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大家还都没从昨天的疲劳中醒来。折腾了一夜的马文庸没休息好,他悄悄穿上衣服向帐外看去。 在晨曦尚未到来的天空下,班玛多吉穿着厚厚的藏袍,手里拿着装满青稞酒的军用水壶来到帐外。他没有喝酒,而是深情地望着黑暗中的神山。 “多吉兄,干什么起这么早?”马文庸隔着帐篷问。 “敬神山。”班玛多吉小声说。 马指导刚准备跟出来,就被雪山上寒冷的空气冻了回去,他只从帐篷中探出脑袋四周望望问:“这么黑能看见什么?” “一会儿就会有金山银山出现。”多吉说。 “金山银山?我听说过,那可是雪山中最美、最难得的景观,这我得看看。”马文庸来了兴趣,他赶紧穿戴整齐,口中冒着热气,哆哆嗦嗦走出帐篷,靠近班玛多吉。 多吉一脸专著,凝望着雾霭中的山脉,仿佛那里隐藏着神灵。 这时,队员们也悄悄爬了起来,为了抵御寒冷,他们恨不得把帐篷里所有的被褥都披在身上。 晨雾中,南迦巴瓦峰就像冰川孤岛,在云雾的笼罩下显得异常神秘。忽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在那黑暗之中,一点金色开始勾画雪山不太清晰的边沿。 马文庸被震撼了,不由自主地喊出来:“快看!龙脉金山!!”他双手抓着相机几乎忘记了拍摄。 班玛多吉“嘘……”制止了他。 他面对庄严的神山匍匐下去,又将心爱的酒壶高高举起,同时在双手之间展开了一条洁白的哈达。嘴里还不停地祈祷,咏诵起藏传佛教的六字真言,“嗡嘛呢叭眯吽……” 此时,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本来朦胧的雪峰顶上,水墨丹青般的画卷上已被轻轻描出了一弯金色的月牙。 班玛多吉将水壶中的美酒尽数献出来,洒在面前洁白的雪地上。 渐渐地,东方的红日喷薄欲出,整个峰峦现出一片金光,从黑暗中走来的神山,终于露出它庄严伟岸的尊容。 现在,所有的队员都站在了神山前,看着壮观辉煌的雪峰,宛如一排凝固不动的雕像,无声而庄严。 初升的朝阳映红了每个人的脸,也让他们心中充满了希望。 班玛多吉又经过无数次膜拜后终于抬起身子,双掌合十,心中依然默念真言。 随着太阳的升高,天空越发明亮,当万道光芒普照大地时,金山变成了银山。 班玛多吉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佛有眼!我佛有眼啊!!” 马文庸把话筒伸过来:“请问多吉先生,为什么在南迦巴瓦雪峰很难看到这壮观的景象呢?它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班玛多吉把军用水壶斜挎在身边,用浓重的藏族普通话回答:“南迦巴瓦峰是藏东南群峰中最为神秘的雪峰,上山的人,没有比得到神山的保佑更重要的。通常这景象只有在天气晴朗的旱季才能出现,而今天我们大家能够看到神山尊容,那真是佛祖开眼了。” 马老师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说:“是,我佛有眼!我佛有眼啊!!”。 多吉看看他,以为他在开玩笑,就有又认真地说:“我说得是真的。有一年我带外国探险队到这里,希望能拍下一些珍贵的照片,但足足等了一个多月,最后雪峰也没能让他们一见尊容。” 戈武推断说:“南迦巴瓦峰之所以不轻易露面,我想,主要是因为这座雪峰北靠高原,南临印度平原,受印度洋暖湿气流的影响,它的南北坡有着湿润、半湿润的海洋性气候特征,雨雪丰富,所以,一年中,特别是雨季,山头总会是云遮雾绕,不露真容。” 班玛多吉听了连连摇头:“不对,不对!是神的面庞,怎能说见就见?我们藏族人相信,很多年前,神佛在神山中埋藏了经书和珍宝等伏藏。今天能够有幸看到神山的真面目,是我们所有人的福气!也是我们受到神山护佑的显现,此行一定吉祥如意!” 马指导还想继续问,曲木戈武忽然问:“多吉大哥,听说藏传佛经中有八大藏经山,是真的吗?” 多吉说:“当然是真的了!” 马文庸觉得太难得了,他也双掌合十,就像礼佛一样,学着多吉的样子默默念叨着,谁也不知他许的什么愿。 