藏高原的冰川水文专家班玛多吉、生物学家杰美青缘和门巴猎手斯南佳旺都表现出优异的体能。他们不但忙前跑后,还经常帮助队员们拿东西,去做一切能做的事。 河岸下,急流翻滚的白浪在深谷中怒吼着,夹带着众多的巨石沙砾奔腾急泻下来,那吼声震天动地。 佳旺帮助多吉向江面投出彩色气球漂流物,测得这里的江水流速竟在每秒16米以上! 鹤云飞看了一下超意,决定在海拔3500米的地方进行休整。 “我就讨厌在这样的高度扎营,它跟贡嘎机场的高度差不多,总是让我睡不着觉。”马文庸一边抱着暖宝宝,一边抱怨。 曲木戈武说:“你那是高原反应,吸点氧就好睡了。” 多吉却在一旁说:“没那么简单,有的人就是有这个毛病,尤其是在这样的天气下……”不过他劝马指导不用着急,眼下是最好的登山季节,坏天气一定不会太长。 斯南佳旺也过来打气:“马指导,我刚刚跟测量员检测过,坏天气很快就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