这时,沐浴在阳光明媚的山谷中又传来了杰美青缘的歌声:“妈妈托起出生的婴儿,大地隆起珠穆朗玛;走过茫茫的雪原,才知太阳的炽热;经过慢慢的长夜,才会拥有黎明的彩虹……” 听着在峡谷中回荡的天籁之音,斯南佳旺也用他那浑厚的男中音加入了进来:“是雄鹰,就会永远盘旋在蓝天;是儿女,就会永远眷恋着妈妈,永远眷恋着妈妈……” 班玛多吉望着圣山认真地说:“它们都是天上的仙山落到我们人间,也有人说它们是天神为了制止人间的大洪水,将它们冰冻在这里的。所以,平时真的是很难看到晴天。” 马文庸重复着多吉的话说:“是呀,今天能够有幸看到它的真面目,是我们所有人的福气!此行一定吉祥如意!” 接着,他即兴朗诵起来,“站在,高高的喜马拉雅山上,仰望着,神明的面庞。谁在天堂,知道你的迷茫?闪光的太阳,不过是天地的五彩衣裳;忧伤的月亮,只能令人遐想。无须寻找,言语的讴歌与赞扬。经幡,飘起每个人的神往……” 马文庸的诗感动了所有的人,特别是班玛多吉,简直是热泪盈眶,他激动地说:“好啊!马指导!你的赞美,神佛一定会听到。谢谢你!!” 马指导一听,马上说:“好啊,来,我们换,我把诗歌送给你,你把安魂词送给我。” “不行,不行。”多吉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为什么不行?”马文庸不解地问。 “那……那是说给死人的,不能随便说……”班玛多吉表现得十分无奈。 大家启程,继续赶往寻宝探险队出事的地点,来卡钦冰川龙脉雪峰。 人们走上一座典型的现代季风型温性冰川,这里各种古冰川堆积遗迹分布,u形的冰川和雪崩造成的塌方形成巨大的冰盆,高达数百米的冰瀑布直泻谷底。 随着地面温度慢慢地增高,远处的喜马拉雅群峰开始历历在目,沟谷里的云雾透过碧绿的林海,冉冉升起,就像梦幻仙镜,衬托得龙脉雪峰变幻万千,更加神奇莫测,巍巍壮观。 马文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今天是我这几年来,最幸运的一天,终于看到金山银山了……” 这时,一只漂亮的雪豹出现在马文庸的镜头前,它警惕地观瞧着四周的动静。马指导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举着镜头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抖起来。 忽然,雪豹抬高了头,好像发现了什么。 一头孤独的野猪出现在雪山之上。也许是刚才的风雪让它离开了原来的老窝,在这茫茫的雪原中寻找食物,尽管天气很冷,但它身上的鬃毛却让它显得皮糙肉厚。 雪豹似乎已经闻到了香甜的美味,它藏匿在下风口,悄悄接近,刹那间,发起了突然袭击。但令它万万没想到的是,野猪见它冲了过来,竟然抖地乍起了背上密实而坚硬的宗毛,一个反冲锋把雪豹顶了个仰面朝天。 雪豹的遭遇也让马文庸没有想到,他说:“雪豹也太把自己当作雪山之王了。这究竟谁是肉食者?” 斯南佳旺说:“马指导,别着急。这场争斗还没完呢。” 果然,逃离危险的雪豹并不死心,眼看到嘴的美食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它又开始远远地围着野猪打转。 说来也奇怪,那野猪因为一时得逞,竟然大起胆子来,根本不理会雪豹的存在,只顾哼哼唧唧地在雪地里寻找食物。 雪豹再次看准时机,从侧后方扑向猎物,两只动物就在这冰峰雪岭上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最终,野猪被抓咬得浑身是血,仓皇逃走,而雪豹也只是咬到了一嘴粗硬的猪毛。 马文庸心想,大自然就是这样无情,狩猎的失败,雪豹也许又要饿上几天了,而野猪也不会好受。 冰川从皑皑白雪中蜿蜒而下,悄无声息地延伸到暗针叶与针阔叶混交林带,与峭璧、古树、民居、草原和湖泊亲密地交织在一起。 终于,阳光满满地照在了雪山上,让走在冰川上的人们感到了一丝暖意。 科考救援队在斯南佳旺的指引下,经过卡钦冰川最美丽的蓝冰区。冰面上,步履艰难,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跤,更危险的是,不同规模形式的冰碛丘阜,有的冰雪洞穴深不可测,有的如桥梁横空飞过,看上去危机重重,而更多的形状酷似小丘,所有的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都闪着熠熠的光彩。 终于来到了龙脉雪峰脚下,斯南佳旺在一个塌陷的冰沟前面停了下来说:“这就是我们前些日子探查到一些可疑物品的地方。” 鹤云飞用超意手环查看了一下地理位置,这里正是他们前些日子投放多功能摇感探测器和时空镜像仪的附近。 在一个大约有700米几乎直上直下的陡坡前,有人在积雪中发现了一些遗失的器材,甚至还有马骨,上面很明显有动物啃食的痕迹,但却没有任何人员的踪迹。 鹤云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们一定是在这里避难的,我们被移动了几十里地,他们会被移动到哪里去呢? 他吩咐多吉、戈武和阿古拉带一部分队员,拿着定位器向周围搜寻装有时空镜像仪的四个集装箱,并按照预先设定的方案,将两台时空镜像仪设置好,再将另外两台带过来。 鹤云飞和杰美青缘带领剩下的队员就在原地勘察了现场,搜寻探险队遗留物品。 他们发现,塌方的地方已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足以见得当时的雪崩规模非同小可,旁边还有一处裂开的冰沟,地下的部分如同无底洞,深不可测,仿佛正张着大口等着他们。 难道他们飞了吗? 鹤云飞抬头看看万里晴空,心想,如果遇到雪崩,人躲在冰岩下是相对安全的,这是常识,可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难道他们都被活埋了吗? 包天喜不会哪么傻,何况他身边还有郭振虎,云飞想。他叫来队员们,开始铲除积雪。虽然没有重型机械,但队员们凭着手中的工具,还是将冰沟一测清理了出来。 人们将一块足有几百斤重的巨石推入冰川的裂缝,过了许久,大家还能听到它下落的声音。 鹤云飞觉得奇怪,这冰沟通往哪儿呢?难道是发现通往地球深处的秘道?他决定等曲木戈武将时空定位仪带回来之后,再带人下去看看。 等了很久,班玛多吉、曲木戈武和阿古拉等人才回来。只见他们用折叠月球车拖来了两个集装箱,上面装着时空镜像仪。 鹤云飞让戈武和阿古拉先将时空镜像仪放在距冰沟不远的地方,等考察评估后,再实施安装。 大家七手八脚地准备着各种工具,并将收集到的各种信息通过宇宙空间的卫星,和亚光速空天飞船传回到冰封实验站。 在冰沟的外围顶端,大家安装好吊车和搅绳器,云飞安排韩贵等一部分人在上面看护通讯设备,自己则带领大部分队员准备深入冰沟,探查一番。 队员们纷纷戴好氧气面罩、安全带和具有吸盘功能的手套,登上两架吊车。 鹤云飞带着曲木戈武、杰美青缘等人站在的前面的吊车上,班玛多吉和阿古拉、斯南佳旺等在另一架吊车上,紧跟其后。 他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要说熟悉冰川除了班玛多吉与鹤云飞之外,就是斯南佳旺了,所以他才让多吉和佳旺断后,为的是便于处理意外事件。 大家开始缓慢地向冰沟的底部试探而下。 刚下冰沟时,冰面还显得有些凹凸不平,比较容易攀爬,但当他们来到龙脉雪峰地下将近30多米的地方时,冰面却忽然变得异常平滑、纯净,可以说是晶莹剔透,犹如童话中的水晶宫。 鹤云飞一边让队员们对地质岩层进行分析,一边仔细观察冰层。他发现,上古的冰层坚硬异常,与其说是坚冰,倒不如说更像闪光发亮的水晶晶体,充满了鬼异的灵动。 他怀疑这些不是冰岩,会不会是某种特殊的物质呢?与此时,冰层中忽然出现了许多巨大的生物遗骸。 杰美青缘认出,那是一些大型的远古生物,还有各种各样不知名动物的头骨、牙齿,甚至巨型骨架。她开始怀疑,这里曾经是古海洋,或者古大陆。 眼见就要降到冰沟底部,忽然一条通道在人们面前展开,那景象就像是通向水晶宫通道,深邃而遥远…… 为了配合科考救援队的行动和实地科学考察工作,苏春阳带领课题组在冰封实验站做了充分准备,准备再次启动实验。 他们求助了中国科学院和军方的相关机构,协调星际空间站、太空飞船、卫星探测器,以及亚空间低空飞机等,在启动实验设备时,同时进行观测记录。 远远看去,冰封实验站以一角独立的方式,矗立在这冰封雪岭之上,这座宏伟的金色魔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耀眼的光芒。 大家跟着周慧芳乘电梯直深入到了地下1000多米的地方,她说,这里是冰封实验站的核心能源地区。